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維臉上的緋紅更重了，他裝作沒看到地轉過頭，把自己藏在被子里。

陸慎行走到他的邊坐下，把手上提著的袋子放在柜子上，從他的腦袋上，輕輕扯下單薄的被子問：“還難嗎？”

他躊躇著要不要說是的時候，男人骨節分明的手了他的頭：“下次哥哥溫一點。”

季維第一次對陸慎行的話產生了懷疑，床下的陸慎行和床上的陸慎行簡直是兩個人，昨晚他怎麼哀求都沒用，差點以為自己會釘死在床上。

“吃點東西。”

陸慎行打開袋子的保溫盒。

霎時，從保溫盒里飄來濃粥的香氣。

他肚子確實也了，正要費勁地起，男人的手按住了他窄瘦的腰。

他疑地抬頭，陸慎行用勺子舀起一口粥，吹了吹，遞到他邊。

季維有點遲疑，他長大后就沒被人這麼喂過。

而男人的神依然淡淡的，似乎這種事再正常不過。

他沒繼續遲疑，咽下了粥。

他枕著頭趴在床上，男人坐在床邊，如同對待小孩子一般，細致地喂他喝粥，直到把這碗粥喝完。

季維喝完粥，胃里暖烘烘的，覺得好像也沒那麼難了。

突然，他放在柜子邊的手機響了。

他的手還沒夠到手機，陸慎行看了眼電話上顯示的來電名稱，放下手里的保溫盒，接通了電話。

房間靜謐，他聽見手機里傳來陳言的聲音。

“早上給你打電話你沒接，系里周末組織寫生，你早點回來，還有我今天跳高得了第二，你回來我正好請你和崔九他們吃一頓……”

陸慎行靜靜地聽著，聽完后才開口：“他不好，這周回來不了。”

陳言明顯被陸慎行的聲音嚇了一大跳，隔了半晌才問：“維維怎麼了？我記得他出發時好的啊，沒看出有什麼病。”

男人看了季維一眼，平靜地說：“運過量。”

聽到這句話，季維臉燙得要命，仿佛下一秒就要往外噴灑連綿不斷的熱氣。

“維維是該好好運，平時他出去打球都不去，突然運是不能適應，最好還是循序漸進。”陳言沒再疑。

陸慎行慢慢開口：“麻煩你替他請個假。”

“沒問題，包在我上，這系里人多，老師管得也沒那麼嚴，應該是能請的。”

陳言答應了。

陸慎行掛斷了電話，朝床上看過去，年的腦袋又埋進了乎乎的枕頭里。

他垂了垂眸，應該是害了。

*

燕城，燕城館。

葉朗的畫展取得了很高的評價，在和季維通后，有十幅畫留在了燕城館，作為長期的藏品進行展出。

“葉士，又來看畫了。”

鄭主任和葉知打招呼。

葉知微微對他點頭。

他陪著葉知一起上了五樓。

五樓有清潔工在低頭打掃，他看著那清潔工皺了皺眉。

像清潔工這樣的職位，很有年輕人愿意干，但雇一個這樣的老人，他是不愿的。

只不過館這種清閑的地方，攀關系的不，不知道這清潔工是誰家領來的，不過平時工作倒是十分認真。

葉知靜靜地站在畫前。

看畫喜歡看很久，從上午到下午，久到你以為在出神，可結束后能夠回憶起畫上任何一細節。

來的時間并不固定，但館的工作人員已經悉這位沉默寡言的參觀者了，在快結束的時候，清潔工總會恰到好地遞一杯溫水。

水喝完了，也該走了。

葉知走的時候，清潔工躬送別，接著繼續拭五樓的窗玻璃，得格外仔細。

而季維回到燕城已經是周一了，由于燕城電視臺兩次發生安全事故的影響，國沒有播出的直播向真人秀都全面暫停審核。

《故宮小店》的直播因為提審核材料也停了一期，他這周是在上課和游戲直播中度過的。

周三的時候，他收到了一條消息。

——是《食日》導演發來的私信。

【姚松】謝謝你之前的題字呀，這周電影下映，有興趣參加電影慶功宴嗎，你豆也會參加哦

【陸哥哥的小迷弟】謝謝邀請，我一定會來的

季維想也沒想便答應了，到今天為止，《食日》的票房已經五億了。

和輒幾十億票房的商業片比起來并不算多，但已經破了文藝片票房記錄，上一部文藝片票房記錄也只是三億而已。

他當晚訂了去上海的機票，當他穿著正裝站在宴會廳門口，才后知后覺地想到，陸慎行也來的話，他小號被曝了怎麼辦。

說是小號，其實是他從初中就開始用的追星號，從名字就能看出來，上面寫滿了自己的稚歷史。

【陸哥哥的小迷弟】第一次上一個演員，看他的眼神殺看得我臉紅心跳，演技也特別厲害，怎麼就不紅呢

【陸哥哥的小迷弟】《秦風》拿金影帝了！我在電視機前張死了，我哥好棒！超大聲

【陸哥哥的小迷弟】啊啊啊啊啊好想見到陸慎行，可他演戲和生活分得很開，去見他應該會讓他覺得困擾吧，不想他困擾

…………

參加慶功宴的人很多，是參演演員就有一百來人，還不包括劇組工作人員，雖然在這麼多人中陸慎行不一定會發現自己，他還是戴上了口罩。

宴會是自助形式，走的人很多，他沒有吃東西，只是站在人群外，仰著脖子等著陸慎行來。

晚上七點的時候，陸慎行進來了，穿著做工考究的黑西服，系著帶暗紋的綢領帶，眼里是溫和疏離的笑意。

他心臟猛地跳起來，忍不住拿起手機，拍了一張照片。

陸慎行大部分時間是在和人說話，偶爾端起紅酒杯輕抿一口。

他看著時間差不多了，走過去和姚導打了聲招呼，表明去意。

“你和陸影帝說上話沒有？”姚松問了一句，“他今天心不錯的，你可以去要個合影簽名。”

季維立刻搖了搖頭：“看一下我就開心了。”

沒想到姚松是個相當熱的人，拉著他往陸慎行的方向走。

“你不要太拘束，陸影帝這個人看起來冷，人還是很好的，我這部片子后期缺錢都是他掏錢拍攝。”

“真不用了。”

季維忙說，可還是被姚松推到了陸慎行面前，他只能低著頭，奢陸慎行認不出他。

應該認不出……吧？

他頭發長了點兒，又戴著口罩，還低著頭，他自己站在鏡子前都不一定能認出自己。

這時陸慎行在和行一個老前輩說話。

“我聽小姚說你在拍《王》不一定能來，還憾你今天不來了。”前輩和他了杯，“怎麼突然來了？”

季維豎著耳朵聽著，微博上預計的是下周殺青，也不知道是哪天。

他聽得專注的時候，陸慎行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開口：“今天剛殺青。”

季維驚訝得想抬頭，可又控制住了，忽然他的領被陸慎行手一扯。

猝不及防地——

被拉到陸慎行側，男人沒有看他，只是對著前輩慢條斯理地說道：“順便來看看。”

第119章 第一百一十九章

因為離得太近, 嗅到男人上悉的草木氣息，冷冽而清冷。

季維的心臟控制不住地跳半拍。

姚松以為陸慎行在說玩笑，在一邊也笑著說道：“我昨天和陸影帝說電影海報上的字就是他寫的, 今天也會來，他還興趣的。”

陸慎行沒有否認。

他們又聊了一會兒。

宴會廳里空氣有點悶，季維想出去等，不過被總會被陸慎行輕描淡寫地拉到自己的邊。

他跟了陸慎行快半小時，終于知道為什麼陸慎行不喜歡參加活了。

這種社場合格外重復乏味，同一個問題會有無數人一遍又一遍地問你, 臉上永遠帶著禮貌疏離的笑容。

和陸慎行從宴會廳里出來后，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車停在路邊，陸慎行向車大步邁去，他躊躇著要不要跟上去, 不確定陸慎行有沒有認出自己。

可是他很快就不用躊躇了，因為陸慎行打開了車門, 等著他。

司機還沒到，季維著頭皮坐上車，關上車門。

陸慎行的神波瀾不驚，他不問了一句：“你什麼時候知道那個是我的？”

他心里還是抱了一期待，即便陸慎行知道題字的是他，也不一定知道他微博小號發了什麼。

“不算早。”

陸慎行瞇了瞇眼，似乎是在回想。

季維提著的心放下，然而男人繼續說道：“只是恰好看見一些容。”

“什麼容？”

他突然心一慌。

“我最喜歡我伴了，好喜歡陸慎行，哥哥好厲害……”

男人一字一句地把他小號上的微博念了出來。

一瞬間, 季維想找個地鉆進去，實在是太難為了。

而陸慎行還在念, 他忍不住鼓起勇氣開口：“請離的生活遠一點。”

追星號本來就是這樣，可以毫無顧忌地說平時不好意思說的話，可他怎麼也沒想到，會被他豆發現，還一條一條地念了出來。

陸慎行察覺到年害，淡淡地“嗯”了一聲：“不念了。”

可季維的臉依舊有著一層薄薄的紅暈。

司機很快回來了，應該是去買飲料了，坐到駕駛位后，從前面遞來兩瓶礦泉水：“不好意思，之前忘了準備。”

季維說了一聲“謝謝”，接過水。

“陸先生，現在去機場嗎？”司機系上安全帶問。

“太晚了。”陸慎行半垂著眼，頓了頓說道，“去酒店吧。”

“好的。”

司機啟了車輛，往常住的酒店開去。

不知道是不是穿多拉，出門前黃伯非給他加了一件薄，季維覺得還是有點悶。

他搖下窗戶，但才搖到一半，手就被按住了，深的玻璃重新合上。

下一秒——

車輛里的隔板也合上了，隔絕了司機的視線，空間里只有他和陸慎行兩個人。

司機練地開著車，因為主路堵車，走的是條小路，路面坑坑洼洼，即便他在陸家當了多年司機，開起來難免顛簸，車一震一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