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林老將軍一死,溫如歸的心思就了。
他耐心等待了一年多,不知在腦海中想過多次今日景,每一個可能的疏都在一次次的想象中堵住了。
他做了萬全準備,也因此,一聽溫如生這話就聽出不對來。
“八哥,老夫人問的是我何時娶妻。”溫如歸在“何時”二字上加重了語氣。
老夫人一柺杖砸在他腳邊,砸得塵土飛起:“你什麼!”
“小婿是擔心族兄張,說錯了話——”
老夫人冷笑:“我看你是心虛。”
溫如歸一窒,看向溫如生,眼中藏著警告。
溫如生撓了撓頭,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
老夫人語氣溫和了些:“你就說你知道的,不必想別人。”
溫如生看看溫如歸,再看看林氏,更侷促了:“可我記不太清十弟與弟妹何時親的了。當年十弟是在京城拜堂親的,離家裡太遠了,我沒能來……”
一聽這話,人羣議論聲頓時大起來。
怎麼聽著這話,溫侍郎不像是在老家過親呢?
溫如歸臉沉下來,忍怒提醒:“八哥,老夫人是問我進京之前。”
“進京之前?”溫如生一臉茫然,“進京之前十弟沒親啊。”
此話一出,溫如歸面大變。
便是老夫人都有種被天上掉的餡餅砸中的覺。
這果然是個老實人啊。
“八哥,你是不是糊塗了?”溫如歸語氣嚴厲,額角冒出青筋。
他萬萬沒想到,會在萬無一失的事上栽了跟頭。
溫如生父子來到京城他就好生招待,沒有一怠慢,還把族侄引薦給不人。
傻子都知道溫峰將來的前程不了他的助力,任他想破腦袋也想不通眼下是怎麼回事。
面對溫如歸的質問,溫如生有些頂不住,餘又忍不住往溫好那裡掃去。
“咔嚓。”站在老夫人後沒有多存在的從袖中出一,面無表咬了一口。
溫如生一哆嗦,臉慘白。
老夫人用柺杖敲了敲地面:“溫如歸,你嚇唬老實人幹什麼,你當別人都和你一樣狼心狗肺?”
溫如歸一口氣險些沒上來。
可是這時候,想扭轉不利局面還是要靠溫如生。
“八哥,你難道忘了小青了?”溫如歸儘量放平語氣,示意常氏上前來。
小青是常氏的閨名。
頂著無數道視線,常氏衝溫如生福了福子:“八哥還記得我麼?”
溫如生盯了常氏片刻,出恍然神:“是小青妹妹啊。”
溫如歸神稍緩,趁機提醒:“八哥不記得我和表妹的事了?”
溫如生一拍腦門:“記得!”
不待溫如歸鬆口氣,就聽溫如生道:“你們兩個不是口頭上有過婚約麼,後來十弟進京趕考,傳來你金榜題名還娶了高門貴的消息,小青妹妹就不見了,原來是進京尋十弟來了……”
溫如歸徹底冷了臉:“八哥,在我進京前我與表妹就親了,你記岔了!”
老實人溫如生一聽這話著急了:“你與小青妹妹有沒有親我怎麼可能記岔了,我別的不如十弟,記可好著呢……”
人羣已是一片譁然。
“溫侍郎不是說被林老將軍著停妻另娶嗎,原來沒有與表妹親啊。”
“那我想不明白了,沒親怎麼非要說過親呢?在咱們大周,停妻再娶可是犯律法的。”
一人著山羊鬍子給出理由:“這有什麼想不明白的,你看看站在林家老夫人旁的兩個小姑娘,再看看站在溫侍郎後的一兒一,溫侍郎肯定要爲唯一的兒子打算啊。”
“可就算是庶子,作爲溫侍郎唯一的兒子,將來也會繼承侍郎府一切,何必如此呢?”
“放在尋常人家如此,放在侍郎府可不一定嘍。沒聽林家老夫人說麼,便連溫侍郎住的宅子都是人家林家的呢,溫侍郎想把這些全給兒子能那麼容易嗎?”
“呵,男人!”
溫如歸已經聽不進這些議論了,他死死盯著溫如生,怒到極點。
分明叮囑好的事,八哥是怎麼了?
可他再怒,衆目睽睽之下卻無法發作。
這一刻,溫如歸嚐到了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苦果。
“溫如歸,你還有什麼話說?”老夫人又恨,又覺解氣。
溫如歸竭力保持冷靜:“八哥那日說撞了邪,莫非還沒好,所以才記憶混,胡言語?
“撞邪?”溫如生飛快掃溫好一眼,頭搖撥浪鼓,“沒沒沒,我怎麼會撞邪呢!倒是十弟怎麼了,爲何非要說與小青妹妹過親——”
“八哥,你想清楚再說話!”
溫如生嚇白了臉:“十,十弟,你要我想什麼?”
“你——”溫如歸氣得熱翻涌,明白溫如生指不上了。
他知道這其中有蹊蹺,可這種時候哪有他查明白的機會。
萬不得已,溫如歸喊了聲溫平。
溫平低頭上前,不敢看溫如歸的眼睛:“老奴在。”
溫如歸看向老夫人:“族兄沉溺飲酒,神志有些不大清楚。溫平是我中舉後就跟著我的,也清楚當時的況,老夫人不妨先聽他說說。我知道溫平是我的人,說出的話難以取信,回頭老夫人大可派人去溫家村查驗。”
以溫如歸當年的家境,自然是養不起書的,中了舉人就不同了,有人送金銀,有人送田地,也有人送下人。
溫平便是當地的員外送的。
溫如歸知道溫平說出的話分量輕,但眼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哪怕絕大多數人信了林家一方,只要這事有爭議,就有理由前往溫家村查問。
而外人到了溫家村,能問出真相纔怪。
這些年他給村中捐錢修祠堂,建學堂,外村人因爲溫家村出了他這個高也不敢得罪溫家村的人,可以說溫家村人人得過他的好。
他不信還有溫如生這麼蠢的人。
“溫平,我與表妹親時你就在場,把當時的形講給老夫人聽聽。”
溫平躬低頭,沒有。
“溫平?”溫如歸突然生出不祥的預。
溫平擡頭看了溫如歸一眼,額頭冒汗:“老爺……您是不是記岔了,您與青夫人沒有過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