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霍無咎忽然想起了自己剛來靖王府的那日。那時他滿是傷,牢房中無人給他看傷,只能由他自己在冷的監牢中吊住自己的一口氣。他被送來了靖王府,原因他清楚,也做好了準備,來此再一番辱。
但他預料中的事,全都沒有等到,卻等到了他因著傷高燒不退時、在燈下守著他的靖王。
……當真傻乎乎的。
他從沒有讓他為自己做任何的付出,即便他們二人站在敵對的陣營里,他也向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不會真將與江舜恒的仇怨轉加在他一個反抗不了江舜恒旨意的閑散王爺上。
但是,這人卻一定要把什麼都給他,卻又偏偏單純得很,不知道付出了太多的心力,是會換來對方不該有的的。
霍無咎靜靜地看了他片刻。
不過,這種,也并不是真的不該有。
畢竟他此時看著這個人,只覺得整個人都招人疼得厲害,沒人會不喜歡,也活該自己栽在他上。
霍無咎的目本移不開。
一直到李長寧直起,飛快地瞥了一眼角落里的他,繼而又像沒瞧見似的,轉看向了孟潛山。
孟潛山連忙上前道:“李大夫,王爺如何了?”
李長寧嘆道:“公公放心。王爺不過是了風寒,拖得久了些,才會昏睡不醒的。待老夫為王爺開一服藥,修養幾日,便可大好了。”
孟潛山長出了一口氣,連連念佛。
接著,他便請李長寧到旁側開藥了。一室的下人,替江隨舟整頓好了,便也漸漸退了出去。
霍無咎緩緩移到了床邊,出手,拿手背了江隨舟的臉。
仍舊是燙的,燙得厲害,可憐得很。
霍無咎一時間沒有說話,倒是旁邊的孟潛山眼尖,湊上前來。
“霍夫人?”他道。“您放心,王爺沒什麼大礙。”
霍無咎應了一聲。
孟潛山打量他片刻,便也覺到他要干什麼了。霍夫人這副守在床邊的架勢,可是要守到王爺醒啊?
孟潛山雖替王爺高興,卻也不敢真勞這位主子。
他忙道:“那邊王爺的藥眼看便要熬上了,夫人不必擔心。倒是王爺一早兒吩咐過,說回來之后要請李大夫給您看看。這夜也深了,夫人且回房去等會兒吧?這兒有奴才呢。”
霍無咎沉默著看著江隨舟一會兒。
按他平日里五頭牛都拉不回來的倔勁兒,自然是不會理會孟潛山的。但是,他這會兒卻不得不聽話了。
全因著面前這個人。
他把自己弄病,就是為了他肩上的那點小傷。
正屋里人多眼雜,要讓旁人看見他上傷,必會起疑,所以他若不回去,便沒有包扎的機會,待明日他醒了……
必然要不高興。
霍無咎那沒人拗得過的倔勁兒,竟是在這點猜測之中,無聲無息地消弭了。
片刻后,就在孟潛山心提到了嗓子眼,等著再勸時,他聽見了霍無咎的聲音。
“走吧。”他說。
語氣中竟帶著兩分不易察覺的妥協。
——
這日之后,魏楷恍然明白了自家將軍對靖王究竟是什麼心思。
他以往只偶有聽聞,男人和男人之間會有那樣的關系,但是也只當玩笑聽了就過的。他這輩子都沒想到,真有男人會喜歡上男人,還是自家將軍,喜歡上那個靖王。
魏楷只覺大震驚,但自圍場回到臨安之后,卻又提不起反靖王的想法了。
畢竟,一來那靖王對將軍也是極好。那日將軍龐紹那般折辱,是這靖王設計及時將他救下,遮掩了他雙已好這件事;之后,這靖王會突然生病,他們將軍巧能跟著一起回臨安醫治,他也知道絕不會是巧合。
靖王雖是那狗皇帝的親弟弟,但是他魏楷也知,當知恩圖報。
二來……
依他來看,分明那靖王對自家將軍本就沒意思啊!是他那位在關迷倒萬千閨中的將軍剃頭挑子一頭熱,倆眼看著人家時,恨不得將人家吃到肚子里去。
魏楷平心而論,自家將軍不是人的。
人家靖王把他當朋友,他呢!他居然對人家,起那樣……那樣的心思!
不過,魏楷心下雖說腹誹,但還是護短,心疼將軍的。
他們將軍打了二十來年,莫說娶親,連喜歡旁人這都是頭一遭。但他眼看著將軍自打回王府,盼星星盼月亮的,每日冷臉坐在房里不說話,但那位靖王殿下,卻都沒來看他一眼。
按說,也不該看。
畢竟都回王府了,他和李長寧自然不會放任將軍傷著。但是,如今卻不是他們將軍要不要人照顧的事,而是他們將軍……見不見得上心上人的事。
但靖王卻遲遲不來,唯獨靖王手下那個太監來過一次,看將軍沒事,便要退出去了。
他們將軍終于開口說了話。
“你們王爺可還好?”將軍問道。
那太監忙回道:“好著呢!李大夫醫高明,幾服藥下去,王爺便好得差不多了!如今只是底子還有些虛,卻已經能夠行自如了!”
霍無咎停了片刻。
“那就好。”他一字一頓,緩緩說道。
魏楷急得都要跳起來了。
他家將軍就差把“那他為什麼不來看我”幾個字寫在臉上了。
但是,那太監卻似有事要忙,并沒注意到他們將軍的神,笑著躬行了禮,便退出去了。
門關上那一刻,影落在了將軍臉上,魏楷的心也涼了。
他連忙湊上前去。
但不等他說話,他便見自家將軍坐在那兒,沉默半晌后,皺起眉來,了眉心。
“魏楷。”他開口道。
魏楷連忙應聲:“將軍?”
便聽他家將軍頓了頓,有些遲疑地開口說道:“……你幫我想想,我是哪里惹他生氣了嗎?”
那語氣中,竟是兩分疑,三分小心,聽得魏楷只覺自家將軍讓人奪了舍。
他再忍不住了。
“……將軍。”他說道。“您要是實在想見他,不如主去找他。”
——
江隨舟的確存了幾分躲著霍無咎的心思。
那日他病中的想法,醒來之后是并沒有忘的。他一早睜眼,上的燒退去,可他盯著自己的床帳,腦袋里卻全是霍無咎。
他竟然……他對霍無咎心了。
江隨舟只覺是自己裝斷袖裝久了,裝出了錯覺來。可是他想來想去,他仍舊對男人沒覺,但唯獨霍無咎,一想起他,似是連心跳都要快上幾拍。
……造孽啊!
他一時間沒了主意,只覺得心虛,讓他有點慌。他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霍無咎,更不敢直面自己想起他、看到他時那得厲害的心跳,便干脆裝了一回鴕鳥,將門一關,幾天都沒見他。
逃避雖沒用,但總歸能拖延著,讓他暫且能夠不直面問題。
眼看著便了五月。
而這幾天,他不去,果然霍無咎也沒來找他。
素日里一向如此。霍無咎子冷淡,腳又“不方便”,便整日在房中待著,都是自己主去找他。如今自己也躲著他了,兩人便真見不上面了。
江隨舟慶幸之中,覺有點酸酸的。
畢竟,單的覺,怎麼都讓人不大舒服。
故而這幾天,江隨舟也懨懨的,不必去衙門,便關在房中睡覺。五月初五端午節算得上個大日子,不過他病著,府中便冷清,城中漸濃的節日氣息,也飄不到靖王府里來。
一直到了這日。
他的病好了個七七八八,午睡起來,便靠坐在床頭看書。房中的下人都被屏退了出去,一時間清靜又安寧,只聽得見院中樹木沙沙的聲響。
漸漸的,日頭便斜了下去。
就在這時,他聽見了房門打開的聲音。他只當是孟潛山,手下翻了一頁書,頭都沒抬。
“什麼事?”他懶洋洋的問道。
卻聽見了霍無咎的聲音。
“是我。”
江隨舟渾一頓。
他僵在原地,更不敢抬頭了。
一時間,他只想立馬將腦袋埋進被子里,好讓他那些的心思,一并全都藏起來,不讓霍無咎發現。
他百般折磨那個狗奴才,逼他扮作女子,雌伏身下,為的不過是給慘死的白月光報仇。一朝白月光歸來,誤會解開,他狠心踹開他,卻未曾想早已動心。當真相浮出水麵,他才得知狗奴才纔是他苦苦找尋的白月光。可這時,狗奴才身邊已有良人陪伴,還徹底忘了他……
魏子航穿書了,成了書里一個十分悲慘的炮灰。 原本是天之驕子的他,結果被人抱到了農村養; 原本考上了最好大學的他,結果被人冒名頂替; 原本應該和親生父母相認,結果被養父母賣到了黑煤窯挖煤; 原本應該過上好日子,結果被設計嫁給一個病癆沖喜; 魏子航怒了,手握異能,完全不按劇情線走! ——等等,說好的體弱多病站都站不起來的病癆呢?這個讓他三天下不了床的人是誰?不行,他要離婚! ——離婚?想得美!在他霍成毅這里,沒有離婚,只有喪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