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陸明海和馮知慧好歹還披了一層所謂上流人的皮子,他們對阮北的打擊,更多是神上的,陸明海會懲罰他關他黑屋子不許吃飯扣零花錢,馮知慧嫌棄鄙夷他“上不了臺面”的家教,但他們都沒對阮北過手。
阮北的三觀早已經塑造完整,他們的這些作法確實會讓他難,但無法摧毀他。
前世真正讓阮北差點一蹶不振的,是養父母一死一傷。
他背著陸家的債務,還要忍他們的防備打。
擔心下落不明的竹馬,媽媽躺在病床上不知什麼時候醒來,一切都看不到希,他累得想一覺睡過去再不醒來。
但王不凡的不幸又是另一種。
他的父母俗不堪,毫不猶豫地在小孩上施加暴力,從到神,本該作為保護者存在的父母,了摧殘王不凡的兇手。
“當然,我回去又被打了一頓,可那沒什麼大不了的,我早就習慣了。”王不凡說。
而且他長大了,好像也比小時候更能忍耐疼痛。
他在高一當了一年吊車尾,高二分班了,王不凡猶豫良久,在理科和文科間徘徊。
他想學文,可心底好像還是有一不甘,但他又不愿意學理,好像選擇了理科,就是向他暴的父親妥協了。
他這些猶豫其實很沒有必要,王爸爸本沒給他選擇的機會。
他聽人說,文科都是理科學不好的孩子才選,理科學不好就是因為笨。
他兒子哪怕不是天才了,也不能去讀文科,他直接就做了決定,讀理。
“這可能是我唯一激他的事,謝他的選擇,讓我遇到了李老師。”王不凡提起李老師的時候,眼底不自覺就帶上了笑。
李老師曾經是個數學家,可這個行業并不像醫生或者律師一樣越老越吃香,很多優秀卓越的果,都是數學家們年富力強的時候做出的。
當人老去,思維會開始變慢,不可避免的影響他們的研究。
當發現自己的研究進度開始長時間停滯不前,李老師婉拒了研究單位的挽留,選擇回到家鄉,為一名高中老師。
因為時代原因,他開始從事數學研究時年紀已經不小了,這是他一個憾,便想培養幾個有天賦的孩子,為數學這一領域輸送一些新鮮。
王不凡是他發現的滄海珠,哪怕他沉寂多年,可他在數學方面出的天賦,依舊讓李老師發現了這個差點兒被扼殺的天才。
李老師驚喜不已,但他是個的年人,他經歷過很多事,王不凡的狀態顯然不太對勁。
他沒有急著去找他,也沒有著王不凡學數學,他慢慢觀察他,靠近他,卻也不問他遭遇了什麼。
他偶爾會拿一些有意思的數學題給王不凡解,經常鼓勵他,請他幫忙做一些小事,做完后借口謝給他一些報酬,也不是什麼貴重東西,可能只是一顆蘋果,一袋糖,一瓶牛。
當他們漸漸悉起來,王不凡終于愿意同他流后,李老師就經常找他聊天,說自己曾經的經歷,研究中的一些烏龍,依舊在從事數學研究的老伙伴等等。
他也講生活中的趣事,他跟王不凡說他家門口賣水果的攤販喊:“橘子兩塊錢三斤三塊錢四斤四塊錢五斤”,大家都買四塊錢五斤的,他也跟著買,回頭才發現不對勁,數學白學了,沒臉說自己是數學家。
王不凡聽得神,轉念一想,被逗笑了。
王不凡從沒接過這樣的人,像父親像老師也像朋友,他越來越喜歡跟李老師相,李老師給他出的數學題,他也不再排斥,只一心想早點解出來,好聽見李老師的夸獎。
“后來,老師跟我說,不凡啊,學習其實是件很私的事,它是你獲得知識的一種手段,如果你學習,那只該是你想學,它能帶給你快樂,讓你覺得充實,而不是為了某一個人去學。”
王不凡把李老師的話記得清清楚楚,他的好記在這方面發揮得淋漓盡致。
“其實我一開始,并不理解老師的話,但我知道,他是希我能好好學習的,所以我就努力去學。然后我發現,我想學好,并不是件困難的事。”
阮北:“……”雖然但是,學長你這句話真的好氣人。
“不過在李老師的帶領下,我確實慢慢到學習都快樂,尤其是數學,好像小時候那些在腦海中不斷計算的有趣,又回來了。”
“那兩年我過得真的很開心,不管在家里怎麼樣,但是在學校,我每天都能見到李老師,每次拿到他給我的新的數學題,都會迫不及待想下筆去解開它。”
“我從來沒有這麼喜歡過上學,也從沒有這麼堅定的擁有一個夢想,我想為一個數學家,為像李老師一樣的人。”
可他的夢想再一次被他所謂的親生父母摔碎了。
高考他的父母沒有管他,是李老師給他送的考。
他早就學乖了,平時需要拿績回家的測試,都會考很低的分,不在他上留希,就不會關注他。
可他有夢想要實現,他想去最好的大學學數學,所以高考他拼盡了全力,他拿了高考狀元。
“我想學數學,可他們讓我報金融。”
王不凡聲音無比冷漠,阮北背后沁出一層冷汗,他想起秦固說的,王不凡就是在志愿填報后跳樓自殺,難道這就是矛盾所在?
打也打了,罵也罵了,王不凡死咬了不松口。
那時候他無比慶幸,學校開了機房給他們用,拿不定主意的學生可以帶父母一起去學校,跟老師商量后,在學校填報志愿。
否則家里電腦他都不到,更別說填志愿。
他忍著傷去學校,熱的盛夏,汗水從傷流過,像有細針刮過,疼得他暗暗吸氣。
自從他不再是天才,績越來越差,年紀越來越大后,父母打他也不在局限于屁,有時候氣急了,直接就一掌扇腦袋上。
反正這也不再是金貴的天才的大腦了,也不是骨頭的小孩子,打兩下,打不壞。
可他萬萬沒想到,從來沒去過他學校的父母,竟然找去了學校。
他到的時候,那兩人已經在機房里大鬧了一場,那麼多老師,那麼多學生和家長,有的甚至不是他同班同學。
他們目標明確,找的就是李老師。
他們思維很簡單,一門心思想報數學,還能是誰教的?當然是教數學的教的。
“喪良心的老東西,我們家孩子高考狀元,你忽悠他去學什麼狗屁數學,學出來能干啥?像你一樣當個窮教書匠?”
看見他們指著李老師大罵的那刻,王不凡整個人都木了。
下一刻,他瘋了一樣沖上去,拼命把那兩人往外推。
他聽了那麼多罵人的話,依舊不會罵人,只能從嚨里憋出嘶啞的吼聲:“滾啊!你們滾啊!”
“讓老子滾?小兔崽子,你翻了天了!”
從來肆意打罵的兒子竟然敢反抗,這對王爸爸來說簡直不可思議,他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瞬間暴怒,扇般的大手朝著王不凡臉上揮去。
他那兩只手,捉慣了大魚,一把子力氣都在手上,含怒兩掌下去,王不凡臉頰高高腫起。
“不要打!不要打孩子!”李老師沖上去阻止,被他揚手推了個趔趄,撞在電腦上,帶倒了好幾臺顯示屏。
在場的老師和家長攔的攔護的護,好歹拉住了王爸爸。
等稍微冷靜下來,看見倒下的一排顯示屏,有兩塊屏幕都摔壞了,王氏夫妻這才覺得后怕,生怕學校要找他們賠,大聲吆喝斥罵著,把王不凡領走了。
李老師撞到了腰,被人攙扶著還想攔,王氏夫妻一副無賴臉,非說學校想扣他兒子。
“我老師做錯了什麼呢?”
王不凡捂著臉,哽咽道:“他前半生兢兢業業搞數學研究,后半生所有心思撲在學生上,他什麼都沒做錯,卻被兩個無賴指著鼻子罵。
他唯一做錯的事,就是收了我這麼個學生。”
他提起自己慘痛難過的往事時沒有哭,說起李老師遭遇的不平,卻痛苦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