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否借一步說話?”
夕啟,語音平和。
“當然,族長,這邊請。”那張布滿皺紋老臉的男子,了一下淚水,迎著夕往上面的艙行去。
那些跪叩在的黑勁裝男子,這才紛紛起,依舊如雕塑一樣,樹立在船欄的四周,接著,一聲尖銳的嘯,那些海水的魚鰭,都往一個方向聚攏,接著,不見。
阿蘭長大的稍稍合攏,早有黑男子,將帶往底艙。
這是一艘很大的船,上面就建有三層,底下,還有底艙。
在那時,這樣的船,除非是帝王乘坐的船輦能有如此大的氣魄。
由此可見,這麼多年來,苗水族不僅沒有真的銷聲匿跡,反而,逐漸壯大起來,至于金真族,恐怕,正是命于苗水族。
夕漸漸想明白這些,唯一沒想到的,是的親生母親,會是苗水族的族長。
不過,手札中提到過一句,母親曾認為的錯,錯在于的份,錯在于容貌。
這麼一聯想,的確,有什麼份是大錯呢?
在二十年前的會盟結束后,苗水族慘遭三國夷族,除了,族長這一個份之外,不做他想。
進得第三層的艙,頭領引著往正中一個艙室行去,剛進室,就看到,地上鋪著一塊似乎很猙獰的魚皮,頭領見夕的腳步滯了一滯,忙笑道:
“看我都糊涂了,族長很討厭這類兇猛的制的皮毯。”
說罷,道:
“來人,迅速撤下這些鯊魚皮!”
本來守著艙室的兩名男子即刻上的前來,將這塊鯊魚皮抬了出去,底下,出的木板,依舊是選黑的,正中,有一點的月牙,和那飄揚的旗幟上的圖案完全一樣。
這,難道就是苗水族的族旗嗎?
夕對此事沒有一點印象的。
室四壁,皆是暗黑的,有些抑的詭魅。
此時,唯有一點的燭影搖曳,映出些許的亮。
“族長,您坐。”那頭領的聲音里,知道現在都是按耐不住的激。
夕止住步子,卻并沒有坐,直睨向那頭領,道:
“為什麼認定我是族長?你之前也聽出來,我的口音并不是你們的族人。”
“族長被他們關旋龍這麼久,口音潛移默化,又有什麼奇怪呢?是我們辜負了族長的托付,連累族長了這十九年的苦!”
說罷,頭領就要跪伏于地。
夕一手扶住他,輕聲道:
“倘若我說,我并不是你們的族長呢?”
“怎麼可能,普天之下,族長的容貌是唯一的。”
“如果我說,我是的兒,你信嗎?”
頭領臉上的神隨著夕這一句話略略僵了一下,他大著膽子細細端詳了夕一眼,沉聲道:
“可否容我瞧一下您的手腕?”
夕為假猶豫,出雙手手腕,朝向頭領。
在室的暗黑背景下,就著燭影曳紅,夕左手的手腕上,清晰地映現出一道月牙形的痕跡。
從來不記得自己的手腕上有這樣的痕跡。
“只有歷代苗水族族長的嫡親脈,才能擁有這道印記,所以,我相信你說的話。”頭領說出這句話,語音明顯是抖的,“這印記,平常是看不出來的。唯有在這暗黑的玄室里方會映現,這,不會有錯。”
“我不清楚苗水族的習俗,我所知道的關于母親的一切,亦很有限。如果我這麼說,你又信麼?”夕繼續問道。
這句話一出,頭領顯得有些疑,但,或許,沒有任何懷疑地相信,是苗水族另一種傳統,他依舊道:
“我信。倘若,您不清楚,我可以告訴您,關于您母親的一切。哪怕,這一切,需要追溯到十九年前。”
十九年前,就是母親被囚旋龍時吧?
頭領慢慢地敘述者他所知道的一切,夕也知道了,他的名字蚩善,是金真族的都領。
夕的母親,是苗水族第十任的族長,也是唯一一任族長。苗水族的族長都是嫡系相傳,以伊為姓,夕母親的名字,單名一個瀅字,
因前任族長僅有一個兒,是以,在臨終時,把族長之位傳予了。
恰巧,傳到伊瀅這一任時,族力最為強盛,前任族長的命,真是希伊瀅在他死后,能實現他為達的夙愿,擴大疆土。
然,伊瀅卻是不善征戰的,但,當時,輔助伊瀅的長老是木長老和火長老,在木長老的運籌帷幄下,苗水族很快就占盡三國各十座城池。也正因此,導致二十年前,三國在鹿鳴會盟后的率軍滅族。
其實,按道理,以苗水族的兵力,不至于潰不軍,可,苗水族忽發生,火長老的叛變,終使苗水族遭到滅族之災。
三國兵攻進都城那一日,伊瀅不顧木長老反對,以一已之換來余下一撥族民的生。
被三國帶回旋龍谷,錮于旋龍山的龍脈中。
這麼多年,火長老在那一役后,就下落不明,木長老苦苦撐著一切,將余下的族民的改稱金真族,因著三國在那一役也元氣大傷,所以,金真族得以在這二十年休養生息。
六年前,木長老病重辭世,辭世前,把相關事務與風長老,并囑咐風長老,務必在二十年鹿鳴會盟到來時,救出伊瀅。
二十年的時間不算長,族力的回復,雖不盡如人意,該足夠拼盡闔族之力救族長出來。
風長老部署十一萬族兵在巽國邊境明州生事,借此吸引三國的注意力,暗中則將其中八萬族兵順勢退回疆寧,在疆寧的海域借助這類幽靈船,分批送兵至旋龍谷的海域,并在六月初七半夜,殺旋龍谷中。
由于礙著鹿鳴會盟的約定,三國帝王的親隨軍隊都不會超過萬人,雖有駐扎的軍隊,加起來也不過十萬人次。
而風長老冒險選擇三國帝君均在路名臺的時間,是因為,只有每二十年的六月初六,方會顯現出旋龍山的龍脈所在。
所以,在六月初六晚上,確定龍脈的位置后,六月初七,一部分族兵突襲鹿鳴臺,實際卻是掩護兩萬兵往龍脈營救伊瀅。
可惜,龍脈前的云梯竟然斷裂,他們好不容易搭建了懸梯進得時,整座,早燃著濃濃的火焰。
的兩萬兵最后沒能出來,不是死于火中,而是悉數斃命在隨后趕到的巽軍手中。
襲擊鹿鳴臺的族兵雖然殺了不的三國的軍隊,生還者也了了無幾。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場襲之戰,雙方依舊和二十年前一樣,各自元氣大傷。
但,在六月初八,巽帝立刻下了一道詔令,令所有城鎮的兵,悉數誅盡金真族人。
這道圣旨比之當年更為殘忍、腥。
沒有人知道,為什麼巽帝會突然下次詔令,畢竟,哪怕二十年前,都沒有連生活在巽國手無寸鐵的百姓都下令誅殺。
幸虧,夜,斟兩帝并沒有隨之頒下詔令。
這也使得他們沿途盡量營救在巽國的金真族民,至于在其他兩國生活的族民,風長老下令他們盡快返回西域的疆寧,再由疆寧逐批安排到各座小城。
而現在,他們竟會僥幸救到族長的兒,這對蚩善來說,不啻是最大的欣喜。
夕平靜地聽著這一切,原來,自己真的是苗水族人。
并且,如今,軒轅聿正下令屠殺的族人。
他和之間,因著差錯在一起,到了現在,才發現,他真的是命中的劫數。
不論是哪種份,納蘭夕,或者伊夕,都回不去了。
正說話的當口,忽然,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蚩善向艙室,隨著那急促腳步聲的進室,他一手著左,躬:
“風長老!”
夕眸華流轉,只見,室門,站著一長玉立的男子,他并不如蚩善一樣穿著的族服,著了飄逸的青袍衫,發以鷹狀的綰飾扣住,臉上,帶著鷹形的面,不風地遮住他的大半張臉,僅出,菱角分明的下頷。
看著他,莫名的,覺得不陌生。
眼前的風長老,真的不陌生。
哪怕,按道理說,現在,是他和第一次相見。
可,總覺得,是見過他的。
“蚩都領,不必多禮。
風長老啟,他的聲音卻是夕從沒有聽過的。
疑地凝向他,知道,他也在著,雖然,那鷹制的面將他的整張臉都掩去,看不到他的目,但,憑著覺,知道,他著。
“風長老,這位,這位就是伊族長的兒。”蚩善抑制不住激地道,“長生天有眼,讓我們還是沒有白白來此一趟。雖然,伊族長并不在旋龍,可我們找到了他的兒!”
“哦。”
風長老應了一聲,走進夕,的手驀地握起的手腕,毫沒有避諱。
夕腕上,那道淡淡的月牙形印記落盡他的眼底是,他方松開握住的手。
“風長老,我們苗水族終于找到伊系的后人了,我們現在是即刻返回疆寧再作安排,還是——”
“鄰近幾個縣鎮的族民都安全遷轉了麼?”
“差不多了,但,還有不死于巽兵的手中。”
“苗水族族長在線之日,也是金真族功退之時。”
“您的意思是——”
“既然,伊族長不在旋龍,估計,定是被三國移到了別,所以,不是我們一時所能找到的,既然如此,找到伊族長的兒也一樣,苗水一族歷代都是嫡系相傳,不是麼?”
“屬下明白!參見族長!”蚩善復向夕跪地,叩首道。
夕聽得明白風長老口中的意思,既然苗水一族都是嫡系相傳,那麼,母親作為前任族長的唯一兒,自然在他錮于龍脈后,苗水族不會再有新的族長。
如今,出現了,那麼,不管怎樣,是伊系的后人,由繼任族長,苗水族就可以再現了。
只做權宜之計的金真族自然是不用再存在了。
其實,甚至也希這,母親還活著。
寧愿相信,母親帶著逃出旋龍后,因著種種原因,不得不分開。
可,沒有實據的推測,是不會說的。
“蚩都領,抵達青寧后,我們盡早安排族長繼位的儀式。”風長老吩咐道,“現在,你先退下。”
“是。”
隨著蚩善退出,艙室只剩風長老和夕二人。
夕率先啟:
“不要問我之前的一切,從近日開始,我只是伊汐。”
“我不會問族長你的過去,這也是苗水族的族規,你是苗水族的新任族長,我希,你能振興苗水族,完先任族長心愿。”
“殲滅三國的心愿,是麼?”夕淡淡一笑,緩緩行至窗前,冷聲道,“但,你也知道,憑如今的苗水族,這無疑是以卵擊石。”
“所以,我說得,是日后,眼下,先要做的,除了繼續找尋前任族長之外,是祛除族長上的毒。”
“毒?”夕眉間微調,上中了毒麼?
“是,方才我握住族長手腕查驗印記時,發現族長中了一種寒毒,這種毒名千機,本源自苗水,可,自火長老失蹤開始,解藥天香蠱就失了配方。”
風長老的語音說出這句話時,很低,但,從這份底暗里,夕能聽出沉重的味道。
什麼時候中了寒毒?
聯想到中,那千年蝙蝠及的,吻部聚滿冰霜而死,難道,從那時開始,就中了寒毒麼?
這寒毒,是什麼時候中的,一無所知。
難道——
百里南帶來旋龍谷所下?
銀諦蒼的茶會有苗水族的毒呢?
不知道。
“族長,請安心,我一定盡我所能,替族長祛毒。既然這是源自我苗水的毒,就一定會有配方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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