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元郎偏過臉，面上難掩恥，想著接下來的事，悄悄深吸一口氣。

腰帶就是手能力極強的蕭昀都解了好半天才解了，蕭昀站起直嘀咕：“原來你們解腰帶這麼麻煩啊，改日朕務府那邊給你們改改，回家睡個婆娘服還要半天，這怎麼行，急死個人，顯得朕太不通理了。”

謝才卿：“……”

蕭昀覺得自己這一張實在破壞氣氛。

謝才卿咬咬牙，最本真的緒都涌現了出來，他長這麼大還沒在旁人面前過服，連親人都沒有。

謝才卿低著頭，一點點解著外袍，蕭昀眼也不眨地盯著他瞧。

“你快點，不是你說朕是君子？你都那樣了，朕都沒把你怎麼樣，個肩頭，朕還能吃了你不？”

謝才卿應著聲，眼睛都紅了，作快了些。

蕭昀下意識就往他鎖骨間瞧，沒瞧見兩紅繩一塊玉，咂了下，莫名覺得不舒服，一種被剝奪了什麼的煩躁。

脖頸太白太空了。

下一秒，他呼吸一停。

謝才卿的左邊鎖骨的正中間有一點小痣。

上次匆匆忙忙，他沒心瞧，又是晚上，瞧也瞧不太清，這次謝才卿安安靜靜地坐著，乖乖地在他眼前，一切都清晰了無數倍。

謝才卿左眼下有一顆小痣，單看還沒什麼，和鎖骨上的一起瞧，竟在一條線上，說不出的旖旎，雙對一般，秀氣得，讓人以后只要瞧見他臉上的那顆，就會想起他上的那顆。

白璧微瑕，也不是難，反倒莫名……

蕭昀結上下滾了兩滾，面不改道：“你老看朕做什麼？個服還要朕表揚不？”

謝才卿一點瞧他一眼，一點瞧他一眼，跟個小媳婦兒一樣，那眼神仿佛委屈、低三下四地在詢問，可以了嗎？夠了嗎？好了嗎？可不可以不要了？

好像需要他鼓勵才肯下去。

蕭昀莫名有種將黃花閨領風塵的鬼祟作惡快，咳了一聲掩飾，口干舌燥更甚，沒好氣笑了：“你燙哪兒了自己不知道？”

謝才卿只好低下頭，繼續。

他修長的手指在微微發抖。

“不是——”蕭昀話音一頓，這才后知后覺，他再往下能看見……

他還沒來得及出聲制止，謝才卿已經了下去。

上半盡顯。

蕭昀腦袋里一片空白，腦子里某劇烈地彈了一下，震得他半天緩不過來勁來。

“微……微臣真的沒有被燙到，”謝才卿從聚攏在腰間的層層疊疊的服里翻出一塊繡著雙箏纏繞圖的白手帕，輕了腰間往下流淌的明滴，低聲道，“……微臣子骨弱，平日服穿的也要比旁人多兩件，所以一點都沒被燙到，只是服了。”

“所以微臣才說要換件服，”謝才卿一張如畫的臉緋紅，“陛下關切，微臣激不盡。”

“陛……陛下瞧一眼，微臣沒騙您，微臣怕疼，真被燙到了會說的，不會不好意思……”

“陛下？”

“陛下，”謝才卿聲音有些委屈，抬頭瞧著他，低低地，卑微地詢問，“微臣可以穿上了麼？”

第36章

謝才卿腰很細，理韌，沒有—贅，兩側弧線平，曲度姣好，鬼斧神工。

他上除了鎖骨間一顆小痣，再無其他點綴，像等待旁人肆意揮灑筆墨的雪白畫卷。

蕭昀面不改地盯著眼前紅梅落雪的盛景：“朕瞧了，是沒傷著，快穿上吧，別著涼了。”

謝才卿像是松了口氣，見他神毅然，面不改，甚至還帶著點兒君臣間的正常關切調笑，眼中浮現—寵若驚和愧。

“又怎麼了？”

謝才卿收攏著服，低聲說：“微臣先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如今想來越發愧，自己心眼兒小，就覺得旁人也同自己—樣，自己尷尬，想著陛下見了微臣勢必也尷尬，就自作主張躲著陛下了。”

“本是想讓陛下心舒暢，卻一葉障目，反倒惹了陛下不快，自己也差點失了親近陛下、為陛下效勞的機會，陛下面上風流，卻是真君子，任何子都值得托付終生。”

蕭昀面巋然不：“……誰都不是圣人，撞著些沒遇過的事，落點面子沒什麼的，這點事犯不著往心上去，旁人也諒解的。”

“這道理微臣現在才知道，實在愚笨。”謝才卿嘆了口氣，站起，低頭慢吞吞地系腰帶，“也虧陛下肯教微臣，不然微臣一人還不知道要原地打轉多久，徒惹人笑話。”

他失笑，像是徹底過了心里那道坎兒，在蕭昀的注視下，不再顯得那麼局促不安，反倒開始有些落落大方。

小家子氣的答答弱了下去，—點沉靜淡然的氣質浮了上來，端莊之余，還帶著點君子之疏疏落落、不遠不近的距離。

“……犯不著謝朕，這事兒自己想不開，旁人幫不了什麼。”

“那微臣先下去換服。”謝才卿抬頭，用眼神恭敬地詢問皇帝。

他以前總低眉垂眼，瞧不清臉，落落抬頭時，眼下那顆痣越發清晰，別有致氣韻。

蕭昀瞧著，和悅道：“……去吧。”

人走了，蕭昀才從茶壺里倒了杯茶，猛灌了口，冰涼的茶水滾過嚨，他才覺上的火氣勉強消了點，不由地暗罵了聲，眼底忽暗忽明。

……

宮兒進來，替謝才卿拿走弄臟了的服。

進來，掩上門，蹙眉輕聲道：“玄度，有沒有燙到？”

謝才卿搖搖頭：“沒事。”

宮兒這才松了口氣，是領了謝才卿的命令，算好時辰，故意撞上去的。

謝才卿已經套上外袍，疏懶立著，宮兒過去替他理外袍，低聲問：“玄度來北寧所為何事？”

彌羅山莊在北寧的探子都知曉南鄀那邊的負責人是謝才卿，不過也不會直呼其名，對外都稱代號。

謝才卿就是玄度。

謝才卿來北寧有些日子了，—直都是如矢在中間替兩邊聯絡，謝才卿從未去過北寧的報網總部，真正和探子們接頭，所以北寧這邊除了如矢，沒人知曉謝才卿突然造訪北寧所為何事，老莊主又為何把報網直接給了他。

被問及，謝才卿撥弄袖口的作頓了—下，淡道：“有些任務。”

他并不準備告訴許多人。

—是事過于離譜，解釋起來很費事，二是涉及南鄀國百年不傳辛，三是事本艱險，牽涉進去的人越越好，他—人之事，不想害人命，四是為以后考慮，若真懷了孩子，他不想被人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這會給他和孩子帶來極大的麻煩，若是泄被蕭昀知道了，更是毀滅的事。

宮問：“和北寧皇帝有關？”

“嗯。”

“是來刺殺他的？”宮擔憂地蹙眉頭，“我知道按職責我們不該多問，我們就怕你是這個目的，才想提醒你，蕭昀武功奇絕，手段層出不窮，萬萬不要下手，而且他是老莊主的曾侄孫，你若對他下手，要真得手，彌羅勢必饒不了你。”

報網諸人都知曉謝才卿一手奇毒，生怕他趁人不備暗下殺手。畢竟如果說刺殺蕭昀，全天下最有可能得手的就是謝才卿了。

他擁有無可比擬的心和能力，也的確功靠近了蕭昀，并未引起他的懷疑。

謝才卿搖搖頭。

宮道：“我們雖敬你，現在聽從你，卻是老莊主的人，是彌羅的人，你莫我們為難。”

謝才卿一笑：“我發誓不是。”

“這話說得難聽，實在對不住，”宮嘆了口氣，心下激他溫和容人，“我們也是沒有辦法，丑話不說在前頭，到時候更難看，畢竟你是南鄀人。”

報網里的人都知曉謝才卿是南鄀百姓，而蕭昀揮師南下，攻打南鄀是早晚的事，謝才卿書生國，想要刺殺蕭昀，不是完全沒有這個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