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 那個人已經等在門口。黑的羊絨大穿在上,男人形拔,如松柏清雋, 偏偏手上不合時宜地拎著一只包。
這個反差頓時就讓宋清漪沒了什麼脾氣, 想想高嶺之花一樣的男朋友一大早拎著包乖乖等在門口,還有什麼比這個更能消氣呢?
宋清漪笑問:“這麼準時?”
紀隨目在的高領衫上微微一頓:“昨晚沒睡。”
他這個眼神結合著他這句話, 愣是讓宋清漪心跳了半拍。
原來,春心漾的不止一個。
轉開頭, 不著痕跡地抿開笑意, 朝出手:“給我吧。”
紀隨將包遞給,宋清漪剛把手機放進去, 他就自然而然地出手,將牽了過去。宋清漪心里微甜, 沉默地跟著他往前走。
他忽然微微轉頭,目若有所思在高高的領子上停留了一瞬。
宋清漪就是這樣知知趣地領會到了他的意思, 頓時真是又惱他又怯,下意識抬手了脖子, 低聲嘟囔:“你就不會輕點麼……還好是冬天。”
這個人,一次比一次兇, 覺再這麼下去……宋清漪立刻打住, 拍了拍自己的臉。
紀隨笑了一聲,俯在耳邊啞聲道:“人初浴, 秀可餐,這不能怪我。”
宋清漪臉刷地就紅了。
還,還有理了?
剛想嗔他兩句,面前的房門忽然打開。
趙安瀾一臉尷尬地出現在房門口:“……”
宋清漪連忙推了推前的男人,紀隨也聽到了開門聲, 泰然自若站直,轉頭,目落在趙安瀾上,波瀾不驚反問:“你怎麼還在這里?”
趙安瀾扯了扯:“還真是不好意思啊,打擾二位了。”
宋清漪默默捂臉。
三人一起去二樓用早餐,酒店的早餐,千篇一律的自助,蛋牛、包子吐司、清粥小菜,甜點水果,包羅萬象的樣子。可是太早了,大家的胃都還沒來得及蘇醒,三人都是隨便吃了幾口,下樓,開車去拍攝現場。
紀隨自然而然地牽著宋清漪往自己的車走,趙安瀾跟著走過去,笑道:“我車借給駱閃閃開了,不介意帶我一程吧?”
紀隨看向他,臉上看不出緒。宋清漪real耿直,“咦”了一聲,口而出:“駱閃閃的路虎壞掉了嗎?”
趙安瀾:“……好像是沒油了。”
紀隨輕哂,看著宋清漪的眼中含著無奈而溫存的笑意。
宋清漪對上他漆黑的眸子,終于福至心靈地明白過來……趙安瀾應該是有話要和他說。難怪剛才趙安瀾一開門,紀隨對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你怎麼還在這里?
原來那個時候,紀隨就已經明白趙安瀾是故意等在那里了。
這樣一想,男朋友很聰明啊,若觀火明察秋毫的樣子。笑地著他,眼里有些驕傲。
紀隨含笑了的腦袋,替打開副駕駛座的門,手輕輕拍了拍的腰,催促坐進去。
好吧……宋清漪原本還想矜持地讓趙安瀾坐前面,被紀隨溫熱的大掌這麼拍了兩下,頓時半邊子都了,紅著臉默默坐了進去。
紀隨替關好車門,一抬眼,就見趙安瀾一手抱,一手撐著下,若有所思地打量著他,臉上是意味深長的笑意。
果然共度良宵以后就是不一樣了,眉梢眼底都是意,一舉一都是親。
紀隨懶得理會他,繞到駕駛座。趙安瀾生怕紀隨當場開車走掉,連忙打開后座車門進去。
路上,趙安瀾一本正經地和紀隨討論男主要選哪個,還打開手機備忘錄,把幾大當紅小生的優勢一一列舉對比,可以說是非常專業了。
紀隨卻有些不耐,皺了下眉,淡道:“你自己決定,我沒意見。”
趙安瀾不以為忤,笑了笑,說:“那我現在就讓人聯系駱一凡。”
宋清漪愣了下,剛剛趙安瀾列舉的幾大當紅小生里,本就沒有這個人,怎麼忽然就跳到了這個人頭上?“那”字不是承上啟下用的嗎?承上在那里?別欺負小學畢業太久好不好!
結果正這麼想著,就聽紀隨問:“駱一凡是誰?”
趙安瀾正低頭打字,頭也沒抬說:“駱閃閃哥,還是個學生。”
宋清漪總覺得“駱一凡”三個字有點耳,下意識問:“戲劇學院的學生?”
趙安瀾:“不是,醫學院的學生。”
宋清漪:“……”
宋清漪轉頭看向紀隨,一臉期盼,希他能提出反對意見。
紀隨神莫測,沒出聲。
雖然已經是男朋友了,但兩個人的心思可以說從來沒有同步過,當然……除了某種時候。宋清漪完全搞不懂他什麼想法,見趙安瀾已經在打字了,生怕真的把人過來,連忙弱弱表達自己的想法:“這樣……會不會太兒戲了?”
畢竟你們前期一擲千金,曾經那麼不惜一切代價地為了這部戲做努力,結果現在連個專業演員都不選,真的要完全放飛嗎?
宋清漪都看不下去了,結果那兩個人,一個一言不發高深莫測的樣子,一個一本正經擺擺手:“不兒戲,你看紀隨不也不會演戲嗎?可見只要長得好智商高就行,比起后天打磨,先天是這一路人更重要。駱一凡是A大醫學院博士,先天有了,后天更不錯,帶資進組,駱家有錢,可以幫劇組補前期的窟窿。”
“補窟窿?”
“是啊,有人拍到一半說不拍了,這不讓之前所有人的努力全部白費嗎?這還是小頭,還有看不見的地方。你比如說,所有人都知道《復樂園》是紀隨的戲,現在說換男主就換男主,到時候上線了會不會被抵制?總之前景堪憂,這個時候我為了大局著想,能找個冤大頭就找個冤大頭吧。”趙安瀾無奈地嘆了一聲。
這一聲仿佛是正正嘆到了宋清漪的心上,宋清漪忽地覺得心口發沉。轉頭看向紀隨,很不是滋味。
這才開機不到一個月,《復樂園》就已經了燙手的山芋,要這樣被人迫不及待地扔出去了嗎?想想他兩次來學校請,那時候,他何等的上心?為了一部戲,不惜費盡心思、一擲千金。
為什麼要說放棄就放棄,讓前面所有的努力都打水漂?
紀隨察覺到的視線,轉頭看了一眼,眼底閃過無奈:“果然還是太單純啊。”
宋清漪:“?”
紀隨角微勾,似笑非笑:“你以為他這話說給誰聽的?他這是說給你聽的。”
紀隨從后視鏡里看了趙安瀾一眼:“我還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我們已經窮得要靠駱家來補窟窿了。”
趙安瀾眼里終于溫和散盡,冷笑道:“是啊,你紀隨是誰,從小一顆七竅玲瓏心,無往不利,從來只有你算計別人,誰能算計到你頭上來?你家大業大,幾百千把來萬的打水漂,你眼睛都不會眨一下。電影在你眼里算個什麼東西?狗屁不如!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需要曝的時候就摻和一腳進來,一旦達到目的,手起刀落離開,完全不管其他人的心和努力。你眼里只有資本,懷?理想?算個什麼東西!”
急轉直下的氣氛,讓宋清漪背脊陡然繃。
沒有想到,趙安瀾會忽然發火。雖然以前一直聽說,大導演們的脾氣都很大,但這麼久接以來,一直見趙安瀾和和氣氣的笑臉,有時候甚至毫無偶像包袱就當場賣萌,幾乎都忘記了趙安瀾在娛樂圈里的地位。
這也是一位說一不二的大佬。當時C市初見,一的英氣質。
宋清漪一顆心下意識地提了起來,小心翼翼地去看紀隨,卻見他波瀾不驚開車著,不疾不徐道:“舅舅,如果我傷害了你的理想,我很抱歉,我會盡全力彌補。但我也有我的理想,恕我不能為了你,傷害。”
舅舅?!
宋清漪一震。
趙安瀾是紀隨的舅舅?
趙安瀾譏誚笑了一聲:“那你問過你的理想了嗎?不如我幫你問問吧,清漪……”
正默默震驚就這麼被忽然點名的清漪虎軀一震:“……?”
關,關什麼事?
趙安瀾一手掌著副駕駛座的座椅,前傾,雙目直視宋清漪。
而宋清漪呢,可以說是一臉驚恐地著他。
趙安瀾一怔,忽然就明白了過來什麼。他轉頭看了看紀隨,又看了看宋清漪:“你該不會還不知道,你就是紀隨的理想吧?”
宋清漪:“……”
不瞞你說,我也是剛剛才知道。
小心地去看紀隨,紀隨開著車,俊的側一派泰山崩于前而不變的樣子。
趙安瀾不敢置信地問:“你也不知道他做這麼多就是為了找你?”
宋清漪:“……這我倒是知道。”
趙安瀾:“那你知道當年他遲到半小時,卻在小鎮等了你半年嗎?”
宋清漪:“……”
不是,可以給個前提要嗎?
紀隨扯了扯:“沒心沒肺的,你問能問出什麼?我連問都懶得問。”
宋清漪:“……”
趙安瀾:“……”
原本還怒氣騰騰的趙安瀾,聽到這話,莫名的什麼氣都消了。
想想紀隨別人,自有人紀隨,一降一,這就是人生啊。
趙安瀾同地拍了拍紀隨的肩,慨道:“紀隨,舅舅服你了,你這心理……嘖嘖,果然不是一般的強大。”
如果換做是他,尋尋覓覓這麼多年,再度重逢,總要把過往心結悉數解開才能甘心。哪兒能像紀隨這樣沉著冷靜,只字不提,就地翻篇兒,一切往前看?
可見紀隨這個,談得也很是卑微啊。
到地方了,下面一大堆事兒等著他,趙安瀾下車。
宋清漪沒,看著紀隨:“什麼遲到半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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