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歲月里,在追逐他,等待他,他又何嘗不是在陪長大,教為更好的自己?
大約就像庭曄說的一樣,酸甜苦辣,你總要全部嘗個遍,才能品出真正的滋味,活著的滋味。人生并不是因為某個幸福瞬間而好,是因為這些的酸的,讓你慢慢為自己的歲月而好。
天地芻狗,滄海一粟,我們都是最平凡不過的普通人,擁有不同的人生,不同的缺憾,因這些不同,變的獨一無二。我們都將為最好的自己,配得上世間最好的一切,我們可以去追逐,可以去圓夢,我們無所不能。
我們的歲月,因最好的自己而好。
桌子底下,手被握住了,顧停轉頭,看到了霍琰的眼睛。
灼灼烈烈,如映日月,似乎在訴說著什麼,著什麼。見他看過來,還抬起他的手,在手背印上一吻,全然不顧這房間里還有旁人。
謝時贈予,謝你來到我邊,謝你全我的獨一無二。
顧停笑了,一如初見年模樣,純真中帶著一抹,赤誠間裹著無盡膽氣,他從來一往直前,不會退。
他反握住了霍琰的手。
“我不甘心。”
葉芃貞緒調整過來,緩聲繼續:“怎麼都不甘心,還是很想很想問,一夜夜鼓起勇氣,又一天天打消,什麼都不敢說,最后不小心喝醉——也可能是我故意的,酒裝慫人膽,我向他告白了,說我喜歡他,想和他在一起,問他能不能娶我,大家湊和一輩子,他嚇跑了。連退親都忘了,第二天直接消失,無影無蹤,無跡可尋,好像本就沒來過這里,一切都是錯覺。我明白自己完了。這一次,只怕真是結束,再也見不著他了……”
“轉年過去,外頭的人又開始鬧騰,我又遇到了麻煩,還記得我父親留下的爛攤子麼?”
顧停想了想:“尤貴妃?”
葉芃貞點頭:“嗯,我父親雖然人渣了點,做生意真的沒得說,尤貴妃看上也正常,可惜他早年太過在人上努力,影響了壽數,又病又死的,尤貴妃當然不滿意,別人想要收了這個攤子,自也不會反對,只要能有足夠的好就好。別人留著我,沒有趕盡殺絕,起初我還以為多有點良心,不想別人只是想養了再殺,我在他們眼里,不知何時竟也有了價值。”
“可惜他們小瞧了我葉芃貞,”冷笑一聲,“若是不‘養’,當年他們真就能把我葉家產業一舉吞了,可惜我已經養得這麼,不僅手心,膽子還,最討厭別人搶我東西,當然不會讓他們得逞。他們權大勢大,盤錯節,我到底羽翼未,不是他們對手,便絞盡腦,想了一個大局,他們被我坑死了,我也……九死一生,差點喪命江心。”
“那一次我是真的差點活不下去,彌留之際,庭曄又出現了,跳到江心,不知游了多久,找到我。紅綢說我那時已經沒了呼吸,是他一次次按我肚子控水,給我渡氣,我才活了過來。我當時知恍惚,什麼都不記得,只記得他狠狠抱住了我,說我怎麼能這麼狠心,怎麼能不把自己的命當命…… ”
“我不知道他怎麼知道我有危機,是偶然遇到還是有意留了心,可我知道,這是我最后的機會。我真的很努力,但他不肯再過來,不肯再靠近,還非要同我退親,言辭堅決。我不可能答應,于是那段時間吵了很多次架。除了最初認識,我們從沒有吵過那麼兇,最后我氣狠了,直接給他下了藥,想事——”
葉芃貞自嘲的笑了:“你們知道的,我向來大膽,脾氣也烈,這種事不是不敢干,但他多狡猾,早就防著了,本沒喝那杯茶,我最后的機會就這樣沒有了。”
“他又走了。轉年過去,我收到了他的死訊,那一日,是上元節。我還來不及抱著花燈幻想他會不會想起我,會不會愿意在這個特殊的日子來找我,就收到了他的。”
“我瘋了似的找,怎麼都找不到他的尸,我不信他死了,我不信他會拋下我,他那麼聰明那麼狡猾,最知道怎麼挑事怎麼躲事……可找不到,我也沒辦法。別人都勸我往前看,可我往前走不了,我眼里找著他,心里放著他,怎麼可能嫁給別人?”
“我守了門寡。直至今日,我二十五,離與他初遇整整過去了十五年。我同他親近過,疏離過,思念過,恨過,對他起過殺意,可最后,還是放不下這個人。”
茶盅輕響,低鳴脆長,是不小心指甲刮過的聲音。
顧停想,如果故事在此結局,世間便多了一樁悲劇,還好,皇天不負有心人。
葉芃貞:“我那時瘋狂的找了他兩年才死心,可偏偏在我想要放下的時候,手下跑商的人說在某個地方好像看到了他,說只瞧見了一個影子,并不確定,可我經不住這樣的消息,重新開始瘋了似的找。和以前一樣,沒有任何痕跡,但我看到了一樣東西,是只他才有的小習慣,特別無聊時,他會在木頭上刻小人,隨手找的小木條能扔,不小心刻在床上桌角的,卻難抹掉,他的筆,我一輩子都不可能忘。”
“我不敢相信,又不敢不信,幾乎立刻就想到了當初 ‘死訊’,定是知道說不服我,他才安排了這個假死局。我當時氣的不行,你這麼想我走,我就偏偏不走,我葉芃貞從小不認命,不喜歡聽別人安排,路就是要自己走!反正現在也沒別的有意思的事了,手里有錢,也沒人敢不服,我有的是功夫跟你杠,就跟你耗一輩子了!”
“我已經查過很久,就是找不到他的人,可他既然布了假死局,最終消失前去了哪里有,干了什麼,見了誰,有過什麼遭遇,全部能找到,慢慢的也就知道,他當時的確假死,但個中危機卻是真的,有人欺負了他。為亡夫祭,誰欺負他就是欺負我!不就是錢,老娘有的是!不就是權,有錢就能買來!縱是宮中貴妃又如何,敢欺負我男人,我就敢抓花你的臉!地位不到,份不夠,我就往上爬,不是男人,不能做,老娘有錢,超會賺錢!只要我夠努力,就沒有敲不開的!我不要著你們,我要你們全部著我,你們所有人,都有求我!”
葉芃貞那時是真生氣,要不是這群七八糟的人從中作梗,許早把這狗男人拿下了!也知道這樣遷怒不好,可的火氣,總要有個地方發泄吧?狗男人找不著,找著了大概也舍不得,可場烏煙瘴氣,貪腐干壞事的多啊,要搞了這些事,還是大功德呢!
“我從小到大都很大膽,為這個男人也賭上了太多太多,其實也不算全部為了他,是為了我自己,所有一切,只不過因為我的壑難填。只要是我想要,再苦再難,我都會去努力爭取。”
“我幾乎不顧命,每次場子都挑最大的,哪塊骨頭難啃我就啃哪塊,哪個貪后臺夠高夠不好搞,我就搞哪個,玩的特別刺激,總是覺得,撞上這樣的人,這樣的局,我才可能遇到的更大的危險,他看到了,才會來救。他總在我最難最難的時候出現,好像不夠難,他就不會來。”
說到這里,葉芃貞臉上終于有了笑容,眸綻放出彩:“他總算被我的出了手,雖然蒙著面,雖然立刻躲了,可我就是知道是他。他總是在躲我的,沒關系,我都習慣了,多年都是這樣子過來的。你跑,我就追,反正我知道的越來越多,大家距離總在一點點減,遲早,我會抓住你。”
第128章 庭曄的 你不是別人,是家人。
故事講述到最后, 大部分都是京城的事,這一部分,因自己同在京城, 顧停有了參與。
初初聽到庭曄是葉芃貞‘亡夫’, 他是很震驚的, 后來細細一想, 也不是沒有半分端倪, 他看向葉芃貞, 猜測:“你找到了他,他卻不認你?”
葉芃貞想起就想翻白眼:“大約上有麻煩, 怕連累我。”
顧停:“什麼麻煩?”
“就是不知道,才更煩啊!我跟他糾纏這麼多年,難道還證明不了我的心意,他怎麼就能當個死蚌殼, 死活不開口?”葉芃貞沒忍住, 滿懷怨念的瞪了下顧停,“你們男人是不是都這個病, 狂妄自大又自以為是,好像只要不連累別人,就是多大的功德一樣,為什麼就不能問一句, 別人愿不愿意被連累?是被連累高興, 還是不被連累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