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重逢之后, 第一次這樣溫主。
殷雪灼垂眸,靜靜地看著,手指挲著溫熱的臉頰, 忽然說:“若不是知道你還活著, 這一百年, 人間也不會這麼太平。”
季煙心底微, 想起來他是怎樣的一個魔頭, 這一百年的太平, 或許就是他為而做的,否則也不會有命活到今日。
殷雪灼將手從的掌心里出,改為握著的手腕,將拉進自己的懷里,季煙一時沒有掙扎,就乖乖讓他抱著。
殷雪灼抱的好, 像是怕跑了一樣, 季煙又何嘗不擔心自己會再次離開他,可此此景,忽然又安心下來了,覺得沒有什麼比能抱著喜歡的人更重要了。
這是了百年的擁抱。
兩人在屋里抱了一會兒, 直到外頭響起侍的腳步聲, 有人進來伺候大小姐洗漱更,殷雪灼這才原地,看著季煙梳洗打扮,任由侍擺布。
季煙坐在銅鏡前, 讓侍給梳著頭,順便問道:“昨夜起火,可有大礙?”
有侍小聲答道:“不是什麼大事,但卻是樁奇事。”
“哦?”季煙略有好奇,“什麼奇事?”
那侍說:“說來奇怪,昨夜那火勢不小,但也只燒毀了一整棟樓,許多人被困在里面,卻是半點兒沒有傷,那火也極難撲滅,像是并不畏水,說來也怪,近日刮風下雨的,氣候,也不知這火是怎麼起的。”
“所幸城主用了法才將火勢滅了下去,又覺得此事蹊蹺,像是有人暗中作祟,昨夜忙了一宿,才沒來看大小姐。”
季煙詫異地挑了挑眉。
只燒樓不燒人?無故起火,時間還有點兒巧。
按理說這種主城不應該出這種事,這里的修士也不算數,誰會眼睜睜看著火勢燒得這麼大?季煙心里有了一猜測,等到侍們都退下了,才掀開床簾,看著床懶散躺著的殷雪灼,“是不是你干的?那日我和穆康寧一起吃晚膳,你就為了把穆康寧支走,才放了一把火?”
殷雪灼倒是沒否認,而是微微皺眉,“穆康寧他你。”
“……”季煙哭笑不得,“那是親爹拍兒的手,只是關心而已,他的是穆云瑤,不是我。”
“他算什麼東西。”殷雪灼顯然很不高興,一臉戾氣,“不配被你爹。”
一個弱小的城主而已,在這位輒要毀滅世界的魔主的眼里,就是一就死的螞蟻罷了。
季煙有些哭笑不得,心道我還過你爸爸呢,這個當事人都沒介意,他居然這麼在意,頂著人家的皮囊,好歹也得扮演好兒的角吧?
不過卻好奇另一件事,“你放火燒樓,為何不傷人?”這不像他的作風啊。
殷雪灼抬睫,黑眸注視著,眼底有了奇異的緒,微微低聲音,“因為你不喜歡。”
季煙心底一跳,閃著黑白分明的眼睛,和他對視了幾秒,就轉開頭沒看他,嘀咕道:“我還怪不習慣的……”
從前怎麼勸他哄他都沒用,如今已經不奢求更多的東西了,他卻學會了順著的心意,怕有任何的不高興。
殷雪灼看著,沒有說話,很多細小改變的背后是怎樣的,都不需要對多說。
他的目落在手邊的項鏈上,之前要戴,反而被別的事打了岔,他把拉得近了點,小姑娘趴在他的口,頭頂滿了金燦燦的步搖,差點兒到他的臉,他微微偏著頭,親自把項鏈戴到上。
“有了它,你便不會輕易離魂。”他了的長發,“等我一段時日,我會徹底治好你,不傷害別人。”
季煙低頭,含糊地應了一聲,被他握住小手,殷雪灼的手長得很嚇人,可一點也不怕,纏著繃帶的手指挲過掌心,蹭出微微的……
閉了閉眼睛,用力咬了咬自己的,直到到一尖銳的疼。
……原來真的不是夢,是真的。
季煙一整天沒見著穆康寧。
殷雪灼順手放了一把火,按理說撲滅就撲滅了,沒有人員傷亡,如今天旋城富庶,重建閣樓也沒什麼,季煙不知道穆康寧在忙什麼。
想著做兒的多盡孝也沒病,自己坐久了也無聊,便親自下廚,想要炒幾個菜。
外頭站了一溜的下人,都不敢進來添,驚疑不定地看著他們生慣養的大小姐,親自來了廚房做事,殷雪灼看著燒菜切菜一氣呵,越看越是迷,皺眉問:“你為何會做這些?”
季煙朝他抬了抬下,笑出了彎彎的月牙兒,“我學會的東西可多了。”
其實不會做飯,但漂泊百年,有穿富貴人家的時候,很多事需要自食其力,對做飯早就駕輕就,除此之外,對草藥,刺繡,甚至是喂種地,也都頗有幾分了解。
這人吶,真的是被環境給磨出來的。
季煙說這些的時候其實沒想太多,此刻的心思都在切菜上,一邊切菜一邊思索著今天吃什麼比較好,要不要即興弄個火鍋?
但殷雪灼卻想到了的苦,眼神微黯,翻涌著看不懂的緒,忽然從背后彎腰,冰冷的在耳廓上輕輕一,語氣帶著深深的迷,“我心疼煙煙……”
“啊!”忽然發出一聲尖,嚇得他也抖了一下,愣在原地,像是被針扎破了氣球,旖旎氣氛然無存。
季煙手中的刀砸落在地,捧著流了的手指,眼淚汪汪地轉過,氣憤地瞪著他。
“我切菜呢!你添什麼。”的手指流著,眼淚也控制不住,啪啦啪嗒地了領,“你就是這麼心疼的。”
心疼,害自己拿刀切了自己。
殷雪灼漆黑的瞳仁泛著,在線暗沉的小廚房里,也顯得頗有幾分呆滯,似乎是沒想到還能這樣。
他怎麼又把弄哭了。
外頭的下人也被尖聲唬了一跳,有人喊著“大小姐”,似乎是要進來,季煙又搭搭地喝止外頭的人,外頭的人見嗓音帶哭腔,更加著急了,哭無淚地要闖進來,場面登時一片混。
殷雪灼低頭看著流的手指,忽然抓住的手腕,將的手指塞進里。
季煙被他的作驚到了:“你干什麼啊!”
殷雪灼細致地去指尖的,舌尖帶起微微的刺痛和,季煙又手,又看見他割開自己的手指,把抹上的傷口,抬眼注視著:“給你療傷。”
話音剛落,傷口以眼可見的速度愈合了,季煙目瞪口呆。
他垂下睫,瞥了地上的刀一眼,看著一邊季煙已經切好的一盤菜,想了想,出氣似地把那刀掰了兩半,隨便丟到一邊去,然后拿出了自己的隨武,那把長長的大彎刀。
大魔頭用來殺敵的武,此刻被他變小了些許,他隨意揮了揮手,那些菜便被規整地切好了,挨個落到盤子上,一個個排列有序,比季煙切的好看多了。
季煙:“……”
法作弊,心里還怪不是滋味的。
水也燒開了,季煙把菜下鍋,有的煮有的炒,忙活了半個時辰,那些下人進來幫忙,把季煙做好的菜擺在一邊,殷雪灼默默看著,這回不好再打擾,又覺得不太高興。
煙煙做的菜,可以煙煙自己吃,不能便宜那什麼姓穆的。
殷雪灼著,趁著季煙在忙別的,他想了想,走到那看著菜的下人邊,用手抓了一下剛出鍋的熱騰騰的菜,被燙到了,可是他又不會用筷子。
但他要吃,方法當然有無數種,那負責看著菜的小廝左看右看,每次只要一轉過視線,那盤中的菜就一點,最終一扭頭,嚇得大了一聲,一臉見了鬼的表:“這……這這這、這菜怎麼沒了……”
“我什麼都沒做啊。”那小廝哭無淚,“這這這,大白天的,鬧鬼了……”
好幾盤盛佳肴,只剩下了盤子和底料,能吃的都沒了,連骨頭都沒落下。
譬如青椒炒,不管是青椒花椒還是,全沒了。
季煙一聽這聲,跑過來一看,也傻眼了。
不用想,這罪魁禍首,肯定是殷雪灼了。
季煙白弄了半天的菜,全便宜了殷雪灼這狗男人,好不容易胡謅理由,安了那些下人,那些下人還真的聽了瞎扯,只當是什麼不為人知的靈吃了這些菜,離開時都有點飄飄然,像在做夢一樣。
季煙回了閨閣,關好門窗,扭頭瞪坐在一邊的殷雪灼,“你不是素食嗎?你不是不人類吃的東西嗎?你為什麼全吃干凈了!”
殷雪灼著,邊掠了點兒冰涼的笑,“不許給穆康寧吃。”
這冷漠中帶了點偏執的神態,又因為語氣的溫,平白帶了幾分沉醉的癡氣。
季煙瞪大眼睛:“所以你就自己全吃掉了?”
殷雪灼沒說話,默認了。
“……”季煙一時語塞,哭喪著小臉,“可是你一個人全吃了,我也沒吃啊。”
殷雪灼沉默了一下,定定地著,又走過來把抱進懷里,讓坐在自己的上,手指挲著后背的長發。
“我帶煙煙去吃更好的。”
的雙手被他困在懷里,細腰被他牢牢地圈住,整個胳膊都不了,只能被他蹭著臉頰,忍不住掙扎了一下,把手艱難地放到他的肚子上了,自顧自地說:“你不會吃壞了吧?”
“……”
“喂兔子吃喝水,兔子也很容易死的,魘族吃這些油葷沒有問題嗎?”要是知道他這麼稚,就不下廚了,此刻有點后悔,“你要是不舒服,你別忍著啊。”
殷雪灼冷笑一聲,一臉“這點東西能耐我何”的倨傲。
但轉眼,他就覺有些難,臉白了幾分,其實不是這些飯菜惹的禍,他為最厲害的魔,還不至于被凡間的東西弄得鬧肚子,他覺得可能是因為昨日引魄燈讓他到反噬,今日又使勁瞎折騰的原因。
可季煙真的以為他吃壞了,記得魘族很貴的,生存環境稍微惡劣一點,都容易死掉,他這會不會相當于中毒了啊?
嚇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蹲在他邊,用手他的肚子,一臉凝重,反而讓殷雪灼有點想笑,覺得這像是丈夫對待懷孕妻子的模樣,他從前見過,白白還沒出生時,從霜就時常這副模樣。
想到那些,他眼神微黯,拉著的手腕,把人困在懷里,在耳邊噴灑著熱氣。
“我想和煙煙有個孩子。”
季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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