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阿執想了想，冰綠的瞳孔中浮現憂傷：“父皇是天下待阿執最好之人，可是他總是很不快樂。”

玄龍失神：“為何。”

龍心已給了燕鳶，寧枝玉便能得救了，他還有什麼可不快樂的呢。

難道龍心無效？……

“因為父皇想你。”阿執沙啞道。

玄龍全當是小孩子胡言，并未往心中去。他與燕鳶或許從前有過，但都被凡塵中的現實毀掉了，燕鳶得到了真正的人，哪里還會想他。

父母不和對于孩子來說是個不小的傷害，玄龍不愿破，轉移話題，領著阿執進殿去，憐璧取出早就準備好的小點心。

阿執坐在玄龍上，從桌上的盤子中拿了塊兒桃花糕，著小短胳膊送到玄龍邊：“娘親吃。”

玄龍抬手接過，淺笑道：“好。”

方才玄龍開門的時候，燕鳶已經離開了，阿執記掛著父皇的，擔憂得，連玄龍為何要離開他們都沒心思問，吃了幾口糕后，就道：“娘親，父皇說過，等你回來，我們一家三口便能團聚了，為何你和父皇現在還要分開住啊？”

在凡間的時候，父皇說過，他所住的偏殿就是娘親曾經的住所，父皇分明一刻都不舍得離開的，放著奢華的乾坤宮主殿不睡，帶著他一同住在偏殿。

“我與他本就是分開住的。”

玄龍很難與阿執解釋其中的復雜，他以為這麼小的孩子什麼都不懂。

偏生阿執用那雙紅通通的桃花眼看著他，小聲問：“你是不是不喜歡他了呀……”

“父皇剛才將我送到門口就走了，他都不敢進來見娘親。”

玄龍間微，干道：“阿執，不論我與你父皇如何，你都是我的孩子。”

“是麼……”阿執扭過小子，明顯變得失落。

玄龍最是不會哄人的，連哄孩子也不太會，見小人兒不高興了，心中跟著揪起來，只得他多吃些糕點。

阿執心中藏著事，沒什麼胃口，留在玄將殿用過午膳后便說要回去了，玄龍想留他，委實找不到理由，只得親自將他送回東極殿。

到了燕鳶寢宮外，阿執沒有第一時間進去，他轉過看著玄龍，言又止：“娘親……父皇他……”

“怎麼了？”玄龍低問。

阿執與他四目相對須臾，失魂落魄地搖頭：“沒什麼。”

玄龍唯有沉默。

守在殿外的神兵不知為何都被秉退了，阿執轉，緩緩抬手上門扉，準備進去，卻遲遲沒用力，他紅著眼轉過頭，將哭未哭。

“娘親……”

“父皇好像病了……你要同阿執一起進去看看他嗎。”

玄龍：“……會有人照顧他的。”

燕鳶為天帝，氣運強盛，病了也該只是小病，何況他周伺候的人多得是，哪里需要他去看。

他去了反而多余。

“可是任何人都比不過娘親重要……”沒有人比阿執更清楚燕鳶在失去玄龍以后有多痛苦。父皇想見娘親的心切定不比自己，可是他竟連和娘親見面都不敢。

阿執不明白為什麼。

娘親的沉默令他到很難過，他不是強人所難的子，說了聲阿執先進去了，便轉進了殿門。

待小人兒的影消失在視線中，玄龍在原地靜站了許久，落寞垂目，離去。

殿靜悄悄的，阿執試探著用傳音喊了兩聲父皇，告訴燕鳶自己回來了，沒人答應。

分明知到父皇的靈息就在這里，阿執慌張地跑了殿，見一襲白的父皇安然平躺于床，高懸的心正放下，父皇突然咳出一口。燕鳶睜開布滿的雙眸，虛虛撐著床坐起子，捂著咳得渾發。

鮮從指中滴落下來，白襟上也隨著前崩裂的傷口出現更多的花，燕鳶估著阿執今日應該是不會回來了，誰知昏沉間抬起頭時，對上一張蒼白的小臉。

“阿執……？”燕鳶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你娘親呢。”

阿執從床沿爬到床上，抬起袖子去燕鳶邊的跡，眼里蓄著淚：“父皇……你怎麼了，你莫要嚇唬阿執，阿執害怕。”

“你又同從前那般生病了嗎？……”

上午從玄將殿回來，燕鳶撐著回到寢宮就昏睡了過去，連請醫仙來為自己理傷口都未來得及，沒想到孩子會突然回來。

燕鳶心中懊惱，面上卻神態自若，笑著拉開阿執的手，自己抬袖在邊抹了一把：“不是，阿執放心，一點小傷罷了，請醫仙來理一下便好，父皇不會有事的。”

“那……那阿執去給父皇請醫仙。”阿執說著就要爬下床，燕鳶抱住他的小子阻止他：“父皇掐個傳音訣便可。”

阿執的確是不放心將燕鳶一個人留在寢宮，這也是他急著回來的原因。

見燕鳶掐了傳音訣，阿執便暫時放了心，用幻變出一盆清水和布，擰干后，小手拿著布輕輕拭燕鳶臉上干涸的漬。

阿執這樣乖巧，燕鳶看著便覺得難，要是他真的沒能撐過天罰，阿執該怎麼辦。

“怎麼不和娘親多待會兒？”

阿執沉默片刻，對上燕鳶視線：“父皇，你和娘親是不是吵架了？……”

“沒有。”燕鳶笑。

“那娘親為何不來看你？……阿執和娘親說了，父皇病了。”阿執糯的聲線很是沙啞，他天良善，總能苦旁人所苦，痛旁人所痛。

燕鳶：“不是父皇和娘親吵架，是父皇做了錯事……惹你娘親生氣了。”

“什麼錯事？……”阿執看不懂燕鳶眼中的苦。

燕鳶垂下眼簾：“不可原諒之事。”

阿執了燕鳶的臉，安道：“那阿執去為父皇道歉，好不好？……”

燕鳶苦笑著搖頭：“沒用的……”

“阿執只需記住，不論你娘親做了怎樣的選擇，都是對的。阿執不可怪他、不可怨恨他，因為是娘親拼死生下阿執，讓阿執平安來到人世，讓好好阿執活著……”

“錯的人，是父皇……”

盡管燕鳶對曾經的自己痛恨至極，可讓他將自己的惡行毫無保留地揭在阿執面前，他還是無法做到。

他害怕沉浸在父母恩幻覺中的阿執到傷害，害怕信任自己的阿執變得痛恨他，用失至極的眼神著他，質問他怎能做出那樣狠心的事。

連自己都不知道……他怎能對玄龍做出那樣殘忍的事。

倘若死亡可以消除痛恨，那倒不失為一件好事。

“阿執記住了……父皇莫要哭。”阿執見不得父皇難過，抬手抹去他眼角的淚。“阿執聽話就是。”

燕鳶輕小人兒的龍角，笑道：“好阿執。”

“日后父皇不在你邊的時候……定要聽娘親的話，要孝順，要同諒父皇這般諒娘親，要比父皇更娘親。”

阿執愣愣道：“為何父皇會不在阿執邊？……”

“因為父皇為天帝，有許多事要忙，日后定有不在阿執邊的時候。”燕鳶笑容不見破綻。

“好，阿執答應父皇。”

同一時間。

玄龍在玄將殿前現，抬頭看去，正見殿門邊立了一人。

那人一襲淡藍靈綃長袍，風姿卓越，容貌清絕，正是曳靈神君。

“將軍，候你多時了。”

第一百三十章 你是他唯一的活路

玄龍時便被燕旌從西海撿回來，收作養子，他比燕鳶大幾百歲，同燕鳶一起長大，燕旌與曳靈待他有養育之恩。

平白出現個便宜哥哥，燕鳶自是不樂意，時玄龍沒遭他欺負，但玄龍從小便乖順，讓著燕鳶、順著燕鳶，時間久了便被接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