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修心下一驚，這是怎樣妙的箭法，才能在三百步外的林之中，如此昏暗的線之下命中目標？

顧修回看了一眼轟然落地的巨獅，縱馬又朝前走了幾步方才看清來人的臉。

“師父！”終于能松口氣的顧修略帶驚喜的了一聲。

韓墨初沉著臉，手拽住了顧修的馬韁：“二位殿下，隨臣出去罷。”

顧修心里咯噔一沉，韓墨初的表很明顯是生氣了。每次見到韓墨初的這樣的表，顧修都能十分準的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左手掌心本能般的作痛。

“唔，太好了，韓師來了。”與顧修同在馬背上的顧攸被塵土迷花了的眼睛，一臉歡天喜地：“七弟，你看韓師來找我們了。韓師我們差一點就要被猛吃了！還好七弟手好！”

顧修沉默著沒有說話，一路上由韓墨初帶著一路走出了林。

三人走出林的一刻，立馬有守在山門之前接應的侍衛將三人接下馬背。守在山口一直不肯離去的麗妃，一把抱住了灰頭土臉的兒子：“我的兒，我的兒，母妃再也不你了，再也不你了。”

“哎呀母妃，我沒事，是七弟還有韓師救了我。”顧攸膩在母親懷中高高興興的蹭著腦袋。

麗妃聞言，立馬將臉轉向顧修，滿臉的親厚慈：“修兒，多謝你救了我兒，今后你若愿意，就我麗母妃怎麼樣，你和攸兒便做親兄弟可好？”

顧修一向不慣如此，多有些尷尬的向后退了一步：“麗妃娘娘，您言重了。”

顧修一回的功夫，邊的韓墨初便不知去了哪里。四面慌之下，顧修也不好急著尋找。

君王顧鴻見到兩人歸來看著兩人雖說有些狼狽但好歹安然無恙的樣子，一顆懸著的心終于落地。

“沒事就好，今后不可如此冒險行事了。”顧鴻了顧攸的腦袋，下意識的也想手顧修，顧修子一側，到底還是躲了過去。

“陛下，不好了，晴昭公主為了尋回二位殿下，縱馬進山，至今未歸啊！”又一個小太監尖銳的聲音，讓君王顧鴻的心再一次懸了起來。

“那還都愣著做什麼？傳令林軍繼續找啊！”顧鴻厲聲大喝，眾人再度慌起來。

片刻后，一個腳程頗快的小太監又一次跪到了君王顧鴻跟前：“陛下不必了，漠南世子帶著公主出來了。”

眾人順著小太監所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只見阿日斯蘭牽著一匹戰馬，顧錦騎在馬背上毫發無損，阿日斯蘭的左肩上則鮮淋漓，見到趕來迎接的眾人，阿日斯蘭終于心安理得的倒了下去。

昏厥前，阿日斯蘭看著馬背上的顧錦溫聲言道：“公主殿下，沒事了。”

這場慌徹底結束時已是深夜，因為救命之恩的緣故，長姐顧錦在君王顧鴻的授意下去照看傷的阿日斯蘭，留顧修獨一個回到營帳之。

營帳之，韓墨初正在夜燈之前著那柄的戒尺，似乎已經等候顧修多時了。

“殿下回來了？”韓墨初轉看向營帳門前，沉聲說道。

“嗯。”顧修點點頭，走到韓墨初門前，十分自然的出左手。

韓墨初將顧修的子上下打量了一番，目最終落在了顧修染了鮮的袖口：“殿下傷了？”

“不曾，那是狼。”顧修將左手攤放在韓墨初面前，低聲回道。

“看殿下的意思是知錯了？”韓墨初拿著戒尺，在了顧修出的手掌上：“那殿下自己說說，今日之事錯在何？”

“錯在遇事魯莽，思慮不全。”隨著顧修所言，韓墨初的戒尺啪的一聲砸在了顧修的掌心上。

“還有。”

“還有擅做主張，自以為是。”

第二下戒尺比第一下重得多，痛得顧修心臟都跟著一。

“還有。”

“還有以犯險，不顧安危。”第三下戒尺落在了方才兩傷痕的界，顧修咬著牙，強忍著沒有出聲來。

“還有！”韓墨初的聲音明顯往上揚了一度。

“還有...”顧修略有遲疑，思索著今日之事的是非對錯。

見顧修不答，韓墨初便一連了三下，那三下落得格外的狠，痛得顧修的連胳膊幾乎都要端不平了。

“還有什麼殿下確實不知？”韓墨初板著臉問道。

顧修端著紅腫的手掌，朝韓墨初搖了搖頭。

“您還錯在不該欺瞞臣下。”韓墨初將戒尺放在一旁，雙手扶住顧修的肩膀：“殿下，您要記住從今往后您不管何，要做何事，您都不許再對臣有任何瞞，無論何事臣都會陪您一同前往，也不許再獨自一人以犯險。”

顧修先是愣了愣，隨即又點點頭道：“我...我記下了。”

顧修那副虛心認錯的樣子，讓韓墨初的臉終于恢復如常，手了顧修掌心上被他出的印痕，溫聲道：“殿下，今日是不是還未用過晚膳？”

顧修很誠實的點了點頭。

“那，臣帶殿下去尋些吃的吧。”韓墨初笑瞇瞇的拉起顧修的手。

“師父，我累了。”顧修抓著韓墨初的袖，抬頭一臉認真的問道：“背著去麼？”

“殿下，您是什麼時候學會的得寸進尺？”韓墨初笑得眉眼一彎，手掐了把顧修的臉頰。

“昨日，同韓師學的。”

第二十章 母后

從獵山歸來的日子，狼崽子顧修變得愈發勤勉。無論是讀書策論，還是習字作文都做得又快又好。

顧修知道只有這樣韓墨初才會陪他去宮中獵場，指導他的騎。韓墨初教導顧修騎的手段比起教導他讀書的手段要明顯簡單暴得多。每日小臂上墜著重石先練一個時辰的彎弓，石頭若是一，韓墨初手中的戒尺便會毫不留的上去。

顧修是個有功夫底子傍的年，比一般年人筋骨強壯，日常練習苛刻些也無妨。

在顧修被得全青一塊紫一塊的嚴格訓練下，效果也是十分顯著的，短短一月功夫，顧修已經能蒙眼中獵場之中移的活靶了。

顧修在獵場上練得風生水起，同時也對韓墨初年時是如何練習騎這件事產生了一強烈的好奇。

韓墨初笑瞇瞇的看著顧修，與他講述了一個多年前他在山中學藝的故事。

那時的韓墨初比顧修現在還小兩歲，因為自家恩師易鶨先生食素。他與蘇澈兩個十一二歲的半大小子若想打牙祭，便只能在山間縱馬行獵。

由于百茗山中多林，又常年薄霧環繞，多數時候連路也看不清，更別說捕獵了。于是機智如韓墨初便索蒙上眼睛，在無數次墜馬，滾山，撞樹，包括其中一次差點折斷脖頸之后，終于練就了這一手蒙眼辨位，箭無虛發的本事。

顧修聽罷，若有所思的了自己的脖子。

他確實沒有想到，他這個神仙一樣的師父，這手妙無雙的箭法，竟然是在生活所迫的重之下方才練就的。

與他師父相比，他自雖說生于苦寒，但是好歹沒有虧過。

在聽過韓墨初多有些悲傷的淚史后，顧修每日的練習更加勤勉了。

韓墨初沒有告訴顧修一件事，那日獵山之上，他替顧修拉攏了一個人。那人便是鎮國將軍族中庶出的長孫，丁泉。

丁泉其人是丁玉庶次子丁培的妾室所生，為人忠厚正直，有治軍之才，只因出太低，才蹉跎至今。

二十五歲仍舊無功名，那日獵山之上，他本獵殺金狻猊為自己謀個前程。卻不想出了那樣的變故。

那日，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險些遇難的顧修和顧攸上，沒有人注意到那在暗暗自落寞的丁泉。

唯有韓墨初注意到了。

韓墨初在上前問明況后便將自己的箭袋給了他，因為羽箭上的標記，可以讓他為獵殺金狻猊的勇士。

丁泉對此千恩萬謝。

韓墨初知道，丁泉的背后是在前朝可與忠勤宰輔韓明比肩的重臣丁玉。丁泉若因此出仕必會念于他，亦會念于顧修。而這份念將來也必會化作一無形的助力，推著顧修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