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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許沁,我不想你擔心。”他語氣干燥沙啞,帶著些許疲憊。
背影了,搖搖頭,低下頭去,細細的手指摳臺子:“不是這個。我不是要你說對不起。”
“……我不要你對不起我。”說,“你也別對不起我。”
兩人都沉默。
室靜悄悄的,空氣幾乎凝滯。
“宋焰,”背對著他,沒有回頭,忽輕聲問,“你有沒有想過……換工作?”
宋焰眉心仍是蹙著,臉上沒有毫緒變化,正要說什麼。
突然轉,打斷:“還是回家再說,現在是工作時間。”
他卻清楚,又害怕又矛盾又逃避了。怕他不肯,因此矛盾而逃避。
他在不經意間抿了。
拉著移置臺走到他后,練地起剪刀剪去他的服,剛要給他清理傷口,卻見他上到都是傷。
新的舊的。
一條一條,仿佛傷的人不會痛似的。
著鑷子的手微微一,眼眶紅了。
一點兒都不高尚偉大,一點兒都不知深明大義,就是個自私鬼,只知道這是的人,憑什麼他就得去承這一切?
憑什麼?
輕輕抖索著,
而下一刻,看到了他上最長的那道傷疤,在背后,
十月份那次車禍救援,他推開,自己被劃傷,如今那傷疤永久地留在背上,猙獰而沉默地顯示著當初的痛楚。
一瞬間,徹底沒了靜。
而宋焰不用抬頭,便知道在看什麼,想什麼。
他也想說些什麼,可這一瞬,他什麼也不想做了。
他突然垂下頭朝栽過去。
他輕輕撞到上,抱住了的腰,埋頭靠在腹上。
他閉上眼睛,像是累得睡著了。
懷里,許醫生的腰很細很;
許醫生的白大褂上,有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第51章
夜深深。
路對面的寫字樓里一片漆黑,只有中間某一層亮著燈,像一串亮晶晶的手鏈。
許沁站在醫院這邊的臺上,躲在影里,手里燃著一煙。
宋焰走了。
清理完傷勢,他得回隊里換服,做收尾工作。
許沁站在冬夜的冷風里,看一眼自己的手,剛才抱過他的頭,過他的發。指尖沾了煙灰,塵土,跡。
知道他有多累,也累。
他走的時候并沒多說什麼,好好上班,有事兒等回家再說。
可呢,此刻即使是被冷風吹了個渾涼,腦子里依然混沌,沒整理出頭緒來。
真希今天永遠不要下班。
正想著,聽見遠遠傳來救護車聲響。
夜幕盡頭,紅的警燈閃爍出刺眼的。
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把煙摁滅了,回到室認認真真將雙手清洗干凈。
這次,洗了四遍。
……
宋焰回到家時,許沁還沒回來。
西廂房的木窗黑漆漆的,主屋里頭亮著。舅媽知道他回來,張羅了一桌飯菜。
宋焰這些天都沒好好休息,今兒忙活一整天,就吃了倆饅頭,又累又,坐下便開吃,連招呼都沒打一聲。
舅媽一見他這不吭聲的樣子,心里頭就咯噔一下。工作上遇到再大困難他都不會是這幅模樣。
邊拿筷子往宋焰碗里夾菜,邊小聲問:“今天……見著沁沁了?”
宋焰筷子頓了一下,繼續吃飯:“嗯。”
舅媽立馬上下掃視他:“傷著了?傷著哪兒了?”說著就要拉他看。
宋焰微皺眉,撥開的手:“小傷。”
舅媽見他表,便知他難,問:“沁沁心疼了吧?”
宋焰不搭話。
他一句話不講,舅媽難免惴惴不安,試探道:“沒分手吧?”
宋焰一愣,里還含著米飯,搖了搖頭。
舅媽松了一大口氣,又暗罵自己多,要真分手,他也不能好好坐這兒了。
“人沒事兒就好了。”舅媽說,“怎麼看上去心事很重?跟我和你舅舅說說,看能不能幫你出出主意。”
宋焰沉默一秒,頭輕輕搖了搖,說:“覺著自己沒用的。”
連護心安都做不到。
這人,本就想東想西,又習慣悶著不說,心里驚慌憋悶得要死,也得等近極限忍無可忍了才稍稍發一次。
這些天他都不在邊,也不知一個人是怎麼過的。
那晚做了惡夢,慌忙給他打電話。
以后呢?
習慣了,就自己忍著了。
宋焰稍稍低頭,拿手撐住眉心,用力了一下鼻梁。
人是真累了,什麼都不想說。
他話不多講,
舅媽卻開口:“焰啊,舅媽知道你喜歡,勸不了的,我和你舅也不多說什麼。就是有些事得提醒你。不是舅媽多,沁沁呢,好是好,舅媽也看得出是真心喜歡你。可就怕這日子過久了,不合適。
你想想,當初你媽媽,日子過得不差,可上有錢有勢的一哄,就跟著跑了。哪怕最后落到那種下場,也不肯回來過普通人的日子。更別說沁沁從小……”
“許沁跟不一樣。”宋焰聲音不大,“你也不要再提那個人。”
“可……”舅媽還要說什麼,被舅舅拉住。
宋焰放下筷子,說:“要下班了,我去接。”
“還早呢,你這飯也沒吃幾口——”
宋焰人已起,拎起椅子上的大,出門去了。
兩位長輩坐在屋里沒,直到聽見腳步聲越來越遠,大門開了又關,舅舅才道:“跟你說了多遍,不要在孩子面前提那個人。”
“孩子也都大了……”
“就算是老了,那傷也還在那兒。你看他是好了的樣子?……再說,你拿沁沁跟比什麼,嫌他倆麻煩事兒不多?”
“哎呀是我說錯了。我也是擔心啊,這可怎麼辦?”
“以后別再提,過會兒看他們回來怎麼說。”
……
許沁按時下了班。
深夜,路上車輛極。出租車開了不到十分鐘,就到了五芳街。
小路上空無一人。路燈昏黃,照著兩旁禿禿的枝椏。北方的冬天,仿佛無盡的漫長。
車還沒停穩,許沁就見宋焰站在路邊,著煙等。他呼出一口煙,目籠在這輛車上。
下了車,他把煙掐滅了扔進垃圾桶。
雙手在兜里,從他邊走過。
他跟上,拉的手;輕輕掙開。他走在一旁,繼續拉的手,又輕輕掙開。
還往前走,他稍稍加了力氣,拉住胳膊往自己懷里一帶,整個人從后把牢牢抱住。又要掙,他束縛得更,下靠在肩膀上,低聲喚:
“老婆,讓我抱一會兒。”
許沁一下子就了,人也不了了。
年時他扮,總老婆老婆地;長大后,這卻是第一次。
五芳街上空曠無人,舉目去,木房石巷,紅瓦矮墻。白日里的浮華喧囂早已散去,空留午夜的蕭索枯寂。
四周一片安靜,仿佛整座城都睡著了。
只剩他倆相擁著,在這深夜的街上。
許沁轉過去,抱住了他的腰。
靠在他口,閉上眼睛,臉頰著他膛上的溫度和心跳起伏,聞到他上干干凈凈的香皂的味道。
他懷中的這一方小世界里,仍有最悉的安寧。
彼此擁抱著,什麼也沒說。
他低頭親了親冰涼的小臉,摟著,摟了好久,舍不得松開,直到察覺微微發抖了,才牽住的手,了,說,“找個地方坐會兒,也帶你吃點兒東西。”
抬頭:“舅媽做宵夜了吧?”
“不跟他們一起。”宋焰說,“就我們倆。”
……
五芳街并非完全沉睡著的。
巷子深,七彎八繞,總能找到還營業的小店。
宋焰領著許沁進了家海鮮店,按的喜好點了幾樣。
小店裝修一般,卻干凈。雖是深夜,店里還是有幾桌客人,桌上擺滿各式海鮮,說話都是低聲細語,不擾旁人。
兩人選了個最偏僻的座位。
許沁下羽絨服,鼻尖兒凍得通紅,跟服務員說:“來瓶酒。”
宋焰看著:“要喝酒?”
許沁點點頭。
宋焰讓服務員拿了酒,倒上了,遞一杯給。
許沁接過來抬起便灌了一大口。
宋焰一愣,手攔也沒攔住,杯子空了一半。
宋焰看了一下,沒說什麼,轉眼見旁人桌上有窩頭,服務員馬上來一盤,給墊墊肚子。
“喝了酒才好說話?”宋焰極淡地調侃。
“嗯,想喝點兒了。”許沁說,拿手托著臉,“反正有你在,也不怕。”
他淡淡笑一下,說:“跟別人可不能這麼喝,知道沒?”
“知道。”點點頭,說,“只跟你這麼喝。”
服務員端上一盤窩頭,宋焰拿一個給:“趕吃點兒。”
剛才半杯白酒下去,臉上已經開始泛紅。
許沁抓過窩頭,小口地咬起來。
清蒸大蝦接著上桌。
宋焰拿起一只,擰掉蝦頭,剝了殼,放到碟子里:“趁熱吃。”
拿筷子夾了送進,蝦很新鮮,清甜清甜的。
等著他剝蝦,些許試探:“你很喜歡現在的工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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