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輔國將軍現在行蹤全無,分明是讓幕尚書令坐實了罪名。
“慕風,朕知道了。”軒轅聿起,并不再多說一句話,返,走出天牢。
將慕風囚于此,雖看似危險,實際卻是最安全的所在。
甫出牢,軒轅聿就看到,太后獨自一人,站在牢前的一小隅庭院中,想是已站了很久,卻并不進。
“母后。”他微欠。
他知道,慕風的事,太后不會不管。
“皇上,他還好麼?”
“現在還好,將來,就不知道了。”他平靜地說出這句話,往外行去,“母后這次執意同朕一同回宮,為的,該是他吧?”
“哀家一是為了皇上,二才是為了幕尚書令。”太后跟上軒轅聿的步子,問,“皇上打算怎麼置慕風?”
“夜帝發來了國函,要求誅殺慕風,否則,定兵戎相見。現在,夜國的大軍都已部署到了邊境一線,若朕要護短,這一役,避無可避。”
“理由呢?”
“若真要兵戎相見,所有的理由只是表面上的。這點,母后該比朕更清楚罷。”
“皇上,真的要殺了慕風?”
“不,朕不殺他。”
“皇上的意思是?”
“這場戰役,哪怕避得了這一時,難道,還能避過多久呢?夜國本不會容朕休養生息,沒有人比朕了解百里南,他等這天,該是等了好久。也知道,朕若置了慕風,不論按何種罪名置,必會將國函一事帶出,這樣,僅會讓人以為,朕是迫于夜國的施,進行的誅殺,無疑,更會失了前朝的人心。”
“哀家明白了。”太后的語音沉重。
之前對戰斟國,也是這般的沉重。
彼時,帝王沖冠一怒為紅。
這一次,是否也能借著這紅,讓帝王再次為了那人,即便如何,都要贏著回來呢?
“皇上,慕風一事,哪怕不死,怕也不再適合前朝了罷。”
“朕自有分寸,這里畢竟是刑部大牢,母后還請回宮歇息吧。”
“好。”
軒轅聿目送太后離去,這一場戰役,他要面對的,該不僅僅是百里南,還有,朝中那些潛伏的暗手。
譬如,輔國將軍的后,到底又是誰呢?
所以,這一次,回避面對斟國時,更為艱辛。
但,這樣,更好。
天永十四年正月廿日,慕風居功自恃,妄涉朝政。貶去一應職,流放閔南。
另發布告示:輔國將軍居心叵測,挑起事端,著令全國緝拿,若有舉報者,賞銀千兩。
同日,宮外暮方庵傳來,姝人喜懷龍嗣兩個月的訊息。
太后大喜,親下懿旨,赦其清修,接姝人回宮。
天永十四年正月廿一日,軒轅聿頒下另一道圣旨,中宮不可一日無主,西侍中有功于社稷,著令禮部擇吉日,冊封姝人為后。
天永十四年正月廿二日,夜帝發楔文于巽國,告文曰:我之祖、父,愿與巽國永世修好,然,巽帝為其霸業,竟以昔日聯姻公主,夫人省親之際,指使其父暗中謀劃,借夫人失子之痛,歸國行刺帝之事,夫人不愿,其父狠下痛手,栽禍于太醫,導致夫人枉死,我還夫人公道,對已悉之事,念在兩國素來好份上,不愿多予計較,巽帝置若罔聞,并不念及誼。弒妻之痛,孰不能忍,故昭告皇天在上,兩國誼至此終結,集兵五十萬,兵分兩路,于南、西兩邊境,征戰伐巽。
同日,巽帝亦發楔文于夜國,告文曰:我之祖、父,愿與巽國永世修好,然,夜帝為其霸業,不僅墮我聯姻公主,夫人之子于先,并于省親之事,借太醫之手謀害夫人,造假函文,假貨我國于后,被夫人察覺,遂玉石俱焚。我對已悉之事,念在兩國素來好份上,不愿多予計較,然,夜帝并不念及誼,其心叵測,孰難再忍,故昭告皇天在上,兩國誼至此終結,集兵五十萬,迎夜國不義之師。
邊境戰火重燃,巽國派云麾將軍、歸德將軍亦率五十萬大將,兵分兩路,分別迎戰夜國兩路軍隊。
這五十萬,耗費了巽國大量的兵力,除檀尋駐守的二十萬軍士外,再無更多的兵力。而夜國,這些年的休養生息,到底有蓄積了多兵力,卻實是未知之數。
兩兵戰十日,互有勝負,然,二月初一,戰爭的形式因著漠野之戰發生了徹底的逆轉。
漠野毗鄰巽國南大門重城杭京,正是左路歸德將軍迎戰之地。
兩軍于漠野鋒,夜軍的敵,佯敗后撤。歸德將軍眼見戰數日間,難得揚眉吐氣,不問虛實,立即率軍二十萬實施追擊。
當巽軍前進到夜軍的預設陣地后,即遭到了夜軍主力的堅強抵抗,攻勢挫,被阻于堅壁之下。
歸德將軍退兵,但為時已晚,預先埋伏于兩翼的夜軍兩萬奇兵迅速出擊,及時穿到巽軍進攻部隊的側后,截斷了出擊巽軍與杭京之間的聯系,形對出擊巽軍的包圍。
另有五萬夜軍騎也迅速地到了巽軍的杭京之間,牽制留守杭京的那余下的五萬巽軍,并切斷被包圍巽軍的所有糧道。
與此同時,夜軍將領下令突擊部隊不斷出擊被圍困的巽軍。
巽軍數戰不利,況十分危急。
云麾將軍縱有二十余萬兵士,但在西面,與夜軍同樣進行苦戰,援救不急。臨近杭京的數城的駐守軍士,縱曾試圖突破夜軍的騎,將糧草送予被圍的歸德將軍,同樣因識單未果。
到了二月中旬,被圍巽軍斷糧已達十余天,部互相殘殺以食,軍心搖,死亡的影籠罩著整支部隊,局勢非常危急。
不得已之際,軒轅聿惟有將巽國京城檀尋剩下的軍士調十萬,加上滅斟時收編的斟兵二十萬,悉數調集起來,著驃騎將軍親率,解杭京之急。
這也意味著,檀尋城守兵,僅剩最后十萬。
其間,歸德將軍組織了四支突圍部隊,番沖擊夜軍陣地,希能打開一條路突圍,但都未能奏效。絕之中,歸德將軍孤注一擲,親率巽軍銳部隊強行突圍,結果仍遭慘敗,連他本人也喪于夜軍的箭鏃之下。
巽軍失去主將,斗志全無,遂不復再做抵抗,二十余萬疲之師全部向夜軍解甲投降。夜軍終于取得了空前激烈殘酷的漠野之戰的徹底勝利。
此時,云麾將軍的西面,也面臨著巨大的危急,若夜軍分部分兵力至西面,則,意味著,敵眾我寡的局勢,將使西面的重城同樣失守。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夜帝百里南,突然親率三十萬大軍,從南路駕親征,務求盡快結束此役。
這就意味著,驃騎將軍率領的這三十萬臨時湊出的將士,將迎戰高于自己一倍兵力的夜軍。
并且,夜軍,還是駕親征,在士氣上,又高出了一籌。
軒轅聿終在此時,做出決定,五日后,待備齊足夠的糧草后,隨護送糧草的軍士一起,親征杭京。
此時,驃騎將軍的前鋒戰士,已抵達杭京,同城駐守的五萬士兵一起,迎接夜軍的又一次攻城。
而前朝,請求皇上在親征前冊立太子的折子便一道一道,呈了上來。
冊太子,無疑,是他親征前,最好平定前朝的法子,況且,今年也是他即將年滿二十五歲之際。
太后曉得他的猶豫,但,現在并不是為這件事,在猶豫傷神的時候。
遂暗中命納蘭祿往行宮殿去接回夕。
畢竟,納蘭祿再怎樣,也是夕的哥哥,眼下的形,由納蘭祿去接回,卻是放心的。
整座行宮,自軒轅聿離開后,仿佛,就與世隔絕般的冷清。
除了五名遠在其他殿宇的懷了子的嬪妃,及留守的宮人外,再無其他。
離秋的傷勢漸漸好了,也能下床走,但夕仍命多加休息,平日里伺候的,仍是恬和燕兒二人。
這樣的日子,一直到了二月末。
彼時,夕正倚于貴妃榻上,逗著海兒玩耍。
張仲不愧為當今天下第一神醫,在他的調治下,兩個月大的海兒,除了瘦小些,看上去,并無其他的不妥。
而的子,經過月余的調理,也大好了不,氣亦不再蒼白,至于千機寒毒,更似早就離遠去一般。
抱著海兒,努著去親海兒的臉,海兒撇著小,用小腳不停地蹬,象在腹中時一樣的頑皮。
這樣溫馨自在的兙,被行宮外,響起的一陣不和諧的腳步聲所打斷。
向殿外,恰是納蘭祿一戎裝出現在彼端時,他徑直步進殿,目鷺地瞅著和海兒,皮笑不笑地道:“臣奉太后之命,特來迎接皇貴妃和皇子殿下回京。”
沒有拒絕,現在,不僅失憶了,更由于,確實是想回宮。
不管這,是否是他要送出宮的前兆,希能再見到他。
這一月的分離,只讓覺得心底,滿滿都是無法揮去的思念。
原來,思念,并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失,反是會愈來愈濃地滲進心底每一,匝匝地,讓人無法拒絕這份。
“有勞了。”淡淡說出這句話,在納蘭祿手要接過海兒時,只收手抱的海兒,毫不愿意松手。
“娘娘果然心疼皇子殿下。”
“嗯。”應出這一聲,余看到,張仲的面似有些不對。
抱皇子,隨著納蘭祿出得殿門,卻聽見納蘭祿冷聲道:“娘娘,哪怕生了皇子,最終,這中宮之位卻不是冊封娘娘的。臣真為娘娘覺到可惜。不過也好,免得他人以為,襄王府要靠娘娘的庇護才有今日的勢力。”
只笑著,并不做任何的回答。
納蘭祿,和他的兄妹份,其實,早在西藺姈出事那晚,就該是盡了。
如今,再多帶刺的話,從他里說出,都傷不到。
而至于那皇后之位,從來都是高不勝寒的象征。
甚至一點都不好奇,現在又是誰坐上那個位置。
現在的,僅想抱著孩子,回到軒轅聿的邊,哪怕,這次回去,即是最后的分離。
分離?
這剎那,有一些猶豫。
這猶豫,是關于懷里的海兒。
這一去,到檀尋時,已是深夜。
肩輦抬著直冰冉宮,海兒早在的懷里甜甜地睡著,本想陪海兒一并安置,不曾想,太后的影卻出現在了殿外,倉促起間,太后輕拂袖擺,示意坐下說話。
“參見太后。”
“不必多禮。一個月未見,你的氣,確是太好了。”太后了一眼懷里的孩子,道,“莫梅,先把皇子殿下抱去偏殿休息,哀家和皇貴妃說會子話。”
莫梅近,夕有躊躇,卻還是把海兒予了莫梅。
畢竟,只是抱到偏殿,并且,太后和說話,萬一吵醒了海兒,這大半夜,估計,又難哄他睡著。
莫梅出殿時,殿其他宮人均一并退出,并關上殿門。
“得行宮藥泉和院正湯藥的調理,是大好不。”了以往那份謹小慎微,只語音如常地道。
“不知,兒的記憶,可曾有些許的恢復呢?”太后說出這句話,手,輕輕地拍了一下猶抱著海兒的手。
的手沒有毫的退,只道:“院正雖替臣妾不時針灸,可,過去的一些事,始終回憶起來,都是模模糊糊,不甚清楚。”
“其他記不清,都不要,記著皇上對你的意就行了。”
“太后,您的意思?”
“皇上已冊姝人為皇后,如今也懷了兩個月的孕,加上西侍中不惜冒生命危險,揭發了前任尚書令,這,也算是皇上對西家的一個恩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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