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對弄謝才卿樂此不疲。

知道謝才卿這會兒肯定是一副惱怒又不敢罵的表，蕭昀暗暗直笑，好歹還記得這是在自己寢宮，自己這會兒還是個皇帝，威嚴道：“念吧。”

謝才卿環著蕭昀的脖子，在他后看不到的地方，手打開奏折，冷眼看著奏折上的字。

“微臣張馭，罪人張寧翰之父攜峴南罪臣榮煜親啟，狀元謝才卿乃南鄀細。”

第64章

榮煜，也就是祁王，之前因為辱罵圣上、陷害忠良被發配峴南，不得圣上傳召永世不得京。

張寧瀚，緣祁張氏子，之前被祁王當槍使，祁王失敗后被連累，終生不得科舉，從云端跌落到泥里，心理承能力差，如今半瘋癲了。

張馭，張寧瀚的父親，京，一代書法大家。

張寧瀚是他的獨子，還是老來得子。

——微臣冒死直言，南鄀權貴同謝才卿私下書信往來，書信已被微臣截獲，微臣還抓獲信使，其人對謝才卿的細份供認不諱，現已畏罪服毒自殺，還請陛下徹查。書信在微臣手中，還請陛下傳召，微臣當面奉上，敘述詳。

謝才卿攥著奏折的手微微發，面沉如水。

這封奏折只要被蕭昀看到一眼，蕭昀多疑冷酷，過去向來寧錯殺勿放過，他離蕭昀這般近，也許前一秒蕭昀還在喊他心肝，下一秒就掐斷了他的脖子。

“怎麼不念？想朕呢？”蕭昀笑說。

他也不知道最近怎麼了，干什麼都想和謝才卿膩在一起，一沾上謝才卿什麼都拋之腦后了，滿腦子只有那檔子事兒，抱著人就覺得渾上下哪兒都熱乎乎的，謝才卿有一點兒回應，他整個人都跟個竄天猴似的迅速上天了。

一起上天的還有小蕭昀。

“微臣夏哲親……啊。”

蕭昀側過臉，謝才卿的耳朵紅得滴，掙扎著要下來。

蕭昀抱他，不讓。

“陛下不是說不……”

“是啊，”蕭昀煞有其事地說，“朕說不在椅子上弄你，沒說它不會自己起來啊，這朕又控制不了。”

“陛下放微臣下來——”

“你再蹭朕不保證了。”蕭昀額上青筋跳了兩跳。

謝才卿瞬間不了，得無地自容，為了避開小蕭昀，默默將張得更開。

蕭昀直笑，這是抱冰取暖。

狀元郎遠離了分心的源頭，干念道：“微臣夏哲親啟，眼下四月末，諸附屬國即將來朝進貢……”

兩分鐘后，謝才卿念完了，蕭昀食指全程在繞謝才卿頭發，心思不在奏折上，分心聽了，隨口道：“夏哲今年這事兒倒是做的穩當，你一會兒給朕寫朕允了。”

“是。”

蕭昀又給他遞了兩本，謝才卿提著的心稍稍放下，神冷然，甚至著分和蕭昀如出一轍的冷酷無，聲音卻清雅溫和，還會在蕭昀時不時的捉弄下怒地哼兩聲，蕭昀眼神慢慢就變了。

謝才卿翻開禮部的奏折，掃了一眼，發現今年向大寧朝貢的諸國名單里竟有南鄀，陡然蹙起了眉頭。

他南鄀倚仗天險，背靠彌羅山莊，并未臣服于大寧。

他皇兄子向來倔強強，從不為了茍活向他國低頭，葬送南鄀近千年基業。

皇兄是怕他事暴，所以提前對蕭昀示好，若是他有任何危險，甚至不惜向蕭昀俯首稱臣，讓南鄀了大寧的附屬國，只為保他平安？

謝才卿心下一時酸又鼓脹難當。

皇兄分明上說寧愿他死都不要他和蕭昀不清不楚。

心頭又冷又熱，蕭昀的懷里熱乎乎的，腰勁瘦膛結實，有力的雙臂摟著他，有種安全的錯覺。

他卻在敵人的懷里。

謝才卿面無表。

最近的奏折基本都是在說朝貢的事，謝才卿念完這份禮部上的奏折，蕭昀隨口說：“南懷逸今年都準備向朕朝貢了，使臣都到大半路了，估著最多十來天就到京城了。”

謝才卿一驚。

為什麼使臣走了那麼久，他一點消息都沒收到。使臣隊伍浩浩湯湯，彌羅探子不可能注意不到。

知道卻沒告訴他，多半是怕他難過。

蕭昀的語氣帶著炫耀，謝才卿心下不舒服，沉默著，卻聽蕭昀道：“朕還是南懷逸？”

謝才卿角微僵。

原來他是計較這個。

“微臣沒見過南懷逸，如何比較？”

“非要比較才行？”蕭昀顯然并不滿意這個答案，沒聽見他應聲，沒好氣道，“小沒良心的不識貨，朕哪里都一騎絕塵好麼？”

謝才卿歪頭，眼前蕭昀的側臉俊英，可能是看習慣了，是順眼不。

可那份奏折還在案上。

見人又悶葫蘆了，蕭昀氣笑了：“你就不能哄哄朕麼？都是朕在哄你，朕一個皇帝什麼時候這麼哄過人？”

“……陛下俊。”

“敷衍。”蕭昀黑下臉。

“微臣真心話。”

“你還是不認為朕比南懷逸。”

“微臣沒見過南懷逸，陛下俊是事實。”

“你就說一句朕比南懷逸怎麼了？”

“未曾見過，不敢言語，微臣怕欺君。”

蕭昀怒道：“你還是不覺得朕比南懷逸！”

“……”謝才卿心下籠罩的不安黑影都被沖淡了不。

蕭昀說：“你沒見過朕見過啊，南懷逸長得跟廟里一尊大佛似的，哪有朕俊？”

謝才卿一愣，蕭昀去過南鄀？明明沒有。大寧皇帝親臨南鄀，這麼大的事他不可能不知道，史也不可能不寫。

難道他喬裝打扮去過？

他慢一拍反應過來蕭昀什麼，臉黑了下來。

蕭昀才像廟里一尊大佛。

“陛下如何見過？”

“朕前幾年在彌羅山莊住了一段時間，見過他，十幾歲都跟個佛似的了，現在，”蕭昀樂了，“道行估計深得了吧，估計能普度眾生，勸人斷絕，戒奢戒，早日仙。”

“……”謝才卿咬牙。

“又不說話，朕還就不信了，”蕭昀把人稍抱起一點，“來來來朕給你描述下，你好好評評。”

謝才卿聽著他繪聲繪地描述自己皇兄，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臉越發鐵青。

“你不知道江懷逸脾氣跟個俏寡婦似的，兒估計得被他著裹腳吧？那個干凈的，誰了他一下，他估計自己手都得砍下來送給人家，朝服都是白的，知道的是上朝，不知道的還以為上墳呢。”

謝才卿臉黑沉，淡淡道：“那陛下以為他如何？”

“噢，”對這個話題蕭昀顯得有些不耐煩，“湊合吧，才學沒得說，是個不世文才，但先天子缺陷太大了，不適合做皇帝，當個朝中清流頂梁柱好的。”

“當皇帝的話，看似強，實則過于重重德，為分道德所困，在乎旁人眼，放不開手，優寡斷黏黏糊糊，過于理想，非黑即白，固執己見，不善變通，還喜和不喜戰，偏偏他南鄀兵馬衰弱，要的不是治世安民的皇帝，是能打天下的皇帝。”

“他是個絕對的好人，但不會是個多好皇帝，再勤政都沒用，他就不是干這個的料，搞點文教，指不定現在桃李滿天下了，反正肯定比當皇帝好。”

謝才卿咬牙，忍著否認，蕭昀說話向來尖銳毒辣，這話并無毫譏諷之意，只是平淡不帶一地說。

江懷逸是他皇兄，當局者迷。

他沒法去評價他，也不愿去評價。

南鄀更無人敢非議圣上，這還是他第一次聽一個外人、敵國人、敵國萬人之上無人之下的皇帝客觀地去評價他皇兄。

謝才卿抿了抿：“竟是如此，重重德，那他邊人應當是極幸福的，至不用怕君心難測。”

“噢，諷刺朕呢？”蕭昀沒好氣笑了，“和朕待一塊兒就不幸福了？朕哪里難測了，朕喜歡你朕可天天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