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軍將急起來也是個暴脾氣, 飯量大,拳頭也大,擼起袖子就是干,鎮北王府校場一時烏煙瘴氣, 慘連連。
很快有人告到了顧停面前:“停公子——主子——王妃!真不能這麼下去了!搞快點!咱們得想法子給王爺治病!”
顧停:……
你們真的是想給王爺治病, 不是被揍的不了了?喂喂這可是鎮北王府,那可是你們王爺, 他都這樣了——你們有沒有心!
年輕士兵頂著青青紅紅五彩斑斕的臉,表嚴肅:“我們真心的!王爺再不救就完球了!”
顧停:……
誰完球了,你再說一遍?
顧停沒有生氣,因為他發現, 大家這麼一鬧騰, 王府里氣氛熱鬧了很多, 再沒之前的郁郁沉沉。
鎮北王挨打家法,祠堂里跪了三天三夜, 大夫進進出出,每個主子都表嚴肅, 王府氣氛怎麼可能輕松的起來?必然是消沉郁結的,要是再連日天下幾場雨就更應景了。可霍琰只是病了,還是心病,健健康康,哪里都能去,什麼事都能做,眼睛看得到,耳朵聽得到,大家都如臨大敵戰戰兢兢甚至目悲凄,他又怎麼可能放松的下來愉快治病?
緒是最控制不住的東西,沒有人能控制得了自己的心,哪怕你很努力,很想扭轉。
顧停這兩天不是沒有嘗試,霍琰也認真在配合,可狀態沒有一好轉,直到府里氣氛這般熱鬧起來。小兵鬧到他面前時,他第一次看到了霍琰的笑。
顧停恍然大悟。
治病很重要,他們并不諱疾忌醫,在認真面對,可氣氛也很重要。府里上下沒有一個人不重視這件事,重視的方向表現,會造不同的氣氛偏差。哪個病人喜歡周遭郁結消沉,更何況這是個積威甚重的王爺?歡快活潑了,自己看著也高興不是?霍琰這病又不是重傷了,需要臥床靜養。
大家不是沒有心,只是在用自己能做到的方式,一起在努力。
顧停了臉,提醒自己注意心態調整,反正這輩子都要跟霍琰耗下去的,著什麼急?病不病,能不能好,能好多,他不都決定,和霍琰一起走下去麼?穩住,慢慢來好了。
鐘大夫也說了,這個病不是藥到病除,三五天就能好的,是一個略長期的過程,堅持或許有點難,但努力去做,一定會有效。
一個法子不行,那就繼續想下一個,來!
霍琰睡著時,顧停再一次招集大家商量。
“要不要試試我的法子?”韋烈著手,“就,罵罵人?”
顧停:“……罵誰?”
他不是沒考慮過,緒發泄本來就是疏導手段,能讓人得到平靜,不是吃藥控制的那種平靜,而是真正得到了藉,可問題是現在霍琰并不憤怒,一勁兒只就沖著他使,只要他在,別的什麼都沒意見,他不在,霍琰也不罵別人,氣都沖著自己使勁,各種憋屈,生悶氣……王爺太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況,好意思罵別人麼?
韋烈一愣:“這倒是個問題。”
夏三木倍力:“那來我的?鼓勵王爺去坑個人試試?坑完肯定爽了,就是不知道他有沒有這興致……”
興致肯定是沒有的,你家王爺近來最大的興致就是粘著我,以及怎樣更死的粘著我。
顧停覺得不行。可看看夏三木,再看看韋烈,他突然有了個主意:“要不你們一起——”
夏三木多,瞬間就理解了顧停的意思:“坑人麼?不是讓王爺坑別人,是咱們想辦法坑王爺?”
韋烈還沒轉過彎來:“那不得更抑郁——”
夏三木咧開,出一口白牙:“怎會?被坑了不就生氣了?生氣了不就想罵人了?把你這猴子罵一頓,再打一頓,心不就好了?”
“哦——”韋烈頓時明白過來,還明白了姓夏的心有多臟,“你是想坑王爺,順便把這鍋栽到我上是不是?老子跟你拼了——”
二人立刻就掐了一頓,以夏三木腫了角,韋烈青了眼眶結束。
他們慣常切磋,時間都不長,點到為止,顧停都習慣了,并沒有阻止,還順便想了想這個突如其來的主意,越想越覺得還可以。
霍琰沒有脾氣想發泄,給他制造一個不就好了?還能順便轉開他的注意力,只要他的注意力和時間被分散,還能慢慢習慣,就是大大的進步!
“來吧,咱們聊聊計劃。”
房間再次安靜下來,韋烈一臉興,最先看向夏三木:“三心眼你說,想怎麼搞!”
夏三木外號三心眼,無它,就是心眼多:“也不是沒辦法——”
他看向一直在旁邊靜坐的翁敏。
翁敏忙著翻書:“別看我,這本醫書我還沒看完。”
看向門口抱臂站樁樊大川——
樊大川:“別禍禍老子,老子才被澆了一糖醋魚!”
夏三木很是惋惜的嘆了口氣,轉回頭,憐的看著韋烈:“沒辦法,這回只有你了,只能湊合用。”
韋烈擼袖子——你他娘再說一遍?
夏三木按住他胳膊,眼睛細瞇像個老狐貍:“趁他病要他命,懂麼?我們多久沒打敗過王爺了?”
果然最了解彼此的不是仇敵就是對手,韋烈立刻安靜了,然后翻了個白眼:“得了吧,還‘多久沒打敗過’,你從小到大不一直是王爺手下敗將?”
“瞎說!”夏三木非常嚴肅,“我贏過王爺!”
韋烈:“不可能!老子不可能記錯!你有本事編一個!”
夏三木理直氣壯,一臉認真:“十歲那年的八月初八,特別好,中午吃完餃子,我見校場小樹林有顆樹長得眉清目秀,特別漂亮,爬上去不小心睡著了……然后就打敗了王爺! ”
韋烈:……
靠你這本就是做夢吧!
是在下輸了。
果然人靠臉是不會長久的,靠不要臉才會長長久久!
因有被人當傻子耍的嫌疑,二人差點又打一架。
一個真敢聽,一個真敢編。
顧停已經快速回房間看了一眼出來,憋著笑:“行了,別演了,王爺剛剛就是翻了個,沒醒。”
夏三木臉,這次是真正經:“我問過鐘大夫,王爺外傷已經好的差不多,可以適量運,心里有病不妨礙打架,咱們這樣……把停公子放在道路盡頭,清楚的讓王爺知道,然后在中間布暗道,迷煙,箭陣,陷阱,巨石,暴雨梨花針——”
顧停:……
喂喂你們這真的只是意思意思坑人,不是蓄意謀殺麼!聽著就好可怕啊!
這兩個人還越來越興,韋烈連連點頭,夏三木甚至以指蘸茶水在桌上畫起了示意圖:“以王爺警覺,至在這里就會發現,需要有個人攔截,還有這致命個拐點,必須著重注意……”
算計完,夏三木十分滿意:“這局怎樣,換你你氣不氣?”
韋烈點頭:“氣!”
夏三木:“想不想罵人?”
韋烈:“罵!往死里罵!打死都不冤!”
夏三木微笑看向顧停:“完。”
顧停:……
行叭,反正干事的不是他,他只需要做一個安靜的男子,在盡頭等待屠龍武士的到來就可以了。
王府里很快熱鬧了起來,尤其從主院到校場的這條路,大家做賊似的,風風火火的布置,為此,顧停還特意把霍琰哄到了其它地方,給大家充足的時間。
霍玠都跑去看熱鬧了,每一回都能有不同發現,回來手舞足蹈,興的和祖母描述。
霍玥有些擔心:“這……哥哥的住麼?”
太王妃老神在在,笑瞇瞇塞給孫一杯熱茶:“不用管他們,讓他們鬧。”
很快,所有一切準備就緒,計劃開始的時候,顧停就被請到了校場以西。這邊有個小樹林,風吹樹葉沙沙,樹下影斑駁,這個季節坐在樹下看書,驗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