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柳清棠生病時由太醫院院首來診治,其他時間每隔兩月,楊素書都會來給請平安脈。而這次,照例來給柳清棠請平安脈的時候,楊素書眼下難得有些烏青,神不濟的樣子和平日裡做出的溫公子模樣大相庭徑,看得柳清棠好奇不已。
等把了脈,替開了些清火的方子,柳清棠就迫不及待的問道:“素書近來可是遇見了什麼煩心事?這神不見好啊。”
大概是被許多人問過了,楊素書想都沒想下意識就溫和的笑著回道:“只是近來找到幾本孤本醫書,一直貪看著忘了休息,沒有什麼大礙。”
若是不悉的人,看到那一臉道貌岸然的穩重認真,說不定就毫不懷疑的相信了。可柳清棠和從小玩到大,怎麼會不清楚這只是的託詞,只笑看不語。
楊素書也知曉好友一向的格,當下臉上溫文的笑也不端著了,坐在椅子上著額頭直嘆氣。
“說來,這事與你也有干係。”
“哦?是嗎~”柳清棠興致,等著解釋。可是胃口都被吊起來了,要知道這位好友,不知什麼時候起就從小時候那個哭文靜的姑娘,變了現在這個溫文爾雅待人有禮的文弱公子,從格上來說那可不止強上一點兩點,甚至比這個太后還要更勉強自己。
柳清棠都不記得自己已經多久沒見好友出脆弱的一面了,回想一下,好像現在一直都是臉上帶著讓人如沐春風的笑容。如今這樣難得的苦惱樣子,真是見,教如何能不好奇。
“這事,還得從你讓我在連太妃和純王出宮後,去替連太妃看病說起。”
“嗯,前些天我回柳家,就是元宵那天,你還說要去給連太妃看看,怎麼了?”柳清棠想起這麼一遭,不懷疑是不是連太妃給好友臉看了。
“連太妃確實病的不輕,大概命不久矣了,自己大概也是知道的。”爲醫者心腸大都好,至楊素書從小被周圍環境薰陶,在柳清棠看來就是個比心善許多的人,此時說到這裡不流出悲憫的神嘆息道:“我查了家中珍藏的醫書,還詢問了太醫院的其他診治過此癥狀的前輩,替連太妃開了藥方,那也只是暫時抑制的病,不出三月必死無疑。”
“爲人醫者,救不了自己的病患,只能看著去死,著實讓人覺得無力。若說我的煩心事,此爲一。另外還有,便是在純王殿□上。”楊素書一說到純王,整個人明顯更加苦惱了,眉頭皺得的。
柳清棠聞言頗爲詫異,純王蕭淮與,在心裡就是個淡淡的影子,甚至對連太妃的印象都比他深。因爲蕭淮與腦子不好,說話都不會說,看到他的時候,基本上都是在雙眼無神的看著什麼地方發呆,一呆就呆上許久許久不見彈。
拿唯一能見到蕭淮與的大宴來說,總是會不自覺的就忽視了他,這樣一個毫無存在的人,怎麼會是素書苦惱的源?
“元宵那日,我替連太妃看完診回家後,回到府裡本不準備再出去。我最開始說的發現幾本孤本醫並不是假話,確有其事,那幾日我都在研習,可是廖伯說元宵就是要看燈,所以把我趕出了府去看燈。”
柳清棠順手給添了茶,臉上在笑心裡卻是直搖頭。素書這樣看似對誰都溫和的子,其實最是不容易親近,加之平常除了太醫院就是回家,連節日都寧願待在家中看醫書,都沒能認識幾個優秀的男子,以後那難不都得披著這男人皮孤單到老?
那個又冷又的父親都看不過去,和素書說過幾次,更不要說把素書當親孫看的楊府管家廖伯了。元宵趕出去看燈,這用意明顯至極,就是想著看能不能在燈會上邂逅個如意郎君,再不行好歹也像個孩子家那樣出去好好玩玩。
但是柳清棠估計好友只是去藥店裡看了看新進的藥材就準備回去了,燈會什麼的,從進宮後沒有人強制拉著素書去,估計自己是不肯乖乖去的。
果不其然,楊素書下一句話就是:“我在附近看了幾家藥店的新進藥材,準備回去的時候遇見了純王殿下。”
楊素書元宵那日逛了一會兒藥店,自覺能糊弄廖伯之後就準備回府,結果就看到了上午在純王府見過的那位純王,坐在街邊的牆下,旁邊幾個孩子還在嬉笑著朝他扔小石子,見他沒反應就聚在一起鬨笑,好像把這當做一個好玩的遊戲。
當然是上前制止了那些孩子,然後想要送這位純王殿下回去。不過因爲他臉上有被砸出來的傷痕,服又髒又,這麼送回去也不像樣,便帶他去了附近一家藥店,那是們楊家開的幾家藥店中的一家。
所幸他好像還記得上午去給連太妃看過病,乖乖的跟著走了。
讓夥計去純王府送了信,楊素書又親手給他理了臉上還有額頭上的痕。還給他買了一套新讓他換上,本來是想讓夥計給他換,誰知道他本不讓不悉的人近,扯著上的髒服怎麼都不肯。僵持良久,最後沒辦法還是楊素書給他換的,至於換的過程中那些尷尬就不說了。
給純王殿下打理好時真是鬆了一口氣,立刻就準備送他回純王府,可他站在藥店大堂木樁子死的,一步都不肯,看著那兩面牆的藥櫃愣愣的發出啊啊的聲音。楊素書也不知道怎麼了,看著他那沒頭沒腦的樣子突然福至心靈理解了他的意思,問道:“抓藥給連太妃治病?”
然後他就安靜下來,比起一般人要黑沉許多的眸子盯著發呆。
楊素書當時就愣了,和其他人一樣都以爲純王是個傻子,每天發呆什麼都不懂,自己的孃親生病了命不久矣他也不瞭解,更不能安。
但是現在才明白,其實他也有,只是懵懂的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而已。他也明白自己的孃親生病了,但是他並不清楚那麼多,心裡大概只想著吃藥就能好了,所以就這麼跑了出來。估計他還從來沒見過外面的世界,不知道該往哪裡走,只能坐在牆邊上發呆。
那一瞬間,楊素書有些容,挽起袖子在櫃檯裡認認真真的給連太妃抓了藥。把藥包遞過去後,他就抱在懷裡不願鬆手了。
送他回了純王府後,以爲這事就這麼完了,誰知道,這僅僅只是一個開始。因爲的楊府和純王府離的較近,楊素書每次回家都能看到這位純王殿下站在純王府門口,一見到就不聲不響的跟上來。要是不理他直接進了府,他就在外面等著,看著楊府大門都能發很久的呆。而只要帶他去藥店抓藥,他就會抱著藥包,安靜聽話的被送回去。
每一日,都是如此。
楊素書又不自覺的嘆了口氣,去了其中的一些事,只簡單的道:“他不知怎麼的出了府,邊也沒個侍從,還被一羣孩子欺負,我就送他回去。只是後來他似乎覺得我能救連太妃,每次看到我都想讓我帶他去抓藥。”
柳清棠挑眉,一個將死的太妃,一個神智失常的王爺,們在禹京也沒有什麼親眷,手中既無權又無厚錢財,務府分派去的那些宮人肯定不會盡心。不過行事疏忽到讓一個傻王爺跑了出去,還被幾個孩子欺負,這真是難看,若被人知道,天家面可是丟了個一乾二淨。
既然已經幫過那對母子幾次,乾脆就好人做到底,哪怕人家不領的,真要說也只是圖個心安。柳清棠盤算著什麼時候讓秦束去純王府看看,教訓一下那些欺主的奴才。
當太后當了太久,下意識首先就注意起天家面這種東西,等柳清棠再回味了一遍好友的話,敏銳的在其中覺察出一點不一樣的味道。素書這語氣……純王就算傻,那也是個男人,似乎最近和素書走的很近?
這樣想想,雖然楊家已經只剩素書一個人,沒有人會再當個男子振興家族,但是素書自己已經習慣了這樣不願意再改回子的份,對於找一個能接這個份的男子也不抱希。那麼和蕭淮與在一做個伴也不錯,至他傻不會在意素書的份,也不會對做什麼要求,更不會像現在這些男子一樣三妻四妾給素書找不痛快,還不會限制素書的自由。素書也是個喜歡安靜的子,兩人在一起說不定還不錯?
越想越覺得可行,已經爲好友的終生大事擔憂了好幾年的柳清棠臉上笑得溫的建議:“素書,你覺得純王蕭淮與如何?”
楊素書一愣就明白了的意思,有些哭笑不得的道:“你怎麼忽然想到這方面?我都說過我不想考慮這些事了,清棠你不用爲我費心。”
“其實素書你仔細想想,你這況和純王在一起還真不錯,不過如果你嫌棄他是個傻子那就算了。”柳清棠故意道。
楊素書就算知道好友在用激將法,也不得不開口解釋清楚,“雖然他腦子是有一些問題,但是他有一顆赤子之心,在我看來比起一般男子要好上許多,那有什麼嫌棄之說。只是我實在對他沒有那方面的想法,況且,他比我整整小上三歲。”
“小三歲怎麼了!大三抱金磚啊素書!”柳清棠重重的放下茶盞,沒好氣的說。
楊素書一看這樣子忽然就笑了,“莫非秦束也比你小三歲?”
“……小兩歲而已。”柳清棠不不願的說。
“今日怎麼沒看見秦束?”楊素書又問。
提起這個柳清棠臉上出更不高興的表,“我想把慈安宮現在的大總管換下來,就把秦束提拔副總管了,現在他忙著和寧公公學那些事,我都有兩日沒見到他了。”意識到自己的語氣不對,柳清棠咳嗽了一聲擺出嚴肅正經的表,“當然我不是想他,只是他兩日都沒來請安,像什麼樣。”
“如果想他就好好的對他說吧,不然他怎麼知道呢?其實,秦束那麼喜歡你,你不用故意擺出這種樣子的。”
柳清棠一聽就泄了氣,垂下肩膀低聲道:“我知道了。”
終於扯開了話題的楊素書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生怕好友又再說起那件事,連忙站起來道:“時間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然後就像後有什麼在追著一樣,火急火燎的離開了這裡。
等柳清棠苦惱完要怎麼和秦束說這種話,再一擡頭,楊素書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雖然和好友傾訴了一番覺得放鬆多了,但是被後來說的那些不找邊際的話影響,楊素書再看到等在門口的那位純王殿下,心裡多還是有些彆扭。不過臉上倒是看不出來,對上那雙盯著的無神黑眸,和往常一般的笑著道:“走吧,微臣帶殿下去抓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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