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夠了。”

沈遲慢慢說了句。

“你很缺錢嗎？”莊州疑地問，看年的穿著打扮也不像缺錢的。

“很缺。”

年垂眼。

今天是初高中開學的日子，網吧中間的大屏幕里播放著優秀學生講話，老板的小孩規規矩矩地坐在屏幕前寫觀后。

沈遲抬頭向屏幕去。

“在高中三年里，我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很榮幸拿到了哥倫比亞大學金融系的錄取通知書。”

巨大的努力……

沈遲的角扯了扯。

莊州只是看了眼屏幕，便知道和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不免疑地問向沈遲：“你笑什麼？”

沈遲著屏幕，語氣平淡地回答：“從前跟在我后面，捐了半棟教學樓進去的。”

莊州心道年紀輕輕，口氣還大。

而沈遲的手機一震，他打開手機，看見了他未婚妻發的一條朋友圈。

【陳霜霜】分手了

底下回復眾多。

「之前就想說了，沈遲本配不上你，如果不是家世好誰愿意捧著他，現在家世也沒了」

「他不會想不開吧？」

「失聯好幾天了」

沈遲對這條消息沒什麼覺，陳霜霜名義上是他的未婚妻，可兩人都知道只是商業聯姻，平時本沒說過幾次話。

然而關切他的消息紛至沓來，他很清楚自己的不歡迎程度，與其說是關心，不如說是來看他笑話的。

他消息都懶得看，直接發了條朋友圈。

【亞洲第一槍神】有朋友了

他發完，從背包里拿出水杯準備從位置上站起來去接水，當他再次打開手機時，屏幕上涌出數十條回復。

「真的假的？」

「我怎麼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在邊城見面不方便的話，什麼時候語音認識下，或者找個時間一起打游戲唄」

沈遲看著最后一條回復挑眉，他就隨口一說，他上哪兒去找個朋友。

正在這個時候，他抬眼瞄見了飲水機旁的墻小廣告。

——你孤獨嗎，你寂寞嗎，你是否在午夜夢回時也？心小鋪竭誠為你服務，不同類型不同聲線的虛擬人供你選擇，一小時只要十塊錢，驗網的快樂，給您提供心靈上的港灣。

沈遲的視線在十塊上停了停，是他能支付得起的價格，但他很快移開了目，漠然想傷風敗俗。

即便被拆穿沒朋友，也沒什麼大不了，他這輩子也不可能回首都，最多被人心照不宣看他笑話，沒必要花冤枉錢。

他想通后目不斜視地向飲水機走去，在即將與小廣告肩而過時，鬼使神差地——

撕下了網小廣告。

第二章

沈遲回到座位上時，口袋里多出來一張小廣告。

莊州瞥見年口袋邊上的一角，還想細看時，紅頭發的年警覺地巡視四周，眼神鋒利得像是兇的狼崽子，他只能按下好奇。

確定沒人敢往自己的方向看后，沈遲才打開印滿泡泡的紙張，按著給的號碼加上了客服好友。

【心小鋪】您好！請問親對虛擬人有什麼要求呢？

他思考了一會兒，發過去了回答。

【亞洲第一槍神】的

【心小鋪】……好的，我們店鋪有甜蘿莉型，清純校花型，高冷姐型，請問親需要哪款虛擬友呢？

他平時有空都是打游戲，很有機會和孩子相，故謹慎地選擇了聽起來最容易相的清純校花型。

【心小鋪】親眼真好，選擇的是我們店金牌友呢，文字聊天一小時十五塊，語音聊天一小時五十塊，這邊建議您包月

【亞洲第一槍神】包月多錢？

【心小鋪】每天一小時只要五百，相當于節省了整整一千塊

聽起來是要便宜很多……

沈遲花上最后的五百元購買了金牌友包月服務后，才意識到好像有哪里不對，他一開始只想花十塊的，可錢已經轉過去了。

【心小鋪】好的，已為您安排專屬虛擬友，請您加這個微信號

他下后悔的念頭搜索號碼，跳出來一個名字。

——嚴雪宵。

很好聽的名字。

但他停頓的原因并不是名字好聽，而是因為在燕城提起嚴這個字，只會想到一個嚴家，與沈家不同，真真正正的高不可攀。

*

國，普林斯頓大學。

“麥肯錫給我發了offer。”一位黑卷發的猶太學生抱著課本，對座位上的華裔青年說道。

青年材拔，穿著白襯，五見的英俊，眉眼像墨一般漆黑，他溫和地開口：“那很好。”

“Yan，你還要繼續讀博嗎？”鼓起勇氣問。

也想繼續讀下去，可經濟條件不允許，在這個時代，能靜下心做學的人太了，特別是哲學這個專業。

普林斯頓大學雖然以基礎研究為主，沒有設立熱門的商學院，像一座復古修道院，但哲學畢業生一直很華爾街的青睞。

班上一半的人去了投行，剩下一小半像一樣去了管理咨詢，只有Yan依然在靜靜看書，似乎沒有為未來做打算。

青年微微頷首。

愣了愣，知道Yan半工半讀，家境并不好，即便是這樣也要繼續讀下去嗎？

青年注視著，不知為什麼，明明很溫和的一個人，在他面前總會莫名張，不敢再打擾，道別后匆匆離開。

青年收好《邏輯哲學論》，向校區外走去，一輛黑的柯尼塞格停在了他面前。

他皺了皺英的眉。

司機下車，恭敬地給他拉開車門。

一個三十出頭的男人叼著雪茄，坐在副駕駛上心虛地解釋：“知道你不喜歡，可你們學校太偏了，這不是沒來得及找到便宜的車嗎？”

“學校是做學問的地方。”

青年斂了斂眸。

嚴濟聽了青年的話也沒生氣，反倒熄了雪茄，忙點頭。

嚴家的地位是從刀不見的火拼中搏殺出來的，天生流淌著逐利狠厲的，或許正因為此脈不。

偏偏他這個侄子和家族里的其他人都不一樣，不喜歡家里的生意，卻喜歡哲學。

車輛緩緩駛。

“對了，我把你微信號給人了。”

青年的眉頭皺得更深了：“相親？”

“那孩子是燕大天理專業的高材生，你放心，肯定和你有話說。”嚴濟連忙補充，“你一個人在國外孤孤單單的，你媽很擔心你。”

聽到最后一句話，青年的表稍稍松。

嚴濟也抹了抹額頭上的汗，他這侄子只是看起來省心，脾氣倔起來誰也沒辦法，家里面不讓念哲學研究生，兩年沒回過家，半工半讀也要讀。

他真怕他侄子不僅不喜歡生，連男生也不喜歡，從沒見過看上過誰。

“你記得通過一下。”嚴濟提醒。

青年打開手機，登上許久未用的微信，一條好友申請躍眼簾。

——亞洲第一槍神請求加你為好友。

他細長的手指在屏幕上停住了。

*

沈遲等了十分鐘也沒等到通過，他著沒有靜的微信界面，腦子里忽然閃過一個猜測。

他該不會被騙了吧？

他點開客服的頭像質問。

【亞洲第一槍神】為什麼還沒通過？

【心小鋪】您再發一次呢？

他依言又申請了一次，等待的時間打開了直播網站的頁面。

據頁面上的介紹，想要為主播需要填寫份信息，并上傳一段視頻等待審核。

離審核下班的時間只剩半小時，他飛快提了基本資料，點擊錄制的按鈕，爭分奪秒地開始下一局游戲。

地圖依然是一座海島。

海島圖面積大資，為了節省尋找資的時間，他選擇在資厚的機場跳下。

不只他一個人這麼想，二十多名玩家同時開傘跳在了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