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樹懶得看如喪家之犬的溫如歸,代好帶來的人,便與老夫人的心腹翠嬤嬤一同走出溫府。
府外,是無數長脖子看熱鬧的人,一見程樹面平靜出來,難免有些失。
竟然沒有打起來!
程樹腳下一頓,轉過去仰頭看。
題有“溫府”二字的門匾在春日和煦的下,熠熠生輝。
程樹看著很不爽,後退幾步小跑助力,縱一躍把門匾拽了下來。
“好!”人羣頓時激起來。
噹的一聲響,門匾被扔到了地上。
“帶回去劈了當柴燒。”程樹對家丁說罷,大步向將軍府的方向走去。
看熱鬧的人忍不住靠近溫家大門,嘖嘖嘆。
“將軍府真把這宅子要回去啦?”
“不要回去,難道留給溫侍郎養外室嗎?”
“剛剛那位公子跳得可真高。”
“是呢,很有幾分英氣瀟灑呢。”
……
人羣中,寶珠悄悄拉了拉林好:“姑娘,有好多小娘子在誇公子。”
本來是“表公子”的,林好了林家族譜,對程樹的稱呼就變了。
林好莞爾一笑:“大哥確實英氣瀟灑。我們回去吧。”
親眼看到義兄乾脆利落把宅子拿回來,就放心了。
腳步輕快,漸行漸遠。
不遠,小廝長順撇了撇:“世子您聽見沒,溫——林二姑娘誇表哥英氣瀟灑呢!一個大家貴,也忒不矜持了……”
“是哥哥,不是表哥。”年正糾正,大步向同一個方向走去。
留在原地的小廝困撓了撓頭。
什麼哥哥,表哥,他說的重點是這個嗎?
他是覺得林二姑娘不夠端莊,世子就是太善良,從不往人不好的地方想。
哎,世子怎麼走遠了——小廝下嘆,匆匆追了上去。
林好不疾不徐往將軍府的方向走著,聽到了喝彩聲。
腳下一停,看向喝彩聲傳來的方向,漂亮的眼睛不由微微瞇起。
是那日珍寶閣外賣藝的年。
與那日人羣圍聚不同,今日只有稀稀拉拉一些人看年賣藝,站在這裡便能把年舞刀的矯健姿瞧個清楚。
莫不是溫家的熱鬧害這年了生意?
寶珠顯然也認了出來。
“姑娘,咱們快回去吧。”
那日姑娘就是在看這年賣藝時,被人掉了帷帽,後來還惹來了登徒子的覬覦。
沒錯,對把自家姑娘看天仙的小丫鬟來說,多看姑娘兩眼的男人統統都是登徒子。
年一個漂亮的收勢迎來不喝彩,敲鑼的老者開始向圍觀的人討賞。
“寶珠,賞那年一角銀子。”
寶珠不由瞪大了眼。
林好被小丫鬟的反應逗笑了:“就當補上那日的。”
不知爲何,每次見這年都覺得眼,難免留意。
寶珠回神,快步走過去把一角銀子放在老者的銅鑼上。
銀子撞擊銅鑼的清脆聲令老者愣了一下,而後連連作揖:“多謝小娘子,多謝小娘子!”
寶珠擺擺手,並沒說話,轉跑向林好。
這番靜引起了年注意。
他的視線追逐著寶珠背影,最終落在林好面上。
林好淡定收回目,舉步向將軍府的方向走。
圍著的人很快便散了,只剩年與老者收拾東西。
老者捂著錢袋子一臉笑呵呵:“今日運氣不錯,得了一角銀子。”
當街賣藝的人,日子不是那麼好過。舞槍弄棒時道道喝彩聲貌似風,等到討賞錢時看戲的人就要走了小半,剩下的人對遞到眼前的銅鑼亦能無於衷,真正願意打賞的只是極數。
他們一日耍上四五場,討來的賞錢也就剛夠一日基本開銷。今日得了一角銀子,就能切上一斤豬頭,改善一下生活了。
老者期待著晚餐,忽聽年開口:“那位姑娘,先前在珍寶閣附近也看過我賣藝。”
他還記得被掉了帷帽。
老者先是錯愕,後是驚喜:“小楓,那小娘子該不會是見你長得俊——”
年面陡然轉冷:“爺爺不要說。”
老者訕訕一笑,不再吭聲。
小廝長順白眼翻天:“世子,您瞧見沒,林二姑娘還給街頭賣藝的小子打賞!”
不留意不知道,林二姑娘面對年俊的男子太不矜持了。
他們世子竟只是其中一個!
這個發現令小廝心痛又氣憤。
祁爍輕笑:“林二姑娘確實心善。”
長順一個趔趄險些栽倒:“世子,您覺得這是心善?”
“不然?”
“明明是見那小子生得好!”
祁爍脣角笑意收起,語氣淡淡:“明日起,由長寧陪我出門。”
長順愣住:“世子……這,這是爲啥……”
世子最重、最寵的小廝難道要換人了嗎?
年睨他一眼,輕描淡寫道:“長寧比你長得好。”
直到自家世子走出數丈遠,長順還留在原地沒有回神。
走到將軍府時,林好額頭出了一層細汗,心道天要熱起來了,以後出門還是騎林小花吧。
正這般想著,後有聲音傳來:“林二姑娘。”
林好瞬間反應過來這道聲音的主人是誰:債主!
緩緩轉,屈了屈膝:“世子。”
祁爍眸轉深,閃過沉思:總覺得林二姑娘見到他的第一反應有些奇怪……
“真是巧,遇到林二姑娘。”
寶珠頓時警惕起來。
聽聽這廢話,靖王世子別有用心!
追上來的長順表複雜。
一路跟過來的能巧嗎?世子這樣——不,怎麼能跟過來呢,他們明明是回家!
替自家世子找到了完理由,長順對寶珠的警惕有了反抗的底氣:小丫鬟什麼眼神啊,當我們世子眼瞎看上你家姑娘不?
寶珠無聲冷笑:有其主必有其僕!
二人視線在半空相撞,劍拔弩張。
林好笑了笑:“是巧的,世子也回家啊。”
這笑可要拿好。不能笑得太甜,免得什麼都不缺只缺媳婦的靖王世子誤會;也不能笑得太冷淡,畢竟自己對不住人家在先,將來想要幫靖王世子一把,關係太疏遠也不方便出手。
此時的林二姑娘面對靖王世子只有一個想法:與債主打道,心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