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明溪曾讓他多了一個夢的理由，讓他了幾分對過往噩夢的懼意。

但現在，夢碎了，也沒了。

趙明溪上依然很暖和，遞的糖依然看著就很甜。

可傅曦手指尖仍然是涼的。

柯文見他倆喪喪的，也不自被帶喪了，在旁邊挨著坐下來。苦惱地思考了下，柯文道：“要不然——”

旁邊兩顆腦袋扭頭看向他。

柯文力好大，但只能著頭皮說出自己的想法：“世上無難事，只怕有錢人。要不然想個辦法給沈家砸錢，把沈厲堯趕走，讓他轉學？！趙明溪見不到沈厲堯，以后可不就會忘掉嘛！”

姜修秋搖頭：“未必，你沒聽說過異地會激發人的荷爾蒙？這樣做，到時候都不知道是在促他們兩個還是在拆散他們兩個。”

姜修秋繼續分析：“而且沈厲堯好端端的突然轉學，趙明溪肯定會覺得不對勁，傅曦在電視劇里就變惡婆婆的戲份了。你見過惡婆婆和兒媳婦最后能一對？”

“……”

三個人沒想出什麼好的辦法。

傅曦繼續惡狠狠地盯著不遠的沈厲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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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厲堯最近則同樣心煩意。

做實驗出現錯誤的次數變多，打籃球時也心不在焉。

趙明溪那天在走廊上當著他隊友的面，說不再喜歡他之后，便果然再也沒來找過他。

何止是沒來找過他，簡直是刻意躲避他。

曾經每天見的人，就這麼消失在了他的世界當中。

一開始沈厲堯還冷著臉抱著某種的期，想著這又是一次擒故縱，或許不是真心。

然而時間一天天的過去，沈厲堯在一天天的無所適從和煩躁焦灼中終于漸漸意識到，趙明溪，就真的走到那里，然后停下了。

不會再朝他的世界靠近了。

沈厲堯很不習慣。

怎麼可能習慣。

打籃球時場邊再也沒了的影。

推開廣播室的門下意識以為會在里面，準備好了打招呼，然而與自己打招呼的卻是其他生。

在圖書館也不再遇到了。他往常經常待在的計算機科學區，他以為趙明溪仍會出現在那里，故作不經意地去尋過——然而，沒有。

再也沒有出現過。

雖然所有事都離了自己的掌控，但沈厲堯依然在拼命忍耐著這種不習慣所帶來的焦躁。

實驗做錯，那就懲罰自己再做一遍。

看文獻時分神，那就迫自己靜下心來。

他覺得他并不喜歡趙明溪，現在所出現的一切反常心理都只是‘不習慣’三個字所帶來的一些后果而已。

等到他再度習慣了邊沒有趙明溪時，一切就會回到正軌了。

——沈厲堯是這麼以為的。

但是很奇怪的是，趙母的生日宴上，他還是忍不住挑了以前趙明溪說的最適合他的款式，然后在人群中裝作漫不經心地掃視趙明溪來了沒有。

那天趙明溪當然沒來，后來聽說趙明溪與家里決裂了。

當趙明溪不再出現在他的世界當中后，他的消息嚴重滯后，只能從別人的口中聽到一些與傅曦的閑言碎語。

沈厲堯開始發現自己的心里滋生出了別的緒，不只是不習慣，仿佛還有——小時候見到金牌落別人手中的那種煩躁。

畢竟兩個班的教室在同一層樓，在走廊上偶爾也會有肩而過的時候。

沈厲堯每次都目不斜視，他余瞥見趙明溪同樣目不斜視、沒有多看他一眼。

沈厲堯不悅，他以為趙明溪其實是強忍著，在兩人肩而過之后，趙明溪應當會回頭。可當他實在忍不住，回頭看過去的時候。

他發現。

如今回頭的只有他一個人。

……

如果僅僅只是不習慣，那麼一個多月以來，也早就該習慣沒有趙明溪了。

可為什麼他心里還是這麼不痛快？

難道還有別的嗎？

為了佐證這一點，沈厲堯前幾日接過孔佳澤的一次邀請，陪去了園。孔佳澤滿臉興，在十幾度的寒風中還穿上了子。然而完所有的約會項目之后，沈厲堯只覺得意興闌珊。當晚就提前回了學校實驗室。

孔佳澤不行，別人好像也不行。

沈厲堯心里漸漸滋生出一個很可怕的揣測。

難道對趙明溪，他其實是在意的嗎——？

沈厲堯在消沉了幾日之后，在實驗室神冷峻地問了葉柏一個問題：“假如我現在去追趙明溪，你覺得怎麼樣？”

葉柏差點被嚇傻，雖然他近來也逐漸發現沈厲堯的異常，心里也猜測沈厲堯會不會其實是喜歡趙明溪的，但他萬萬沒想到沈厲堯竟然了把人追回來的念頭！這得下了多大的決心？！至得將趙明溪和金牌看得同樣重要了。

“你認真的嗎？”葉柏瞳孔都在地震，回過神來后想了想，道：“我覺得堯神你要真的不適應，那你就去追回來吧。如果是你的話，肯定一追趙明溪就會回來的，以前那麼喜歡你。”

沈厲堯得到了肯定的回答，竟然如釋重負，只覺得放松不。

這晚他睡了個難得的好覺。

沈厲堯行一向快，第二日他就開始制定一系列日程計劃。

沈厲堯這種人，是不可能貿貿然表白的。他打算一步步來。

先恢復到朋友關系再說。

于是這天周五，打完籃球之后，他回教室拿上學校給集訓發的助學金和時間安排表，就朝著國際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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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明溪這邊，下午第一節 課盯著傅曦看了一節課，被盧老師批評以后，就不敢繼續盯著他看了。

第二節課是育課，和國際班的生們打了會兒排球，又去校門口取了份賀漾家店里的員工送過來的甜品，在上課之前回到了教室。

明溪了下額頭上的汗，見傅曦還沒回，便把要給他的甜品先放在了自己桌子里面。

這雖然不是自己做的，但是自己花錢買的，多能長點苗。

但還沒坐下，外面就有人，說金牌班有人找安排集訓的事。

下周末開始就要為期十天的集訓了。

明溪怕自己了什麼事，趕出去。

卻沒想到過來和通的是沈厲堯。

沈厲堯站在走廊上，把表格遞給，指著下面的簽名道：“集訓地址在上面，下周五放學后二十個人統一從學校門口出發，大方面學校會負責，來去路程以及去了之后住的酒店都不用管，一切經費也不用擔心，你自己只需要帶上一些題冊，以及如果住不慣酒店的話，自己可以帶上一些日用品。看清楚之后你在這里簽個字。”

頓了頓，沈厲堯又道：“還有，下周會變冷，多帶點保暖的服。”

明溪飛快地在表格上簽了字，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怎麼是你？負責這個的不一直是你們隊的越騰嗎？”

沈厲堯無法解釋，只冷著臉不吭聲。

……

而那邊傅曦一行人上來便見到趙明溪和沈厲堯站在走廊上說話。

剛才還在說怎麼拆散他們兩個，結果下一秒就見到兩人在一塊兒腦袋腦袋。

傅曦登時臉都綠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腦子里弦一斷，太突突直跳，立馬就要沖過去，被柯文和姜修秋一把攔著。兩人一左一右拉著他回了教室。

“你們活得不耐煩了？！”

“曦哥你沒商啊！你見到人家說個話就過去打斷，那也太小學行為了！只會在趙明溪那邊負分！”

傅曦氣急敗壞：“那到底要怎麼樣？眼睜睜看著他們復合啊？”

“就只是說個話而已——”

傅曦惱怒道：“不行，不準和那個死瘦子說話！”

片刻后，走廊外面的明溪和沈厲堯只覺得國際班的小弟們傾巢出。兩人說一句話，就有一個人開兩人從中間走過去打水“借過一下”，說一句話，就有人上完廁所開兩人從中間走回來。

沈厲堯：“這是集訓——”

“借過。”

“二十個人的——”

“不好意思再借過一下。”

“群——”

“還是我，憋著尿呢，再借過一下啊。”

沈厲堯臉越來越難看，簡直冰冷，猶如口秀一般飛快地說完了剩下的話：“趙明溪你加一下群有什麼活群里會通知記得看群公告——”

“借過。”

沈厲堯忍無可忍：“你們國際班全都憋著尿這時候上廁所？路這麼寬非得從中間？”

趙明溪打從余瞅著傅曦那邊一行人回來了就開始心猿意馬，也沒心思和沈厲堯說廢話，匆匆掃碼加了群，道：“謝謝啊，有事再說。”

說完便迅速溜回了教室。

沈厲堯：“……”

傅曦用余看得快氣死了，剛才掃那一下碼是干什麼？他們還換了聯系方式？？？當他是死的嗎？？？

明溪拿著表回到座位上，就發現傅曦渾的氣比上午更加沉了。他眼神盯著外面，一聲不吭地磨著一把削筆的刀，臉很黑，旁邊扔著幾支斷的鉛筆。

明溪：“……”

“他又怎麼了？”明溪扭頭看向柯文。沒得到回答，明溪從桌子里掏出甜品，遞給傅曦：“給你。”

傅曦繼續磨刀：“不吃。”

明溪：“？這個雖然不是我做的，但是賀漾家是專門開甜品店的，家里的甜品都很好吃。為什麼不喜歡？”

傅曦冷冷道：“減。”

明溪：“……”

班上小弟們：“……”

最后一節課是自習課，傅曦磨了一節課的刀，側臉看著就心低落，心不在焉。

明溪看了他一會兒，忍不住掏出手機給賀漾發短信。

“我怎麼覺得傅曦在生我的氣，是我的錯覺嗎？柯文和你說了什麼沒有？”

那邊很快就回了過來：“我在普通班，你們發生了什麼柯文怎麼會和我說？不過一般況下，你相信自己的直覺吧，你覺得有，那他生氣的原因肯定就和你有關。”

……

明溪又看了傅曦一眼，傅曦在看過去時，臉慍怒。

“……”

明溪基本上確定了，可能他連日以來低氣的原因還真的和自己有關。

“我莫名其妙啊。”明溪噼里啪啦打字：“他冒后我還去他家里送藥給他了呢。他有什麼好生我的氣的。難道是生氣我不問就去了他的家，侵犯了他的私？”

賀漾：“應該不至于，傅曦我雖然了解不多，但他好像不是那種人，他還在意你的。你問問他呢？”

明溪：“如果我問了他就說的話，那我現在就不會冒著被班主任抓的風險，給你發短信了。”

……

賀漾莫名覺得自己現在仿佛在給一個朋友生氣了卻一頭霧水的狗男人出謀劃策。

晃了晃腦袋，趕把這個詭異的想法甩開。

賀漾支招道：“那估計應該是發生了什麼傷害他自尊心、沒辦法告訴你的事。你如果在意這段友的話，就再堅持下，認真去找出到底什麼原因。”

明溪當然在意，這世界上也沒第二個人能因為想念，就給弄來私人飛機了吧。

明溪關了手機，放學鈴就響了。

傅曦悶不做聲，一臉‘我死了別管我’站起來開始收拾書包，事實上他書包里也沒有書，他就只是隨隨便便把他的耳機和那些瓶瓶罐罐丟進去。

明溪瞥了眼有點在意他吃的到底什麼維生素，但一串法文自己也看不懂，打算找個機會拍下來，去網上查一下。

這一放學，就是周末，又得有兩天和傅曦見不到面了。

然而心結還沒解開。

放在以前明溪自然是沒那麼在意，但現在不僅在意，心里還滋生出一些其他的無法分辨的緒。

“你這就要走？”明溪問。

傅曦抬起眼皮子：“不然留下來看別人長得那麼瘦嗎？”

“……”

說的都什麼登西，明溪完全繞不過彎來。

“誰說你胖了？”明溪攔住他，絞盡腦地找形容詞，理科好，但是文科卻一般，想了半天才安道：“你一米八八，穿顯瘦，有，不胖啊。”

這個安完全沒說服力。

傅曦拿開他的手，“哦”了一聲繼續抬步要走。

明溪一下子就口而出：“你不能走！”

可能是說話的語氣太急切，柯文和教室里的一群人都看了過來，傅曦結了，也垂眸看了過來。

傅曦視線落在白皙的臉上，在臉上的神中切實地找到了在意的緒。傅曦心里的小鳥又蹬了下，出現了那麼一點死灰復燃的火星苗子。他神稍緩，向下扯了下角：“為什麼，你還有什麼事嗎？”

明溪噎住，腦子一軸，想也沒想地嘩嘩從競賽題冊上翻了道題，指著這道題：“我這道題不會做。”

“……”

傅曦快氣死了！小口罩他留下來居然是讓他幫忙解題！他是什麼‘哪里不會點哪里’的工人嗎？！

一瞬間所有的火星苗子化作無痛楚的冷風。

傅曦氣急敗壞地把書包往柯文桌子上一扔，讓柯文幾個人先走，用腳把椅子一勾，大刀闊斧坐下來，拿過明溪的紙和筆就筆走游龍寫起來。

他解題的過程中明溪才驚訝地發現他的思路很快、非常快，完全不像是一個平時天天睡覺的人會有的速度。

明溪忍不住問：“你有這本事怎麼不參加競賽？”

傅曦眼皮子都不：“一百塊金牌賣了有我一百萬分之一的有錢嗎？”

明溪：“……”

對不起，打擾了。

幾分鐘后，教室人走了，只剩下兩個人。傅曦把解開的題往明溪面前一遞，又一臉‘我死了別管我’的神拎起書包往外走。

明溪顧不上去看那道題，連忙抱著自己的書包小碎步跟上：“還有件事，李嬸寄來了特產，一份是給你的，你跟我去拿。”

“沒有別人的嗎？”傅曦瞥了一眼，涼涼地問：“比如說你集訓的那些朋友。”

他的重音放在了‘那些朋友’四個字上，咬牙切齒。

明溪：“沒有啊，就只有給你和姜修秋的——柯文，呃，說柯文長得磕磣，就算了。”

“……”

傅曦又跟著明溪來到宿舍樓下。由于有明溪本人在，宿管阿姨網開一面，讓傅曦跟著明溪上去了。

上去拿了特產，明溪又突然說燈泡壞了。

傅曦雖然氣小口罩不喜歡自己，但是不可能丟下不管。于是拎了張椅子往地板上一放，踩上去給換燈泡。

結果仰起頭就發現，這哪里是燈泡壞了，這是整個燈泡都不見了啊！

傅曦：“……”

傅曦道：“還得去買個燈泡，你在這里等一下，我下去一趟——”

話還沒說完，他見明溪拿著杯子喝水，杯子不偏不倚地一下子砸在下鋪的床上。一下子將被套全部濡。明溪驚慌地跳起來：“完了，怎麼辦，被子了，沒辦法睡覺了。”

……

傅曦心里忽然有一個猜測，他結了，竭力裝作不以為意，道：“那能怎麼辦，不然周末去我家？反正——”

傅曦了，努力按捺住完全不控制發燙的耳，若無其事道：“反正我房子房間多。”

話音剛落，就見小口罩垂著腦袋長吁短嘆，嘆了口氣：“那只能這樣了。”

傅曦：“……”

？？？

怎麼回事？

他怎麼覺得小口罩千方百計想和他賴在一起，是他的錯覺嗎？還是他又太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