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昀懶散一笑：“我喜歡你啊。”

“喜歡……我？”

蕭昀揶揄道：“你都說孩子不是我的了，我喜歡的不是你，難不還是你肚子里的？”

“再說了，這個就算不是我的，下一個也肯定能是我的了，我不追，以后的就都不是我的了，是不是這個理？”

“別走別走！！別生氣別生氣！！我賤我賤！！”蕭昀撲上去從人后摟住了人，拉住了他的手。

“放開。”江懷楚怒難當。

蕭昀也不手腳，只下抵在他肩膀上，歪頭看他側臉，低聲問：“楚楚，你喜不喜歡我？”

“我——”

“你想清楚啊。”

“我——”

“你深思慮一下啊。”

“我——”

“算了算了，我好怕，你還是別說了。”

“……”江懷楚怒容再也維系不住了。

江懷楚平靜說：“蕭昀，別強求。”

“為什麼？”

“失敗的代價太大了，你不會不明白這句話。”

蕭昀霎時喜上眉梢：“寶貝兒原來你喜歡我啊！只是因為怕失敗！”

“……我什麼什麼時候說——”

江懷楚反應過來，臉黑沉：“……誰是你寶貝兒！”

蕭昀不鬧了，欣然點頭：“失敗代價是很大，可功了呢？”

“我還有個小的，我不會陪你瘋的，進一萬步，我們可以做朋友，僅此而已。”

蕭昀幽幽道：“親崽喊我蕭伯伯那種朋友？”

江懷楚別過臉：“……不是你的。”

“江懷楚，你不能當個頭兔子。”

江懷楚瞥了他一眼：“蕭昀，我南鄀臣民和皇兄都恨不得把你大卸八塊，你不能無視問題，當只樂天的豬。”

蕭昀一噎：“……算你狠。”

蕭昀不甘心：“江懷楚，假如你喜歡我，你是喜歡我的錢嗎？”

江懷楚不說話。

蕭昀道：“回答我。”

“不會。”

“為什麼？”

“我不缺錢。”

“會因為我是皇帝喜歡我嗎？”

“不會。”

“為什麼？”

“我不缺權。”

“會因為——”

江懷楚不想和他扯：“這些我都有——”

“那我也是一樣啊，”蕭昀說，“我圖你什麼，我只可能是圖你這個人，我什麼也不缺，就缺個媳婦兒，不是那種替我洗做飯的媳婦兒，是我要寵一輩子的媳婦兒。”

蕭昀褪下了所有不正經，鄭重地說：“江懷楚，我喜歡你。”

江懷楚驀地看向他。

“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我都沒有珍惜的理由，因為那是我自己努力得到的，除了投胎，沒什麼運氣分在里面，毀掉，我可以重來一次，唯獨你，”蕭昀頓了頓，“你喜不喜歡我，不是我能掌握的。”

蕭昀聳聳肩，玩世不恭一笑：“這就是我一向不喜歡的原因，因為你只能決定你喜不喜歡他，不能決定他喜不喜歡你，我從未想過，有一天蕭昀也會有害怕的事，但我就是遇到了，我害怕那個答案是否定的，你明白嗎？”

“我害怕有些事有些人，錯過了就錯過了，你明白嗎？”

江懷楚忽然眼睛發酸。

“我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起喜歡上的，”他坦然道，“我這輩子都沒想過會這麼喜歡一個人，但就是毫無征兆地喜歡上了。”

江懷楚沉默了。

他也不知道。

“所以你別娶好不好？”

“你有任何問題，你告訴老子，老子去解決啊，”蕭昀笑道，“只要你喜歡蕭昀，這世上就沒蕭昀辦不的事。”

江懷楚對上那雙熠熠生輝、所向披靡的眼睛，看著他眼里自己深深的倒影，心下微微容。

這雙眼睛讓人無條件相信，他的主人無所不能，讓人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我知道我們的份可以說是天下最不合適的一對。”“可沒準兒，”蕭昀頓了頓，他笑，“也是天下最合適的一對兒了呢。”

“畢竟敵人，才會那麼容易理解你。”

“你就給我個準信兒，你……”蕭昀向來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這會兒卻像個初出茅廬和心上人表白的年，緩緩道，“楚楚，你喜不喜歡我？”

江懷楚眉眼一彎：“我如果說不呢？”

蕭昀嘆了口氣：“那大概只能再玩兒一次強取豪奪了吧。”

江懷楚：“……”

“朕努力那麼多年，其實就是想在旁人無能為力的時候，自己還有一些出其不意的路子。”蕭昀摟他，微側頭，在他瑩白而空無一的脖頸上，輕吮了一下。

江懷楚驀地低頭。

那個吻很輕，有，卻還有更多別的。

“告訴我好不好？”蕭昀低聲說。

“知道你臉皮薄，不說，你要喜歡我，哪怕只有一點點，你——”

或許是夜太濃，迷了眼，又或許是耳邊的話太熱，讓他在冰冷中生出了試探的角，那一瞬，江懷楚不想想自己是誰，他看著地上的一塊碎石，一笑，彎下腰，撿起了那塊石頭，塞進了蕭昀的手里。

蕭昀瞧著那塊拳頭大小的石頭，正經的臉眨眼被匪夷所思取代。

“送你的。”

趁蕭昀呆若木的當口，江懷楚走了。等蕭昀反應過來時，人已經走出去一段兒了。

蕭昀剛要追上去問個明白，后不遠，一行巡邏的衛兵上來了。

前，小狗崽歡快地追著江懷楚，回頭沖他“嗷嗚”了兩聲，像是在耀武揚威。

蕭昀咬牙。

……

主帥大營里。

謝遮一進來，豪放不羈坐著的蕭昀立馬站起：“問到了嗎問到了嗎？！”

謝遮目落在托塔天王蕭昀手里托著的石塊上，表一言難盡。

皇帝見了江懷楚回來，兩三個時辰了，就沒把這東西放下，一會兒懶洋洋歪椅子上，一會兒仰面躺下，懟著石頭看，目都能把石頭穿了。

把個石頭當稀世珍寶。

“你快說！”蕭昀吼道。

謝遮立馬回神：“咱們的人問了一些南鄀百姓，他們說，這是南鄀一個好的典故，南鄀開國皇帝的皇后聽說是南海鮫人的后代……”

蕭昀一臉匪夷所思：“這也太扯了，不是自己瞎編的嘛？朕還史給朕寫朕是真龍轉世呢。”

“……這我就不知道了。”

“別廢話別廢話，你快說。”

謝遮道：“據說因為統，直到七歲，才會說話，在此之前一直被人欺負嘲笑，以至于哪怕后來會說話了，也不太說話，像個啞。”

“長大后，若天仙，無數人上門求娶，卻從始至終不說話，給每個登門者都送了一塊石頭，還是隨地撿的。”

蕭昀看向自己左手中的石頭：“這個？”

“對，”謝遮說，“那些求娶者，都以為是瞧不上，憤而離去，再不登門，還對外嘲笑。”

蕭昀說：“然后呢？”

謝遮說：“連南鄀的開國皇帝登門，也只獲得了這麼一塊石頭，大家都以為連皇帝都看不上，皇帝思忖半晌，卻笑了，說，有些人有心，卻只用眼看事，用說話，不懂的人，都是石頭疙瘩，以為瞧不上，自是瞧不上，懂的人，即使不說話，就能知曉那一刻的心思，因為他在用心去看。”

“這塊石頭的意思大概是說，你覺到是什麼，就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