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里,李峰和小太子都不在,想必是小太子在房里待不住,纏著李峰帶他出去玩了。小黃雀飛出窗戶去找他們,容遠手進懷里,小心把林宴掏出來,放到了床上。
林宴趴在床上,愣愣看他。方才他和星河說的話,自己都聽見了。這些天他一直不敢想容遠,就是害怕容遠知道他是妖怪,還是蛇妖后,會和其他人類一樣對他厭惡。
可是容遠沒有,他還專門追過來,說要帶自己回家。
“能說話嗎?”容遠手了他的腦袋,低聲問。
林宴歪頭蹭了蹭他的指腹,然后搖了搖頭。
“要喝水嗎?”容遠走到桌邊倒了一杯茶,把茶杯里的水倒了一些到掌心,喂給林宴喝。從下山到現在,林宴還沒喝過水,確實有些了。他埋在容遠掌心喝完,還沒夠,索爬到茶杯口,探頭去喝茶杯里的茶水。結果對掌握還不練,“啪嗒”一聲,掉進了茶杯里,咕嘟喝了一大口水。
容遠趕把他撈出來,林宴懨懨的趴在床上直氣。容遠低低輕笑一聲,手安的了他的腦袋。
小黃雀飛出去,沒一會兒李峰就帶著小太子回來了。小太子歪頭看了林宴半晌,終于認出了他。又是驚訝又是好奇的趴在床上,出短短的小胖手撥弄他。如今的小太子對于林宴來說,算得上龐然大,翻個就能把林宴扁。晚上睡覺時,容遠把小太丟去跟星河一起睡,沒讓他睡在自己和林宴的房間。
睡覺時,林宴蜷在容遠的枕頭邊,頭一次,睡了個暖洋洋的好覺。
第二日一早,容遠讓李峰在客棧看著馬車和馬匹,他帶著小太子和林宴,還有小黃雀,隨星河一起回山上。
星河有特殊的進山技巧,他從懷里出張黃符,疊一只栩栩如生的大鳥,掐了個字訣,黃符疊的大鳥就變了一只真的鳥,星河熱邀請容遠和他一起坐到大鳥上,朝山上高高飛去。
容遠坐在星河后,懷里揣著林宴,臂彎里抱著小太子,小黃雀扇翅膀飛在大鳥邊。小太子頭一回在天上飛,小手摟著容遠的脖子,高興的咧直樂。
只花了不到一個時辰,就到了住的地方。容遠幫星河把采買來的食搬進木屋里放好,才出來打量周圍。
這是一個地勢平緩的山谷,左手邊是一片樹林,右手邊則是一片郁郁蔥蘢的草地,有幾只小鹿在低頭慢悠悠的吃草,稍遠一些,有一條波粼粼的河水在緩緩流淌。
這里,就是林宴從小生長大的地方。他來這龍淵山拜祭過母妃幾次,不曾知道,原來在這幽深的山林腹地,一直生活著林宴這樣可的小妖怪。
容遠帶著小太子一起住了下來,等林宴的師父回來。山上的小怪們,全都知道山上來了個人類,正是林宴念念不忘的恩人,紛紛跑過來看。
于是容遠一出小木屋,就能聽見從屋檐樹梢傳來的細碎說話聲。
“這就是當初救了小樹藤的那個人類?”
“聽說還是個王爺呢。”
“王爺是什麼?”
“就是人類帝王的兄弟,流著皇族的。”
“人類帝王?那他上怎麼沒有龍氣?他又為什麼戴著面?”
細細碎碎的說話聲不斷,容遠一抬頭,樹梢嘩啦一下,一群小怪被嚇的跳躍著跑遠。
林云鶴遲遲未歸,星河也不知道他何時能回來。住了幾日,小太子就和這山里的小怪們混了,每日跟著他們漫山遍野的跑著玩。一開始容遠還擔心這深山腹地有野,后來從小黃雀那里得知這片很安全,并沒有什麼大型兇猛的野,便也就不擔心小太子了。
夏日將盡,山林中溫度要比外面低。林宴每日除了吃飯和小怪們玩耍幾個時辰,就是蜷在容遠懷里睡覺。他仍然適應不了新的,不過他也不想適應,他等著師父回來,好快些變回來。
住了大概小半個月,這日黃昏,林云鶴終于風塵仆仆的回來了。容遠在林子里捉了一只小野豬,正在木屋門口生了火,用木串起,放在架子上烤豬。
容遠在軍隊練出了一手烤的好功夫,一邊嫻的翻,一邊往豬上涂抹調好的醬料。豬被烤的焦黃,油滋滋的冒,香味直往鼻子里鉆。
幾人都還沒吃飯,星河雙手撐著下眼蹲坐在旁邊,小太子和他一模一樣的姿勢,也眼蹲在旁邊,口水吸溜吸溜要往下流。林宴從容遠懷里探出腦袋,也有些了。
“行了,可以吃了。”容遠又烤了會兒,終于把烤好的豬從架子上取下來,放到一旁早就準備好的干凈木板上,用匕首切割好些塊,星河已經迫不及待過去手拿了一塊,不顧燙,往里喂。
“王爺,你手藝真棒。”星河里塞的鼓鼓,朝他豎起大拇指。
容遠微微笑了笑,他之前就疑星河是迦南寺的人,為何會和林宴是師兄弟。后來聽星河解釋了,才知道他也是個小妖怪,小時候被林云鶴撿到后扔進了迦南寺。林云鶴和迦南寺的前任主持有些淵源,是如今迦南寺主持名義上的師兄。林云鶴喜歡在外面游,這些年都是主持在照顧他。主持知道他是小妖怪,沒有迫他和寺僧人們一樣一定要吃素,有時候他饞的不了,溜出去吃,主持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小太子也想上手拿,容遠拍開他的手,挑了塊小些多的,吹涼一些,才遞給他。
林宴也的不住了,趴在容遠領上直晃腦袋。容遠把撕碎片,手喂給他。
“這麼香,在吃什麼?”后突然傳來一個聲音,星河捧著個豬蹄高興回頭,“師父!”
“哎呦乖徒弟。”林云鶴聞著香味急急過來,看向容遠瞪眼,“這誰?人?”
星河忙道:“這是北陵王,來接小師兄回京城的。”
容遠朝林云鶴點了點頭。
星河簡單說了他們在鎮上遇見的經過。
林云鶴聽完沒吭聲,一低頭,瞅見小太子坐在草地上正哼哧哼哧抱著一塊排骨在啃,彎腰了下小太子的臉蛋,嘖了一聲,“這就是我那傻徒弟的果子?命還好,不用修煉就有了人形,還是個小太子。”
小太子抬頭瞅他一眼,嫌棄他打擾自己啃排骨,挪子,往容遠邊靠近了一些。
“師父,這些天你去哪里了?找到幫小師兄變回來的法子沒?”星河著急問道。
“為師還沒吃飯,等會兒再說。”林云鶴手了肚子,容遠已經十分有眼力見的拿了塊大的烤好的排骨遞給他。
“師父,快嘗嘗,王爺手藝很棒的。”星河推了推他師父的手臂。
林云鶴正饞得慌,沒客氣的接過,就坐到了地上開始啃。容遠喂林宴吃飽,又去看火上燉著的湯,丟了幾個下午在河邊采的蘑菇進去。
吃飽喝足,林云鶴才說起正事,“法子嘛,倒確實有一個。”
星河眼睛一亮,“什麼法子?”
林云鶴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瓷瓶,打開瓷瓶,倒出一顆圓溜溜帶著淡淡香氣的白丹藥,遞到容遠面前,看趴在他口領上的林宴一眼,“讓傻徒弟吃下這個。”
“前輩,這個是?”容遠從他手里拿過丹藥,遲疑地問。
林云鶴道:“這是一顆植怪的丹。我想過了,傻徒弟的蛇妖丹已經和他在融合,拿是拿不出來了,只能克制住它。最好的法子,就是他能融合另一個妖怪的丹,把蛇妖丹里面的妖制住。傻徒弟就可以變回來了。傻徒弟是小樹藤妖,最好用和他屬相近的妖怪丹,植怪雖然大都沒有丹,但也不是沒有,只是非常稀罕有,找到一顆不容易。幸好他有我這個神通廣大的師父,認識的朋友多,欠我人的也多,千里迢迢幫他找到一顆。”
林云鶴說著得意地捋了捋胡子。
星河在旁邊聽了高興道:“是不是小師兄吃了就能馬上變回來了?”
林云鶴搖頭,“哪有那麼容易。融合還要花時間。何況你小師兄的蛇妖丹極其厲害,雖然只有半顆,那也是不能小覷的。植怪大都弱,只靠丹可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