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他便知道,弱是最沒用的緒,想要的東西,得自己去搶。
不論對手是誰,他都不會再退讓。
對李歧亦如此。
李蹤盯著他,卻見李歧臉上并無太多表。
他總是這樣,高高在上,睥睨一切,仿佛萬事萬皆在他掌控之中。
李蹤很不喜歡這樣的覺,這總會讓他想起他那個死了很久的大哥。他忽而笑了一聲:“罷了,現在也不必與你說這些了。”從他去北疆之后,兩人之間就不似從前純粹了,雖然瞧著親近,但許多話已經不會再說。
時間與距離,隔開了太多。
他也早就不是那個懵懂無知尋求庇護的稚兒。
李歧將他臉變換盡收眼底,卻沒有與他爭辯,而是抬手指著籠子道:“狼王勝了。”
李蹤猛然回頭,就見籠子里的境況不知何時出現了變化,瀕死的狼王竟然絕地反擊,一口咬斷了白虎的咽。
白虎型巨大,雖被咬住了咽,卻仍然猛烈地掙扎著,試圖反抗,然而狼王蓄力一擊,卻無論如何也沒有松口,最后白虎的掙扎漸漸弱了下來,高大的倒了下去,四肢搐,鮮一涌出。狼王卻仍不松口,直到白虎徹底了不再彈,它才松開口,掙扎著四肢站立起來,迫不及待地去食白虎嚨溢出的鮮。
李蹤定定看著死去的白虎,臉變幻不定。他下意識想侍去驅趕狼王,手剛抬起,卻又放了下去,扯著角笑道:“愿賭服輸,既然狼王勝了,這虎皮就歸永安王了。”
李歧淡淡頷首,轉頭對后葉云亭說:“這白虎養得極好,一皮最是上乘,等帶回去硝制好了,正好鋪在書房里給你做墊子。”
葉云亭瞥了笑容微僵的李蹤一眼,點頭應好。
“王爺待王妃倒是,看來朕這樁婚事倒是賜對了。”李蹤怪氣道。
李歧坦然頷首:“陛下做得錯事千千萬,唯有這一樁做得極對。”
他態度坦自然,謝倒也真心實意。但落在李蹤眼里,卻是他故意在嘲諷自己。他復又背起手,看著宮人打開籠子將白虎尸拖出來,冷聲道:“朕自然是比不上永安王年將軍運籌帷幄。可這皇位到底還是朕坐著,天地君臣,君在前,臣其后。這次便罷了,永安王日后可要慎言。”
李歧輕嗤,神睥睨:“君臣父子不過愚人所守,父不慈,可不奉;君不仁……可不臣。”
李蹤一愣,隨即出果然如此的神,冷笑陣陣:“永安王是想造反麼?”他疾走幾步,出侍從腰間佩刀,沉道:“你別以為朕當真不敢殺你!”
“你盡可以試試。”李歧拍拍雙,從容道:“我便是讓你一雙,你也不是我的對手。”
更何況還有北疆十萬玄甲軍,只要李蹤敢手,李歧有千百種方法他坐不穩這位置。
他不是不能,只是不想罷了。
李蹤對他下殺手,他會他付出代價,但這代價不包括興兵造反。他不怕擔罵名,只是不忍見北昭陷于戰火之中。這北昭安寧是他帶領邊關將士日復一日才守住的,他不愿親手毀了這一份安寧。
前提是李蹤不要欺人太甚。
李蹤舉著刀,膛起伏,雙目赤紅。良久,他頹然扔下刀,沉沉看著李歧:“朕當初就該直接殺了你。以絕后患!”
“但你沒有。”李歧神了然:“讓我猜猜,你是念著我們之間微薄的兄弟誼,還是韓蟬不允?”
李蹤瞪著他,牙關繃,沒有說話。
“你還是一樣聽韓蟬的話。”李歧嘆息著給出了答案:“你以為他又對你有幾分真心?”他目含同:“你難道不知道,在我病中,他曾去尋過我兩次?”
“知道又如何?”
“不如何,只是他尋了我兩次,皆是以解藥為籌碼,要我同他合作共謀大事。待事之后……”李歧看著他的眼瞳,繼續往下說完:“我為君,他為相。”
“我為何這麼巧就中了毒,你心中難道就沒有半點疑?”
李蹤牙關咬得咯咯發響,聲音里自齒里出來:“他要做丞相,朕就可以給他,何必與你合作?你以為朕會信?”
“我說得是真是假,你心里知道。只是你不愿信罷了。”看著李蹤猶在自欺欺人,李歧有些無趣擺擺手道:“陛下今日召我們進宮不是為了彌補賞賜?這天不早,話也敘完了,我們該領賞出宮了。”
他對李蹤可怖的臉視而不見,還在催促賞賜。
李蹤沉看了他數息,卻到底還是閉了閉眼,喚了崔僖進來:“將賞賜抬來,送永安王出宮。”
李歧目滿意,語氣也客氣起來:“多謝陛下,陛下可要保重龍。”
李蹤沒有接話,走近巨籠,看了白虎尸一眼,道:“將這白虎皮剝了,給永安王送去。”說完看著籠子里奄奄一息的狼王,又沉道:“還有這狼王,也剝了皮,一并送給永安王。”
說完他似再也克制不住,甩袖疾步離開。
第29章 沖喜第29天 王爺你不對勁(二更)
葉云亭瞧著皇帝氣急敗壞的影, 等人走遠了,才忍住笑意低聲音道:“王爺把人氣得夠嗆。”
永安王不管是舞刀弄槍還是玩弄舌,都毫不落于下風。看皇帝那樣子, 沒個三五天怕是消不了氣。
李歧嘖了一聲,不贊同道:“我說幾句實話,他不聽罷了。他打小就這樣。”
自李蹤登基后, 他為了讓他坐穩這把龍椅著實過不心。李蹤因為自小的經歷,心思敏, 兩人之間又多了一層君臣關系,他建言獻策總得小心斟酌言辭,顧及他的心。
但如今卻不用了。
李歧長長嘆了一口氣,他們兄弟終究還是走上了前人舊路,不能例外。太子死, 李蹤登基, 他便設想過這一日, 但他過于自負,總覺得憑自己的手段不會走到那個地步,卻到底太高估了人心。
李蹤手時, 或許對他還有那麼一兄弟誼,但到底還是敗給了皇位權勢。
他不信他。
“我們回去吧。”事已定局, 多思無用, 李歧拍拍葉云亭的手臂道。
“那只狼王呢?”葉云亭敲敲籠子里的狼王, 目有些遲疑。
狼王慘勝,此時趴在籠子里奄奄一息,雖然四肢還在竭力掙扎,卻始終站不起來,它倒在地上, 腹部微弱起伏著,一雙瞳不甘地睜大,始終沒有閉上。
但李蹤已經給它定下了結局。
李歧目掃過狼王,再瞧見葉云亭面上表,眉頭微揚:“你想救它?”
葉云亭有些赧然:“只是覺得它很努力地想活著。”
他自己死過一回,重生之后的目標也是努力活下去,看見同樣努力想要活下去的狼王,難免覺得不忍。
“那便帶回去吧。”李歧道:“這是外面的野狼,極其頑強。說不定還能救回來。”
說罷吩咐靠近籠的侍:“將這狼王連同籠子都送到王府去。”
侍遲疑著看向崔僖,沒有立刻手。
崔僖見狀笑著打圓場道:“左右這狼王皮已經賜給王爺,王爺想要活的陛下想必也不會在意。”說著便示意侍們將狼王一并送去王府里。
葉云亭這才推著李歧當先走在前頭,離開了鹿苑。
折返時,伺候的侍換了一批人,大約是沒有李蹤特別代,態度恭敬謹慎了許多。
兩人坐著轎攆到了宮門口,換轎時正好撞上了宮的韓蟬。
韓蟬一不變的白,眉頭微蹙,神不愉。他瞧見李歧,腳步便停了下來:“聽說永安王今日宮領賞了?”
“托你的福,多得了一張虎皮與一頭狼王。”李歧笑:“所以我給太傅也準備了點薄禮。”
他意有所指,韓蟬面越發沉凝,他凝了李歧幾息,低哼了一聲,甩袖離開:“你以為幾句話便能離間我與陛下之間的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