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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末讓你回來你就沒回。這孩子長大了,就越來越不聽話了。”付聞櫻說,“也不想爸爸媽媽了。”
許沁走到臺角落,低聲:“是工作有些忙。”
“看看,我之前是不是說過,你這工作不顧家。相親沒時間,沒時間,以后結婚也沒時間。沁沁,你28了,不小了,知道嗎?”
許沁回頭看一眼室的宋焰,他在吃飯,沒有理會這邊。又回頭看向樓下冬日里的五芳街,微一咬,說:“媽,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會理的。”
這話一出口,那邊有幾秒沒有回話。
極說這種話。
長時間的沉默讓許沁也有些忐忑:“……媽?”
“沁沁,”付聞櫻再度開口,“今天晚上回趟家,你已經一個月沒回家了。”
許沁抬手摁了一下額頭:“明天吧,明天我休息,一早我就回——”
付聞櫻打斷:“今天晚上回來。如果你實在是忙到了這種程度,一個月都回不了家,我給你領導打個電話,幫你請個假。”
“……”許沁微微皺了眉。
電話兩端皆是無聲。
沉默良久,許沁說:“知道了。”
付聞櫻掛了電話。
許沁站在臺上,慢慢呼吸著,又松緩了一下臉上的表,才拉開落地窗走回屋。
宋焰并沒有問電話容,只代趁熱把早餐吃了。
他不多說,心里卻明白得很。上周就躲著不回去,他是知道的。
進了電梯,許沁問:“你這兩天做什麼?”
宋焰:“在家休息。”
“哦。”許沁點點頭,摳了一下手,說,“我媽又催我回家了。”
“嗯。”宋焰打量片刻,問,“為難?”
“沒有。”許沁立刻否定,要說什麼,電梯中途停了一下,有其他住戶走進來。
許沁抿了,沒再繼續,一直等出了電梯才再起話題:“差點兒忘了,之前在醫院見過翟淼。……你把我們的事跟家里人講了?”
“他們問起,就答了一句。沒多說。”
許沁道:“翟淼對我的態度,轉變大的,我以為你跟家人說了很多。”
宋焰簡短道:“沒有。”
又問,“怎麼,這事兒讓你有力?”
“沒啊。”又是立刻否定。
說話間,兩人已走出樓道,宋焰瞇眼了一眼一月份灰蒙蒙的天,再看許沁,說:“上班去吧。路上小心。”
“嗯,你在家也好好休息。”
“好。”
許沁剛要走,又折回一步,說:“對了,我今晚不回來了,要回我媽家里。”
宋焰手在兜里掏著煙盒,點頭表示了解。
許沁想想,又加了句:“我明天會回來找你。”
“行。”宋焰說,“我等你。”
……
許沁到達醫院停車場時,離換班還有五分鐘。
匆匆趕上樓,換了服洗了手,護士們都不在,估計已經到自己崗位上去了。
迅速收拾好自己,出了房間往診室走,還沒靠近大廳就聽見刺耳的吵嚷聲:“是你們醫生開刀,還我老婆,還我兒子!”
就見一群人拉著另一組的李醫生又推又搡,
一個約莫五十歲的中年婦尖聲嚷:“就生個孩子,怎麼可能會死人?當我們沒生過?!是你們醫不行,瞎治!”
旁一個三十出頭的男人也跟著吼:“我兒子在我老婆肚子里邊是活生生的,來你們醫院就治死了,你害死了我兒子!”
竟是那天車禍孕婦的丈夫。這會兒糾集了一群家屬來鬧事,推搡之間沖突升級,開始抓著李醫生拳打腳踢,旁邊的幾個醫生護士上前護著李醫生,保安也趕過來拉人。
圍觀人群繞一群。
外頭要去門診看病的人經過急診樓,也循聲過來,好奇地圍觀。
鬧事的家屬見有人當觀眾,氣焰頓漲,愈發兇惡:“都來看啦來看啦,三院的醫生害死了孕婦,一尸兩命!”
兩撥人推搡糾結得更兇。
許沁雙手在兜里,沒有靠近鬧事的人群,遠遠地繞過,回到辦公室拿出手機準備打110。
小西道:“我兩分鐘前打過了,警察馬上就來。”
許沁收了手機。
小南皺眉,語氣已然不好:“他們鬧騰著想要干嘛?”
小西道:“要醫院賠兩百萬。”
小南瞠目:“什麼?!”
小北立時就冷哼一聲:“呵,現在賺錢這麼容易了。那天人送來時,李醫生就說了孩子保不住,大人也只能靠盡力。那男的和他媽死活不肯,非扯著醫生說要救孩子。李醫生當場就說不可能,咱們醫院沒有這種不搶救大人的先例。他們看李醫生要先救大人,就拖著鬧啊吵啊,本來就危險還耽誤治療。好了,現在人死了,說李醫生治療失誤,要是先搶救孩子或許還能留下個種。我。”
一貫禮貌的小北也被氣得說臟話,
“這種人就是無賴,就想找醫院訛錢,訛完轉娶新老婆生新兒子,哪還記得他現在這老婆是怎麼死的?”
許沁不言不語,翻看著病例。
“咱們這行,是越干越憋屈了。”小南低頭整理著繃帶,說,“這醫院也是個好地方,人都往這兒送,治好了是應該的,治不好就賠巨款。來都來了,橫豎都不能虧。”
小東:“上次疑似染艾滋,我都沒走;但這個真人……不過還好,我只是個護士,不是醫生,不然出了事首當其沖。”
許沁淡道:“都別瞎想了,會走程序解決的。李醫生他沒錯,就不會有事。”
小北:“許醫生啊,你不懂。話是這麼說,但架不住人耍無賴地鬧,就怕醫院為了息事寧人給賠償,那就真便宜那惡心男了。”
小西:“看到這種男人,對婚姻都不抱希了,結什麼婚吶真是。”
“男人有好有壞。”正在期的小南還沒絕,“不過說真的,結婚一定要慎重,得選個好男人。不然啊,真不如不結。”
許沁聽著,忽而想起了那雙漆黑的眼睛。
你考慮考慮,來解救我?
這時,警笛聲響,來了警察。不知是調解了還是把人帶走了,急診樓終于恢復了些許安靜。
除去這個曲,這一天接下來的工作也就和平時一樣忙忙碌碌,并無二致了。
許沁下班前有個小手,比平時晚了半小時,路上又遇到堵車,回孟家時天已大黑。
孟懷瑾和付聞櫻一直等著開飯。
孟宴臣不在,剛在外頭就沒看見他的車。
“宴臣上周回來,你沒回;這周你回了,他又不在。這是約好了還是怎麼?”付聞櫻說。
許沁拿熱巾著手,沒吭聲。
“沁沁啊,來,喝碗湯。這一個月不見,爸爸看你啊,怎麼看都覺著瘦了。”孟懷瑾舀了碗瑤柱湯給,“多喝點啊。”
“謝謝爸。”
“你跟你哥也很久沒見了吧?”付聞櫻問。
許沁喝著湯,含糊地應了一聲。
付聞櫻疊著餐巾,若有所思:“最近總覺得那孩子有心事,郁郁寡歡的樣子。沁沁啊,你有時間也問問他。我問啊,他總悶著不答。”
“嗯。”許沁悶頭吃飯。
付聞櫻看半晌,嘆一口氣:“兩個孩子都不說話,家里總是冷冷清清的,你們一個個都早些家吧,都有了小孩家里就熱鬧了。”
許沁聽到這話,腦子里警鈴一響,心里斟酌半刻,終于要說什麼時,
付聞櫻開口:“你下周哪天休?上次你葛阿姨來家里玩,說侄兒和你相當,也正愁找朋友呢。據說喜歡的就是你這種類型,媽媽看過那孩子的照片,模樣好。到時約上見一見。”
許沁沒做聲。
付聞櫻正夾菜呢,見無回應,扭頭看:“沁沁?”
許沁緩緩放下筷子:“媽,我有男朋友了。”
父母臉上均閃過一訝異。
付聞櫻把菜夾進碗里,垂下眼眸,略一沉,問:“在一起多久了?”
“十多天。”
“嗯。”付聞櫻略微點頭,面平緩,判定了這不過是一件簡單而易清除的小花邊,不值一提,“那就盡早分開。”
許沁說:“我認識他十多年了。”
這回,付聞櫻眼神移過來,多出了一警惕。
許沁吸一口氣:“就是我高中時候的那個男朋友。”
付聞櫻眉梢微挑,似在回憶:“宋……”
“宋焰。”
“嗯,他現在做什麼呢?”母親悠悠地問。
許沁聲音略低下去:“消防員。”
付聞櫻臉上風波不起,如在意料之中,有心一問只為將敲醒。
重新拿起筷子,一錘定音:“那是不可以的,我和你爸都不會同意。”
第46章
“那是不可以的,我和你爸都不會同意。”
許沁當即向孟懷瑾,目中有一張。
孟懷瑾深蹙著眉,極長地嘆了口氣:“沁沁啊,孩子陷在里頭,容易盲目。爸爸擔心你被騙。”
許沁回答:“他沒有騙我,我也沒什麼可讓他騙的。”
孟懷瑾極輕地搖了搖頭,語重心長道:“你這話就盲目了。人心復雜,不是相幾天就能了解徹的。先不論他有沒有哄騙你,就算他沒有,你擁有的東西太多,而他有的,不足以與你匹配。你看看你們的家境,學歷,生活條件,工作前途,哪一樣不是相差巨大?不對等的關系,很難有好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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