何箏的臉頰飛紅, 他走過來不滿道：“你別這麼說他。”

他把方天灼模仿何問初對自己好的事兒說了, 表雀躍, 見他哥依然無于衷，于是拍他一下：“他真的很好很好了，你就不要故意找他麻煩了, 就算放在我們那兒, 也很有人能做到這種地步吧？”

“怎麼, 哥對你不好？”

“你們倆又不能比，你是我親哥，對我好幾十年都習慣了，他可是皇帝。”

“所以你就覺得他比你哥你爸媽更好了？”何問初著他，道：“看來真是哥太疼你了，給的太多你都理所當然了，這方天灼稍微給你一丟丟好，你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了。”

何箏看他不悅，于是悄悄拉開凳子躲了躲，輕聲說：“當然不是了，哥哥是永遠的哥哥。”

何問初臉略略緩和，道：“你哥永遠是你哥，但你相公，就不一定了。”

“你怎麼說話的……”何箏皺著臉埋怨，被他冷冷橫了一眼，鼓勵道：“說的這麼有道理，真應該多說幾句。”

何問初深深覺得何箏被方天灼騙了，他皺眉片刻，道：“媽昨天給我了個菜單，讓我給你做桌好吃的。”

何箏眼睛亮起來，“真的啊？都做什麼呀？”

何問初道：“反正沒有小龍蝦，這兒資太匱乏了，除了你們那個新興起的養行業還行，而且調味料也沒咱們那兒富，做什麼樣你就吃什麼樣吧。”

何箏立刻點頭，道：“謝謝哥！”

“廚房在哪兒？”

何箏帶著他去自己披澤殿的小廚房開小灶，出門兒卻遇到下朝的方天灼，何問初一眼對上他，臉突然變得非常難看，何箏倒是臉一喜，他扯著方天灼道：“哥哥要給我做大餐，陛下先去換過服，稍后過來吃飯。”

何問初瞇眼：“除非他過來給我打下手，否則別想我做的菜。”

又是讓人窒息的□□味，何箏輕聲道：“陛下先去換服吧。”

何問初一把抓住何箏的手腕，方天灼眉心一促，反手環住了何箏的腰，四目相對，劍拔弩張，何箏左瞅瞅，右瞅瞅，小心翼翼的推方天灼：“我，我先帶哥哥去廚房哈。”

方天灼眉頭皺，想發怒又發不出，一腔郁氣悶在心中，沉聲道：“小心他的子。”

何箏被他對哥哥的囑咐甜的咧笑，眼睛一眨不眨的著他，只覺得冕旒下的那張臉帥到沒朋友，直到手臂傳來拉扯，他才趕把角收回來，被哥哥拉走的時候，還忍不住頻頻回頭看。

何問初出門便松開了他，照顧到他子重，他走的并不快，只是臉沉，十分可怖。

何箏怯怯的跟著他，低著頭的開心，何問初忽然扭臉看他，何箏悄悄抿住，但眼睛還是亮的人。

何問初沉默的看了他一會兒，道：“你也就這麼大出息了。”

何箏低頭，又笑，何問初心惡劣，但對弟弟卻無從指責，沉默的進小廚房開始忙活。

何箏對這頓飯十分期待，他真的好久好久沒吃過家里人做的飯了，不過他在家里十指不沾春水，自己只會下面條，面對哥哥有條不紊的忙碌，他只會跟在對方屁后頭轉圈圈。

何問初嫌他煩：“出去。”

何箏于是便坐在了廚房外面的小石桌前，托著腮朝里頭看，仿佛一瞬間回到了家里，他坐在沙發上打游戲，父母兄長在廚房挨個為他準備大餐的時候，心里滿滿的幸福。

方天灼走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何箏原本就長得好看，隨便往哪兒一坐，都是一副讓人心的風景畫，此刻托著腮看著廚房里忙碌的何問初，可以看出他眼底淡淡的懷念與滿足，還有向往。

他在向往什麼？

方天灼想，是原本的神仙日子嗎。

那些他聽的云里霧里的，一生都無法到的地方。

他心中涌起一戾氣，漆黑的眼睛翻起風暴，靜靜看向何問初，握的手指帶著忍的殺意。

南門良屏住呼吸，覺他下一秒就會沖進廚房拍死何問初。

何問初切菜的手頓了頓，忽然抬眼。

抑的氣流在空氣中型，從方天灼上緩緩溢出的殺意蔓延開來，幫忙的下人們心里盈上霾，作越發輕巧。

“陛下！”

如果說方天灼上的背景是黑暗森林，魂狂舞，那何箏的背景簡直就是山清水秀，鳥語花香。清亮的聲音猶如天一般沖，空氣中的霾被破了個，隨著那帶著一樣的影慢慢走近，黑暗森林魂盡散。

何箏扯著方天灼的手，問：“陛下怎麼了？不高興嗎？”

方天灼淡淡道：“沒有。”

他細白的手指跟他握，掌心，悄聲道：“陛下今天穿的這也好好看，我要是有一百只眼睛就好了，一定要拿九十九只用來看您。”

方天灼頓了頓，心臟麻，低聲道：“剩下一只呢？”

“留一只來看著腳下的路，好牽著陛下的手一直走下去呀。”

方天灼：“……”

他垂眸看何箏，對上那兩顆亮的眼珠，眼底殘留的一點戾氣也褪了個干凈，徹徹底底的跟何箏后明亮的背景融到了一起。

南門良待在方天灼邊，對他上的反差最為強烈，下意識眼看何箏。

這個何皇后的小啊，是真的，不得不服。

“duang”的一聲輕響，何問初把刀狠狠砍在了桌子上，喝道：“大箏，過來打下手。”

“哦。”何箏一秒不開心，然后又笑起來：“那陛下，我去幫忙。”

何問初又道：“你們都下去。”

被安排過來幫忙的下人有些張，何箏左右看看，道：“退下吧。”

何問初拍了拍手，對上弟弟琉璃一樣漂亮的眼珠兒，命令道：“切菜。”

何箏懵，想拒絕，可又怕把哥哥變得更生氣，只能走過去拿起刀，他那雙手哪里是會切菜的，加上大著肚子，作要多笨拙有多笨拙，表還有些怨氣。

方天灼眉頭一皺，南門良立刻上前洗手：“哎呀，還是奴才來吧，何后小心傷著自己。”

何問初卻手擋住了他：“你來什麼來，我們家做飯跟你有什麼關系？你是我我弟弟還是我弟弟肚子里孩子他爹？”

這話一出，方天灼再傻也聽出來了，這又是奔著自己來的。

君子遠庖廚，他想，何問初做神仙的時候大抵是個廚子，所以才能如此從容在廚房吆五喝六。

何箏只好道：“嗯，我來就好了，南門你去陪陛下吧。”

南門良轉，方天灼面無表的在外面站著，他準確的從對方眼里讀到了“你出來試試。”

南門良著頭皮轉回來，輕聲道：“奴才是，何后肚子里孩子他爹……的奴才，也算是一家人了，這位……何哥哥，就讓奴才幫幫忙吧。”

何問初淡淡道：“孩子他爹都不面，哪里的上你？你跟何后親，還是孩子他爹跟何后親？”

何箏委屈的站在一邊兒自己肚子，“哥你別鬧了，這種地方，陛下怎麼能進？”

方天灼心想，箏兒說的極是。

何問初道：“那就你干，讓外人替你干什麼？己所不勿施于人，你書讀到狗肚子里了？”

方天灼：“……”

這簡直是指桑罵槐，他額頭跳起青筋，抬步走了過來，何箏驚的立刻兩步過來攔住他：“陛下，陛下，不可以，這是我的廚房，不可以打架。”

他可憐兮兮，方天灼心中怒意下去，悶聲道：“朕不打架。”

“那您干嘛呀？”

“……”方天灼結滾，艱難道：“朕，幫箏兒切菜。”

南門良吸了口氣，何問初角卻彎了彎，道：“既然如此，那寶貝兒就歇著吧，我那小侄子金貴，可得小心了。”

何箏站在廚房外面朝里面看。方天灼吃過苦，并非不會做飯，他只是厭惡何問初的頤指氣使，所以雖然廚房分工明確，可時不時還是會突然劍拔弩張，刀都被方天灼壞幾把。

南門良夾在中間，苦兮兮的皺著臉朝鍋底塞柴火，相當盡職盡責的包攬了最臟最累的活兒。

何問初忽然跟南門良說話：“南門娘，熱不熱？”

南門良懷疑他口齒不清，他了額頭的汗水，含笑道：“不熱。”

何問初又問方天灼：“弟妹呢？熱嗎？”

方天灼冷冰冰道：“不熱。”

“那。”何問初兩步走出廚房，跟一臉擔憂的何箏一起坐在石桌前，道：“我熱，就在這兒指揮吧，你們慢慢干。”

方天灼眼皮都沒抬一下，何箏卻突然兇狠，一腳踢了過來：“你個老頭！”

何問初森的看過來：“你說什麼？”

“我說……哥哥你怎麼說也是吃過好東西的，他們倆，懂什麼呀。”何箏聲道：“你給他們，怎麼能做出來哥哥的味道呢？”

何問初想想，也有道理，只好道：“行吧，哥滿足你。”

他走進廚房，又開始搞事：“我說娘娘，你這個火燒的不行，你不如你主子會控制火候，我這個飯菜對火候要求特別高，不然何后吃不到正宗‘哥哥的味道’，會哭的。”

南門良心里一咯噔，顧不得他給自己起的外號，“那何哥哥的意思是……”

“弟妹，要不你來吧。”

方天灼面無表的看過來，何問初挑眉，活像看不他眼底的殺意：“愣著干什麼？我家大寶貝還有他肚子里的小寶貝都等著吃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