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阮北聲音溫和，不急不緩，功安宋嘉熙焦躁的緒，聽他們談話的宋萬州一陣郁卒。

“我厚著臉皮問一句，你是為了我做這些事的嗎？”

搶在宋嘉熙長之前，他強調：“我希你能跟我說真話，我不喜歡別人騙我，更不喜歡別人打著為我好的旗號替我做決定。”

宋嘉熙張開的又閉上了，過了片刻，悶悶點頭：“是，我討厭他們，尤其是那個陸思白，他就是個假貨，你才是我哥哥。”

說到這里，宋嘉熙眼睛瞬間亮了：“哥哥，我真的是你弟弟，有緣關系的！我媽媽是你媽……”

他在阮北不贊同的眼神中消音，改口道：“是陸夫人的妹妹，你真的是我哥哥……”

他兩眼亮晶晶，看著阮北的眼神像只討主人歡喜的小狗，好像給他一點兒好臉，他就會歡天喜地。

阮北心里長嘆口氣，沒再堅持糾正他的稱呼。

“宋嘉熙，我有話跟你說。”阮北正道。

“你說，哥哥你說什麼我都會聽的。”宋嘉熙恨不得舉手發誓。

“宋嘉熙，我希你以后不要再針對陸思白和秦深，或者其他你覺得我不喜歡的人。除非他們先欺負你，或者對你做了什麼不好的事，你為了保護自己，你可以還手，可以報復，但是我不希，非常非常不希，你再‘為了我’去做那些事。”

宋嘉熙沒太明白，那些人那樣壞，欺負他哥哥，他做那些事哥哥不開心嗎？

但他沒有問出自己心中的疑，只是乖巧的說：“哥哥你不喜歡我那樣做，我就不做了。”

阮北一直盯著他的臉，沒錯過他眼神中的迷茫，忍不住嘆口氣：“你沒聽懂。”

宋嘉熙慌了，手指的泛白：“哥哥，我再想想，我很快能懂的。”

“你別著急，是我沒說清楚。”阮北在腦海里組織了一下語言，他得說得更直白一些，否則以宋嘉熙的腦回路，真的理解不了。

“宋嘉熙，其實我一直覺得你心理有點兒問題，說老實話，之前我很不想見到你，甚至煩你討厭你，但我不敢跟你說，因為我害怕，我怕你會因為我的拒絕傷害我。”

宋嘉熙聽見第一句話的時候，只是有點兒難，但聽到后面，像被扎了一刀，整個人都哆嗦了一下，當即紅了眼眶，急得聲音都在抖：“哥哥，我不會傷害你，真的，你相信我！”

第134章

宋嘉熙眼淚都快出來了，他怎麼會傷害哥哥呢？那麼好的哥哥，唯一會保護他的哥哥，他怎麼舍得傷害他，他寧愿傷害自己也不愿意傷害他。

“你先冷靜一下。”阮北沒想到宋嘉熙突然崩潰，他的眼睛通紅，淚水眼看著就要滾落，乍一看很像阮北做了什麼過分的事，把人給欺負哭了。

他遞了張紙巾給宋嘉熙，靜靜等他平復心。

因為他沒有直接離開，也沒有再說其他刺激他的話，宋嘉熙漸漸平靜下來，了眼睛，小聲但堅定地重復了一遍：“我不會傷害你。”

阮北剛才仔細思索過，聽見宋嘉熙這話，也沒有因此容。

他撐著臉，直直地看著宋嘉熙：“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哥哥你問，我知道的都會告訴你。”宋嘉熙立刻道。

“如果……如果那天，救你的不是我，而是陸思白，你會怎樣？會像對我一樣對陸思白嗎？毫不猶豫的站在他那邊？為了他不管善惡不考慮對錯，毫無顧忌的針對我欺負我，甚至更過分？”

宋嘉熙僵立在原地，過了一會兒，才猛地搖頭：“不會，不會這樣的，陸思白那麼壞，他才不會救我，我也不會對哥哥做壞事，我永遠不會欺負哥哥！”

騙子。

阮北眼神變冷，突然有些索然無味。

“哥哥……”宋嘉熙敏銳的察覺到阮北心突然變差，怯怯地喊了他一聲。

阮北沒應聲，低頭喝了一口檸檬水，酸味刺激得他皺了下眉。

“哥哥……”宋嘉熙又小聲喊了一句，他摳了摳手指，努力找話題：“哥哥你想試試這里的茶嗎？這家有——”

“不用了。”阮北冷淡地打斷他，抬起頭，神又恢復了平靜。

“宋嘉熙，你剛才說的只是你的推測，你怎麼知道陸思白不會救你呢？還有……”

他頓了頓：“如果我是個壞人，我讓你去殺人，讓你殺了陸思白，你會去嗎？”

宋嘉熙怔怔的看著他，過了一會兒，他突然笑了：“會呀。我說過，哥哥讓我做什麼都可以，哥哥不喜歡陸思白，我就殺了他，哥哥不要不開心。”

阮北并不，甚至心里一陣陣發冷，鼻腔間好似飄來若有若無的水腥氣。

他直視宋嘉熙那張單純天真的臉，他的眼神無辜又清澈，像個干干凈凈的大男孩。

“你有病。”阮北猛灌了一口檸檬水，住口的惡心。

宋嘉熙像被人踹了一腳的小狗，頹喪的垂下腦袋，可憐看著阮北。

阮北想過跟宋嘉熙談話可能不容易，實際況比他想的還糟糕，這小瘋子心理疾病嚴重，跟他談話，就像一場神污染，讓人非常不舒服。

但現在的況顯然已經很嚴重了，這次不解決宋嘉熙，以后會更困難。

阮北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一杯檸檬水喝完，宋嘉熙地給他又了一杯。

阮北等服務員走遠，才盡量聲音平穩道：“宋嘉熙，我說你有病，不是在罵你，我是真的覺得，你有心理疾病。”

“啊？”宋嘉熙一臉茫然地看著他，過了一會兒，他突然高興起來：“我爸爸也這樣說，哥哥你真厲害。”

阮北：“……”

“你爸還說什麼了？”

宋嘉熙很高興阮北問他問題，無所不答：“還給我請了心理醫生！”

“你看過心理醫生？”阮北詫異不已，這還是看過心理醫生的狀態，那他之前到底瘋得有多嚴重啊。

“沒……”宋嘉熙腦袋耷拉下來，低著頭不敢看阮北：“我討厭那個人，就把他趕走了。”

“為什麼？”阮北問。

“啊？什麼？”宋嘉熙沒太聽明白。

“為什麼討厭心理醫生？是因為覺得自己沒有生病嗎？”

這個問題宋萬州也想知道，但宋嘉熙拒不流，他無從得知原因。

從剛才的通話容里，他發現阮北比他知道的還要好一些，他在引導宋嘉熙，不想讓他失控。

“因為……”宋嘉熙仔細思考了一下，認真地回答：“因為覺得沒有必要，那個人很煩。他是我爸請來的，我爸說是為了我好，他騙我，他有好多好多兒子，因為那些兒子廢了，才接我回來，以前我被欺負，他本沒有管過我，只有哥哥會保護我，我才不要聽他的。”

宋嘉熙完全忘了他手機還接著他爸的通話，說得毫無顧忌，那頭的宋總被刺激得不輕，活像被宋嘉熙在心口扎了一刀。

是，他風流，他不負責任，他兒子一大堆，以前從沒管過宋嘉熙，但是出來的，他那麼多兒子，只有宋嘉熙，花了他最多心思，現在也最放不下。

阮北卻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宋嘉熙太偏執，或者說他的太過熾烈單一，容不得雜質。

也太過孤絕慘烈，任何一旦過了界線，要麼深刻難以忘懷，要麼醞釀災禍。

宋嘉熙，偏偏就是后者。

而他機緣巧合之下，被宋嘉熙認定為對他的好足夠無私單純，所以將所有寄托在了他上。

可阮北不起。

這一刻阮北很茫然，他覺得自己無力極了，他勸不了宋嘉熙，他只聽他想聽的，他的病不好，永遠不能理解阮北的憂慮。

他們中間有個死結，那是阮北前世的遭遇，如果他沒有前世的記憶，阮北或許真的會以兄長的份，帶他去看心理醫生，照顧他，保護他，讓他漸漸找回自我，變得越來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