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贅。”

“……”眼前眉飛舞的人霎時了氣，坐回了椅子上，頗有大勢已去的凄涼之，痛苦道，“非贅不可嗎？”

江懷逸高高在上地“嗯”了一聲。

見他毫沒有松的意思，蕭昀臉上痛苦之驟然消失，驀地站起，果斷道：“那行吧，我先答應下來，事我解決，我想想我怎麼跟朝臣解釋他們的皇帝要贅南鄀了。”

江懷逸看著前一秒還痛苦萬分、后一秒卻斗志昂揚的蕭昀，向來不圭角之人，臉上也是藏不住的不可思議。

這人……這麼大的事，這麼匪夷所思的事，他都能想得開？他都不需要思考時間的嗎？

江懷逸：“為什麼？”

蕭昀茫然：“什麼為什麼？”

江懷逸微微茫然：“為什麼答應？”

蕭昀更茫然了：“因為我想娶楚楚啊，不然我們剛剛在談什麼？”

江懷逸也更茫然了：“就因為你想？”

蕭昀陷了更深的茫然：“……這不夠嗎？”

向來喜歡深思慮、兼顧多方的江懷逸也陷了更深的茫然：“……這就夠了？”

蕭昀覺得江懷逸稀奇古怪的：“……你不是說這事沒得談嗎？那人我非要不可，我不去解決問題，我留在這兒干什麼？難道大舅子還有什麼要求？”

江懷逸一時竟無法反駁，心道這人實在莫名其妙，下滿腔匪夷所思：“……你，就不痛苦？”

蕭昀越發覺得他廢話啰嗦的，納悶道：“痛苦能解決問題嗎？”

江懷逸：“……是不能，但你就不痛苦一下嗎？”

“……大舅子我不跟你廢……我去解決問題了。”

江懷逸：“……”

人眼看著就要走出去了，江懷逸再也定不下心喝茶，就要出聲喊他，人已經回頭了。

江懷逸只道他后悔了，心頭暗自冷笑一聲，倒也不意外，淡淡道：“怎麼了？”

蕭昀笑嘻嘻地說：“我要是辦妥了，什麼時候婚？”

江懷逸：“……”

蕭昀還眼睛發亮地看著他。

江懷逸匪夷所思地看著他：“你就真的……一點都不介意？”

蕭昀道：“還好吧，人生總有取舍，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嘛，現在什麼都大不過楚楚，其他的以后可以再掙。”

江懷逸聽著那句“大不過楚楚”，心頭一，踟躕半晌，十分勉強道：“……我剛在試探你的底線。”

蕭昀一愣，幾秒后，角忽然就咧開了，似乎下一秒就要興地撲上去抱住他的脖子，他又過了好幾秒，才勉強維持住人樣，嘆道：“結果發現我沒有底線嗎？”

江懷逸：“……”

江懷逸覺得，蕭昀要是他弟弟，可能還沒長大，就被他打死了。

他看著眼前人純粹又熱烈的眼眸，繃著的神經，忽然就松了松。

一國皇帝，這般年歲，為了懷楚，居然贅都愿意。

不過他向來不在乎世俗眼，隨心所，倒也是了。

本只是試探一二，等著他據理力爭、和他激辯論、討價還價，最后得出個折中的結果來，卻差錯弄清楚了江懷楚在他心里的分量。

蕭昀著急回去見懷楚，不想繞來繞去了：“大舅子，真的什麼條件，您直說吧，我好快些去解決，早晚都是一家人，條件多一點一點，我真無所謂，就希別拖，孩子那麼大了，再拖對楚楚不好。”

江懷逸心頭微，忽然覺得他好像沒想象中那麼討厭了。

深思慮了十來天，什麼必須爭、什麼最好爭一爭、什麼可爭可不爭，他腦子里那樣清楚，最后卻被蕭昀一句“一家人”、一句“為楚楚”輕易攪了。

到邊的刻薄的話，忽然就拐了個彎，腦海里龐雜的條件都消失不見了，只剩下了那必須爭的一條，他嘆了口氣，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認識到，真的是時候該放手了，心頭復雜萬千，冷臉道：“懷楚必須在我力所能及的地方，不遠嫁，其他的，只要懷楚愿意，我不干涉。”

第110章 【正文完】

從江懷逸那兒出來，蕭昀回了趟自己城外大營，江懷楚再見到他時，向來力旺盛的他，顯得有些悶悶不樂、郁郁寡歡。

今夜是趕不回蕭昀的大營了，江懷楚沒見到江懷逸，他有半個月沒見他了，有些不放心，也暫時不愿回去，二人便在南鄀皇宮歇下了。

用膳的時候，蕭昀坐在對面，也是心不在焉的，江懷楚看了他好幾次，他都沒有任何反應，江懷楚沒說什麼，只是用完膳離開了一趟。

回來時，蕭昀已經換下了方才拜見江懷逸時穿的朝服，換上了常服。

江懷楚見到他，愣了一下。

大寧的帝袍是黑金的，南鄀的才是白金的，蕭昀以往喜歡穿黑的，用他的話說，又耐臟又大氣，他眼下卻換了白的袍，儒雅……斷然是沒有的，只是了份匪氣，多了分道貌岸然的瀟灑風流，像個豪門貴族的公子爺，還是……年齡過大那種。

倒是和自己一個。

蕭昀正坐在靠窗的桌邊，見他進來，悶悶道:“楚楚，陪我看星星好不好？”

江懷楚怔了怔：“……好。”

江懷楚剛要宮人搬椅子出去，蕭昀已然站起，三步并作兩步走過來，拉住了他的手：“不在外面。”

“不在外面在哪兒？”

蕭昀豎起手指指了指屋檐。

江懷楚眼睛瞪大了些許：“……這在宮里，怕是不——”

蕭昀又郁郁寡歡起來，江懷楚到邊的話吞了回去，慢吞吞說：“好。”

蕭昀下角，保持著臉上的懨懨，拽著人就出去了。

他宮人搬了梯子，穩穩背著江懷楚，一步一步上了屋頂。

江懷楚看著底下一眾吃驚萬分、臉通紅的宮人，自己的臉也慢慢燙了起來。

側蕭昀已經坐下，仍不放心他，還拉著他，牽著他一小步一小步走過來。

這樣高的地方，底下的宮人也都顯得矮小了起來，夜空那樣近，漫天璀璨星辰。

江懷楚被他拉到邊坐下，蕭昀修長有力的手臂從后環著他，半個肩膀抵著江懷楚的后背，在微涼的秋日里，傳遞著熱量。

江懷楚道：“怎麼要看星星？”

蕭昀說：“忽然想看。”

江懷楚沉默半晌，眼眸沉靜地看著他，“你有什麼要跟我說的嗎？”

蕭昀忽然就低下頭，沉默不語。

江懷楚收回視線，虛摟住自己的膝蓋，抬頭看著星星，笑說：“是好看的。”

“是嗎？”

江懷楚抬頭看著夜空，每顆星辰都在盡力閃爍著，綻放著自己的芒。

江懷楚道：“怎麼突然穿南鄀的服了？”

蕭昀道：“喜歡嗎？”

江懷楚說：“沒你穿大寧的好看。”

蕭昀無比意外：“是嗎？”

“嗯，差遠了。”江懷楚笑道。

蕭昀看著那個笑，心跳得厲害：“……楚楚，我有事要說。”

江懷楚眉眼一彎，舉重若輕道：“不用說了，我知道。”

“是麼？”蕭昀頓了下，語氣微微有些沉重，“那你打算——”

蕭昀瞪大了眼睛。

江懷楚拉住了他的大手，輕輕勾了勾他的手指。

蕭昀看著那個纏繞在自己食指上的細白手指，心頭有煙花砰砰炸開，炸得他腔發麻，他一時間不敢相信其中的意思：“……楚楚？”

江懷楚只是沖他笑了笑，過于白皙的面皮悄無聲息中泛著一點薄紅。

蕭昀心頭發：“那是你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