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州之中,太子獨占一半。
再聯想到如今鄴京之中,安慶帝撐著病理國事,太子雖未到懲戒或責罵,但是舒貴妃已然復寵,三皇子又立了幾個不大不小的功勞,又很是提拔了幾個三皇子一黨的員。眼看昔日太子監國的風不再,以太子的心,怕是已經按捺不住了。
蕭止戈心念一轉,便沒有著急拔掉宿懷義這顆釘子。左右慶州和雍州已經落他手,朊州不足為懼。
雍州流民已經盡數安置妥當,為將功抵過換取田地,不青壯都投了軍。謝陵來者不拒,照單全收。之后將他們與雍州原本的士兵打,再重新編制伍,按照雁州練兵之法開始練。
南邊無戰事,將士多憊懶,就算雍州軍比慶州軍好上不,但那也是矮子里頭拔高個兒,對上真正開刃見的雁州軍便不值一提。原本雍州部將對此還頗為有微詞。但謝陵留下鎮守的兩萬雁州軍展示一番后,這些人就都心悅誠服地閉上了。
到底都是武將,習慣了用拳頭說話。如今康弘已經畏罪自盡,余下將領總要另投明主,為自己謀一個好前程。原先他們只聽說北戰王兇名,雖然敬佩,但卻從不向往。畢竟那樣殺人如麻的主將,必定也不好相。可真等見到了蕭止戈,見識過了雁州軍的氣勢,他們才終于明白了謠言的可怕。
北戰王確實如同冷面修羅,但并不嗜殺。對待下屬賞罰分明,對待百姓亦是仁慈,諸多顧慮被打消,這些人一番商議后,徹底投誠,向蕭止戈效忠。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蕭止戈到達雍州后,看了謝陵整理的公文函件,將這群人來論功行賞,徹底安了他們心。之后便將雍州諸事分派給這些將領。
至此雍州事務全部收尾,正月二十五,蕭止戈帶著兩萬雁州軍,押送一干罪犯和證據,回京復命。
*
抵達鄴京時已是二月里。春風化雪,萬回春。兩萬雁州軍駐扎在鄴京城外百里。北戰王蕭止戈帶一百親兵,親自押送罪犯民回城。
這日朝堂之上,安慶帝高坐寶座,不時有沉悶的咳嗽聲傳來。
“宣北戰王。”不過小半年,他又蒼老不,連說話的聲音都著有氣無力。
側太監尖聲傳唱,一個接一個,一聲接著一聲,一直傳到了大殿外去。
將長.槍予伺候宮人,蕭止戈又卸下戰甲,才大步往大殿走去。
殿朝臣分兩列,中間是鋪著暗金龍紋毯的走道,蕭止戈大步踏,面上淡定沉著,一眾朝臣暗暗打量他,驀然驚覺,北戰王自親又去了雁州之后,眉眼間戾氣漸淡,竟然有了天子氣度。
不說太子和三皇子,就是穩坐龍座的安慶帝年輕時,也不及這個兒子。
站在前列的史大夫季安民亦是暗暗點頭,其他人或許沒有察覺,但他卻發現了,蕭止戈這通暴戾收斂起來后,越發像中年時的太.祖皇帝。
一柄出鞘無回,嗜殺的利刃并不會人畏懼。但當這柄利刃有了自己的意志,懂得收斂鋒芒時,才是該提起戒備時。
坐在寶座之上的安慶帝瞇起眼,看著這個越發陌生的兒子,努力直了脊背,穩住虛弱的聲音道:“老二這次做得很好。”
蕭止戈單膝跪地行禮:“僥幸沒父皇失。”
安慶帝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一雙眼如同垂死的惡,盯著蕭止戈,夸贊之后,便是問罪:“你雖平有功,但朕亦收到不彈劾,自己看吧。”
話落,他邊的大太監便捧著一摞彈劾的折子遞到他跟前。
蕭止戈不用翻都知道上面寫了些什麼。不管是左丘還是康弘,背后都靠著大樹。他直接將人殺了,必定有人要問罪的。更何況京中不世家大族,還要靠著南邊的豪強地主年年上供維持面風,現在這割放的豬被他直接宰了不說,還剮了層皮下來。想也知道這些人背地里已經恨得咬牙切齒了。
裝模作樣地翻了翻,蕭止戈便將折子扔到了一邊去,沉聲道:“加之罪何患無辭?左丘臨陣逃,棄慶州百姓于不顧,枉為一城主將,不殺不足以平民憤。至于康弘,他豢養私兵,勾結煽流民起義,意圖謀反,人證證俱在。他畏罪自盡,與兒臣何干?”
說完又道:“康弘雖已自盡,但一干從犯已押送上京,其中案件也有諸多疑點,為防朝中有康弘之黨羽,兒臣愿與大理寺卿聯手徹查此事,絕不姑息!”
康弘乃是大柱國薛豈直系部將,與禹州舒聆停均是薛豈左膀右臂。而薛豈正妻又是舒貴妃的親姑姑,這事并不是什麼。蕭止戈明面上是要徹查此事,實際上是想借機威脅三皇子一黨閉。
畢竟康弘自己是絕對沒有這個膽子梁換柱豢養私軍的。若是真要查下去,三皇子必定要被牽扯進來。
經過慶州雍州一事,不管是太子還是三皇子,必定都恨毒了他。而眼見他在市井當中聲名鵲起,已經蓋過了二人,他們自然也生出了危機來。
雖然按理說蕭止戈娶了男妻,安慶帝絕不會讓他繼位,但無奈蕭止戈手握重兵,不得不警惕。正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想來蕭止戈這一趟回鄴京,這兩方勢力都要暫時休戰,一致先參上蕭止戈一本,煞煞他的威風。
只是你有張良計,我有過墻梯。
蕭止戈早有應對之策,這不,一句話就三皇子一黨的人閉了。而于和三皇子一黨爭斗多年的□□員,下意識跟著踩上了一腳。亦紛紛附和徹查之說。
這短暫形的同盟,頃刻瓦解。
安慶帝對徹查之事不置可否,朝政大事上他現在越來越力不從心,他更關心的是他自己的利益。一雙渾濁的眼睛盯住蕭止戈,安慶帝啞聲道:“此事由大理寺卿置,你就不必參與了。朕聽說……你抄了石家?石家乃大鄴世代巨賈,朕觀送回鄴京的金銀珍玩之數……以石家之巨富,應該遠不止此數吧?”
石家的家財,這才是他最為關心的。
要說石家這麼大塊放在那,朝廷不心是不可能的。只是安慶帝又想要錢,又舍不下臉面不想背著罵名,雖然覬覦石家巨財,這些年卻也只能看著。
聽說蕭止戈抄了石家時,他還難得覺得這個不討喜的二兒子辦了件討喜事,卻不想抄家充公的財產運進國庫后,安慶帝一看賬冊,既驚且怒。
但他又不能明說自己覺得二兒子吞了石家之財,只能在朝堂上如此質問。
蕭止戈心中嗤笑,面上卻肅然:“父皇明鑒,兒臣抄家時亦有此疑問。石家查抄出之家財,均有登記在冊。田地用來安流民。小半金銀用來賑濟災民,充盈府庫。剩下大半金銀和奇珍玩,盡數送回了鄴京。”
說著又讓太監去通傳,將慶州安流民賑濟災民的賬冊抬進來,太府寺卿翻閱核對。太府寺卿李大人是個耿直之人,當堂人略翻閱后,回稟道:“臣略一觀,數額均能對上,如要細查,還需要幾日才能看完。”
安慶帝默然不語,臉難看。
蕭止戈卻又道:“關于石家之財,兒臣也曾有疑問,便命人去調查了一番。后來發現這石家家主石開仁,豢養妾歌姬無數,生下不兒。他將這些兒送給不員為妾,據說出嫁時,均有巨額陪嫁……”
他話說到一半,太子一黨的臉就變了。
且不說別人,這東宮之中,不正有一位石家嗎?石家破格為太子良娣,不就是因為后帶著巨大利益?更別說石家為了廣撒網,除了東宮那位嫡,還送了不庶出去,此刻這朝堂上站著的,就有人家中藏著石家妾……
朝堂之上落針可聞,蕭止戈目環視一圈,角微不可查地彎了。
作者有話要說:
慫慫:只要背鍋俠夠多,就沒人知道錢進了我的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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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2 章
石開仁妻妾群, 膝下嫡只有一個,庶卻有將近二十個。若是石家為了攀附權貴,嫁時都陪上巨額嫁妝, 再加上石家用度奢靡, 又年年往鄴京上供,那抄出來就剩下這點家財也不奇怪。畢竟除了金銀珍玩,還有不不能的田產鋪子在慶州,其實加起來所剩也不了。
安慶帝臉一陣紅一陣青, 目在朝臣們上一一掃過,似是在看到底是誰侵吞了石家家財。
方才還斗得跟烏眼似的朝臣們各個垂首低眉,大氣都不敢一個。還有家中藏了妾的朝臣, 目暗暗瞥向當中的蕭止戈, 既憤恨又畏懼。
南方豪強向京中上供尋求庇護并不是稀罕事。鄴京的世家大族用度奢侈,加上攀比之風盛行, 那些有底蘊的百年大家還勉強能維持面。但新起的貴族們,單單靠那點賞賜的田產和微薄俸祿,本過不起奴仆群的日子。如此一來, 自然便都盯上南地的。
安慶帝對此亦是知的。這些人從南方豪強上割了, 最好的一份自然是留著送進了宮中,進了安慶帝的私庫。因此這些年來,安慶帝一直對此睜只眼閉只眼。在先帝的兒子之中, 他才能平庸資質也只能算中下, 但奪嫡時靠著有個好娘趙太后,才順順當當地繼承了皇位。剛登基時他尚且還有些雄心壯志。只是后來被人酒一熏陶,便漸漸舍棄了雄心壯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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