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之後,秦束夜間便開始歇息在了柳清棠的房間裡。只是兩人什麼都沒做,最多隻是抱在一睡覺。秦束睡覺很是老實，一晚上都不一下，柳清棠就不一樣了，總是不時要翻翻，十分不消停。

有時候秦束覺得就像個孩子似得，睡起覺來踢被子,不然就是總不自覺的往被子裡鑽，整個子包括頭都要蒙在被子裡。今日晚上還是一團安分的窩在牀角,明日晚上就佔了整個牀把他到一邊，每一晚的姿勢都不盡相同。幾日下來，倒是讓秦束悄悄多了個總結太后娘娘睡姿的好。

偶爾做了夢,柳清棠還會咕噥不清的說什麼，再一揮手打到或者踢到秦束。秦束每到這個時候，就會立刻睜開眼睛，翻抱著，哄孩子似得在背上輕輕拍，然後柳清棠就會安分的把頭拱在他膛上，窩在那裡繼續呼呼大睡。

秦束從來不知道太后娘娘還有這一面，不同於逗他時的狡黠喜，不同於朝堂對政事的嚴肅，也不同於對朋友親人的溫，而是迷糊真實的近乎可。似乎總會讓他有新的發現，這樣生鮮活，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讓秦束覺得離他這樣近。

柳清棠上不是隻有優點，也有很多缺點，只不過那些缺點在秦束看來都是優點，每一都讓他喜歡。

秦束睡覺安靜，但很容易驚醒，往往是晚上柳清棠一他就醒了，然後下意識的就會去看被子有沒有蓋好，是不是又把自己蒙在被子裡了。事實上在經歷過第一天晚上被下牀後，秦束就飛快的多了這麼個適應良好的習慣，半夜一睜眼就會下意識去看柳清棠，見到睡姿不好就會輕手輕腳的幫矯正，讓儘可能的睡得舒服。

給把踢開的被子重新蓋好，或者是把從被子裡輕輕抱出來再把被子給掖好，秦束就會在一邊睜著眼睛，用眷的目看著黑暗裡柳清棠的廓。其實只是覺就睡在邊，秦束都覺得既安心又滿足，即使每天晚上都會醒來，他的神還是十分好。

因爲即使他一個人睡的時候，也總是會夢見一些不願意回想的糟糕回憶，醒來會覺得頭疼恍惚。可睡在太后娘娘邊，他卻很再做那些夢，就算有，夢境裡那些無助和悲傷憤恨也淡的幾乎覺不到，或許是因爲他下意識的知道就在邊，所以覺得許多事都沒有關係了。

每日晚上睡覺之前，秦束都會給柳清棠念一段書。常常是秦束蓋著被子靠坐在牀頭，對著牀邊明亮的燭火一字一句的念，柳清棠就躺在他邊聽著，手裡不安分的把他的頭髮編辮子又拆掉，玩的樂此不疲。

描寫男的話本、傷春悲秋的詩詞、排兵佈陣計策謀略的兵書、占卜手相一類的雜學，甚至是佛理佛經，秦束幾乎都給柳清棠念過。

水山莊有一個十分大藏書很多的書閣，據說是先帝以前帶先皇后，也就是柳家姐姐來這裡避暑的時候，專門爲喜閱覽羣書的先皇后建了這麼一個書閣。柳清棠每日都會去書閣晃一圈，隨手一本回來，晚上就讓秦束給念。

柳清棠聽著，不時還會說一些自己的見解和看法。比如秦束唸的是兵書，柳清棠就會和他舉一些以前父親和說過的領兵打仗的例子，加上父親對於戰事的瞭解。如果念得是風土人一類的遊記靈異神怪之類的雜談，柳清棠就會興趣的說起那些道聽途說的見聞，自己想象中的這些書上描繪的場景。

至於唸詩詞的時候，柳清棠又總調戲秦束，對著他搖頭晃腦的念一些詩。秦束對著其他人和事都能淡然之，但是對著柳清棠時臉皮就薄的不像話，柳清棠不管多骨的詩總能念得臉不紅心不跳，秦束就不行了，聽著都每回要紅一次耳。若念得是各類話本，柳清棠就會一邊說起裡面一些人行爲實在不妥當，又有哪一些行事可取，如何做能更好，完全就把這些描寫人間百態的浮世繪話本，當做教人做事做人的教材。

柳清棠不是困於後宅深宮的婦人，未出閣之前就嘗試了許多事，因爲對大部分事都好奇，而的父兄又都不是尋常人，一向寵，許多事都會讓知曉。便是教育的時候，除了沒有要求像哥哥那樣能一人對戰二十餘人，其他的，哥哥學什麼，也可以跟著學什麼。柳清棠或許沒有哥哥專，但是學得多且雜，一肚子的雜學，眼界是有的。

後來進了宮，大的藏書最是多，包括一些以前接不到的書籍，沒有流傳在民間的資料，而覺得自己年輕閱歷不夠，便不斷的吸收許多知識，會看許多的書，詢問許多老臣的看法想法，可以說極大部分的男子都比不上。

前世三十年，又經歷了一回生死，柳清棠可以說對許多事看的都比較徹，除了上實在沒什麼經驗辦法，其他的可以說什麼事都能談上一些。因此一段日子下來，秦束也覺得益良多。他畢竟年輕，再穩重也有許多想不到想不明白的地方。

這樣子變相的教導，秦束和柳清棠又有幾分像是師徒。只是每當柳清棠認真的說起那些看法，秦束覺得佩服之餘，不自覺想起的睡姿，心裡那點剛剛升起的仰就什麼都不剩了。對著暗得意的太后娘娘，他誇獎起來更像是在哄一個炫耀自己玩的小孩。

白日裡他們還是很收斂，最多就是秦束找由頭去見柳清棠的次數多了些。一會兒旁邊的莊子送了些什麼新鮮果子給娘娘送去，一會兒莊子裡廚子做了什麼新點心給娘娘送去，一會兒又是尋些什麼新鮮玩意兒給娘娘解悶，一天總要往柳清棠那殷勤的跑個幾回。送完東西，秦束便又自覺心滿意足的接著做自己手頭上的事，他多做一些，就能讓多休息。

兩人在水山莊過得逍遙，禹京裡卻有許多人坐不住了。太后這段日子的不尋常稍微有點眼力的都能看得出來，以前有所顧忌，在許多事上都會退讓，可如今是半點不退讓，意思明確的要和首輔一派爭鋒相對了。

之前大部分員都還在觀，如今卻不得不掂量太后娘娘究竟是個什麼意思，到底要不要站隊了。

如今太后娘娘把持朝政，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後又有大部分武將，文也有很大一部分是因爲的賞識朝爲，但是終究是個子，許多員都覺得日後江山還是要到小皇帝手中的。關鍵就在這裡，沒人知曉太后是不是真的打算將小皇帝培養個傀儡，自己掌權。

按說小皇帝和柳家，在旁人看來一直親厚，可誰知道是不是做出來的樣子，況且太后娘娘突然地轉變和不再過多顧忌小皇帝的舉，不得不讓人多想皇帝和柳家之間是不是出了什麼齟齬。

太后不在禹京城中，就算在也沒多人敢去明裡打探的想法，柳國公又稱病不上朝許久，而且被稱作南朝軍神的柳國公積威甚重，敢去向他打探的還真沒兩個。還有個太后兄長柳國舅，也不愧是難纏的柳家人，跟個狐貍似得圓，口風嚴的什麼都打探不出來，一個不注意，反而還要被他套去一些話。一批又一批的人在他那裡壁還沒討著好後，就沒人不信邪的再去自討苦吃了。

至於太后一派的魏徵，人家正和妻子新婚燕爾，哪裡耐煩別人和他說這些，理都不理直接閉門謝客，除了軍中的事和當值，就是一心一意和妻子過小日子。

當然也有人想起楊素書，這位據說與太后娘娘青梅竹馬，疑似太后男寵的俊秀太醫。但是因爲他平日就低調，一向爲人和善與世無爭的樣子，和所有人都是相淡淡，想套近乎去打聽消息都找不到理由。再加上他不知道怎麼的也學起魏徵閉門謝客，見都見不到，也就不用說從他裡知道些什麼了。

不過還是有消息靈通的知曉了癡傻的純王住在楊素書府中的消息。楊素書是太后的人，純王蕭淮與再傻那也是皇家人，楊素書爲什麼在這種時候突然親近起那個傻王爺，難道會是太后的授意？這麼一想，傻王爺確實比現在這個皇帝好掌控。

幾乎所有人都這樣多想了，小皇帝蕭淮旭當然也不例外。於是在柳清棠離宮一個半月的時候，他召了王、馮兩位首輔進宮，商量了一上午後，下午就帶著一羣人朝水山莊去了。

蕭淮旭到的時候是傍晚，一片瑰麗的紅霞映在水面上，而柳清棠就在水面上被重疊荷葉包圍的一葉小舟裡。臉上蓋著一片荷葉仰面躺在那，周圍堆放著十幾支的荷花。一手在水裡盪出層層漣漪，十分悠閒愜意的樣子。

蕭淮旭驟然停下步子，站在岸邊有些怔然的看著那個一綠的柳清棠。他有多久沒看到穿這個的裳了？

他還記得剛開始宮時，不穿那些嬤嬤宮給選的那些老的深服，說是平白讓人看上去老了，只穿淡的裳，獨獨鍾綠，還曾笑著與他說那是柳，最適合。

後來，似乎忘記了說過的話，開始接那些原本不喜歡不習慣的東西。可如今，又是爲了什麼重新穿上了這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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