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王爸爸王媽媽再炫耀自己聰明的兒子時,鄰居同行只要回一句“聽說你們家王不凡連第一名都沒考到。”
就能讓王不凡父母覺得面盡失,轉頭回去便要打罵訓斥“不爭氣”的兒子幾句。
其實每個班幾十個小孩,第一也只有那麼一個,王不凡績并不差,哪怕他語文一時間沒有跟上去,他數學永遠能考滿分。
可他的父母在乎的不是他數學怎麼樣,他們就想著,人家三歲孩子還不認識字,你三歲都能算過計算了,為什麼長了五年,你還倒退了,你怎麼連人家普通小孩都考不過。
王爸爸是“棒底下出孝子”的信奉者,王媽媽混跡菜市場,扯皮撒潑一把好手,這樣的父母,在面對孩子績“不理想”的況時,唯一的手段就是,打。
考不到第一,打。
讓他給親戚表演心算不愿意,打。
不肯參加演講比賽,打。
很長一段時間,王不凡經常忍著傷痛的去上課,王爸爸王媽媽好歹還記得哪些地方不能打,他們懲罰王不凡的方式,多是了子屁,疼,還不會把人打壞。
王不凡屁腫得老高,連凳子都坐不下去。
他的小學語文老師是個很年輕的新人,職第一年就帶他們,沖勁十足。
發現發生在王不凡上的暴行后,這位老師熱上頭,直接帶著王不凡找上了王家的魚攤子,指責王不凡父母不該這樣對待他,這是待。
的心是好的,也確實想幫助王不凡,但選錯了方法。
王爸爸王媽媽都是極度面子又不要臉面的人,這并不矛盾,他們虛榮,但某些時候又會撕下臉皮暴自己無知淺薄的一面。
當著一眾同行和客人的面,被一個剛出學校門的黃丫頭指著鼻子罵,王爸爸覺得丟了大臉,下不來臺。
他一張黑面孔漲得黑紅,鼻孔里著氣,一掌把年輕的老師推了個趔趄。
“老子教育自家孩子,關你個x事。”王爸爸破口大罵,滿臟話。
為了證明自己的話,也為了發泄怒氣,他一把扯過王不凡,當著眾多圍觀人的面了子他。
王不凡從來不敢大聲哭,他已經快十歲了,懂事了,自尊心覺醒,懂得了恥。
可是大庭廣眾下,他被親生父親了子打,屁上的疼抵不上他心里的難,他一陣陣惡心,發出難忍的干嘔聲。
王爸爸誤會了:“你他麼還嫌棄老子,老子就是個賣魚的,你不爭氣,以后只能跟著老子繼續賣魚。”
他兩眼赤紅,順手從池子里撈了一尾活魚,往王不凡里塞:“老子讓你告狀,在家連個屁都不放,原來都留著在外頭告你老子,老子讓你說!”
剛撈出來的活魚,勁頭很大,被王爸爸這個魚販子鉗制住魚,尾卻還活力十足,來回彈跳著甩在王不凡臉上,發出清脆的打臉聲。
“從那以后,我最討厭吃魚了,特別是魚尾。”王不凡微微笑著,眼里卻仿佛有晶瑩的水。
他周鬼氣繚繞,連白凈清秀的臉上都是一層黑氣,阮北這次卻一點兒都沒害怕。
阮北大口呼吸,他覺得有點兒不上氣,他知道能將王不凡到自殺的定然不是一般的痛苦,可沒想到是這般讓人難以忍的經歷。
他聽一聽,都能想象得到那個孩子有多難過絕,可在那之后,王不凡又忍耐了近十年。
“后來我的老師報了警,警察來了。”
王不凡說:“小時候,我曾經想過長大了要當警察,因為警察叔叔無所不能,可當他們也不能阻止我爸爸,我就再也沒想過這個愿了。”
警察來了,王爸爸梗著脖子說:“這是我兒子,他績不好我教育他,有錯嗎?”
在這個國家,父母打孩子,沒錯。
除非是將孩子打死了打殘了,人民輿論才會譴責唾罵他們。
王爸爸既沒有將王不凡打死,也沒有打殘,甚至他只打他屁,比其他那些父母,已經“很有分寸”了。
至于那些辱待行為,那算什麼呢?小孩子哪有什麼臉面,瞎講究。
警察只能以勸導為主,可警察一走,王爸爸一盆腥氣十足的洗魚水潑出去,把帶王不凡過來的老師罵走了。
年輕的老師是哭著走的,漂亮的花子上沾滿了魚魚鱗,從那以后再也不管王不凡的事了。
王不凡開始厭學,他看不進去書,明明書本上每個字他都認識,但他就是學不進去。
尤其是他曾經最喜歡的數學,寫算式的時候,他會聞到一魚腥味,頭暈惡心。
他覺得他可能病了,腦子壞掉了。
可他并不覺得難過,甚至暗自竊喜,他不再是什麼神,也不是天才,他最羨慕的是隔壁鄰居家的孩子,一直不及格,考一次八十分他媽媽都高興地殺燉魚。
王不凡一直很羨慕隔壁家的孩子,他覺得那家的爸爸媽媽太好了,他甚至鼓足了勇氣去跟那家的孩子打招呼,想跟他做朋友。
那個男孩格很開朗,朋友一大堆,不多王不凡這一個,王不凡為了討好他,替他寫作業背書包,這才擁有了自己第一個朋友。
不過這段友誼并不持久,王爸爸王媽媽發現后,王媽媽站在自己大門口,扯著嗓門大聲道:“別一天到晚跟些不三不四的孩子一起玩,老話說得好,跟著好的學好的,跟著壞的學壞的,你要是敢給老娘考不及格,還燒,老娘把你給烤了!”
對門鄰居把門摔得震天響,從那以后那一家子見到王不凡,再也不會像以前一樣笑瞇瞇打招呼。
那是王不凡記憶里唯一稱得上朋友的人,后來他再沒主跟誰往過。
他沉悶無趣,不會打球,運項目不好,就連績都越來越不起眼,老師不關注他,同學不喜歡他。
他每天一個人上學,一個人回家,沒人跟他說話,父母只會訓斥命令,不需要他的回復,他差點兒連怎麼開口說話都忘了。
他績變差,父母一味指責打罵,王不凡結結解釋了一句,迎來更激烈的打罵。
他父母不愿意去探究孩子的心理變化,他們認為,王不凡所說的一切都是借口,他就是不愿意學,故意找事。
被打的多了,反而麻木了。
那時候王不凡覺得,那天在魚攤前被當著眾人了子,是他人生中最辱最難堪的一天,所以后來再打他,他也不會覺得有那天那樣疼那樣難。
所以不管父母怎麼打他罵他,他績都追不上去,甚至越來越差。
后來他們開始到厭煩,覺得這孩子沒用了,以后不會再有出息,沒什麼指。
大號練廢了怎麼辦?開小號。
王不凡初二那年,父母又生了個小兒子,小兒子天真活潑,聰明伶俐,不到一歲就會喊“爸媽”,比笨拙舌的大兒子不知道強哪去了。
一心撲在小兒子上,王不凡上力驟減,雖然經常被指使給弟弟沖洗尿布,但王不凡依舊能覺到微弱的歡喜。
或許是因為心理力減輕,王不凡的心病稍微好了一點兒,磕磕絆絆在初三最后一年發了下力,線考上了錦城一中。
錦城一中是老牌子的省重點,名氣很高,王不凡能考上,又給父母掙回了臉面。
于是他們集中在小兒子上的注意力又放了一點到久未關注的大兒子上,王爸爸還是老一套,張就來:“開學分班考你給老子好好考,敢丟老子人看老子怎麼收拾你。”
不說還好,一說王不凡又廢了。
“我考了全年級倒數第一。”王不凡還笑得出來,甚至很冷靜地分析道:“我當時,可能是潛意識就不想考好吧,打我也沒關系,不想讓他因為我再有什麼臉面。”
阮北沉默無言,他嚨里像塞了塊大石頭,不知該說什麼,也無話可說。
他有兩對父母,養父母特別好,是好人,也是很好的父母,他們很用心的教導自己的孩子,希他們心存善念,正直樂觀。
阮北自問他和姐姐都被教育得還算功,但也正因為養父母太好了,所以前世被接回陸家,被親生父母冷漠以待,偏心誤解后,覺得難以忍,下意識在心里豎起高墻,排斥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