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芮毓是被疼醒的,太一陣一陣發疼,在床上打了好幾個轉才清醒過來。
怔怔的看著這間陌生的屋子,好一會兒才想起來。
這不是梁府了。
沒一會兒,秋水端來醒酒湯,仔仔細細伺候喝下,芮毓一聞就知道這是什麼,老老實實喝盡。
只是喝完了,秋水也還沒走。
秋水今天打扮的很漂亮,但到底是哪里不對,一時沒看出來。
哦,是口脂。
秋水今日抿了口脂,還涂了,整張臉都有了氣,自然是好看的。
看芮毓這樣盯著,不免有點心虛,目移到桌前,一邊把碗擱下一邊問:“姑娘打算何時去宮里?”
芮毓滿眼疑,眼珠子跟著秋水的作來回移。
秋水看就是忘了,趕提醒說:“皇上昨日差人送話,不是說要姑娘這幾日去宮里一趟嗎?姑娘什麼時候去?”
都打扮好了,從昨日開始就萬分激,終于要回宮了,只要能見到皇上,就讓皇上留在宮里,換別人伺候芮姑娘。
芮毓腦袋瓜轉不過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皇上是誰,遲緩點點頭,還沒想好什麼時候去,凝香推門進來。
“梁公子來了,說是有東西要給姑娘。”
芮毓這幾日倒是聽多了梁鍥的名字,梁夫人總跟他說,我兒梁鍥,我兒梁鍥……
張開胳膊,讓凝香秋水梳洗穿戴好,才邁著小又緩的步伐,兩手扣在腹前,走路的模樣愈來愈有名門閨秀的覺。
這都是梁夫人教的好。
梁鍥今天是來替戶部送芮府的地契,原本芮府荒廢后,戶部就暫時收了芮府的地契,這會兒既然芮毓回來了,自然要歸還的。
梁鍥看一臉沒睡醒的樣子,好笑道:“一個人住可習慣?”
芮毓點點頭,忍不住掩打了個呵欠。梁鍥忍下心中那點點春意,將一紙地契擱在桌上:“這是芮府的地契,戶部歸還芮家,可要收好,這東西很重要的。”
芮毓只抓住了后半句,揪著這薄薄的紙看了半天,地契?
是好東西嗎?
芮毓神自若的將地契折了兩層,然后揣進布袋里。
梁鍥看這樣慎重,也不再廢話叮囑了。又瞧了兩眼,這才不舍離去。
人前腳一走,秋水后腳就踏進來,滿臉期冀:“姑娘進宮嗎?”
芮毓拍了拍自己的布袋,點頭應下。
前幾日凝香收拾芮毓的品時發現那塊宮牌,上頭還刻著緒字,嚇得差點跪下。
后來仔細問了芮毓,才知道由來。這麼一想凝香反而笑了,皇上連宮牌都贈了,看來真的對姑娘很好。
若不是那塊宮牌,還不知怎麼宮呢。
這次進宮,秋水特地把凝香留下了。可沒看見凝香在太子跟頭找存在,宮里這樣的奴婢多了去,一眼里能看清這些妄想爬上枝頭當凰的人,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德行。
神氣十足的:“姑娘進宮面圣,宮里自然有伺候的人,帶一個丫鬟就夠了,我自小在宮里長大,你說我去好還是你去好?”
凝香張了張口,若是要說皇宮,確實敬畏,不如秋水那樣自如。罷了,免得給姑娘丟人。
進了宮,秋水才像回到了家,從膽戰心驚踏進宮門起角就一直揚著,偶爾上從前一起當差的宮,還能點個頭。
黃宮悄悄問:“你是出宮了?換了個人伺候?”
秋水忙糾正:“當然不是,我是替皇上辦事的,很快就要回宮了。”
黃宮笑笑,一臉崇拜又羨慕的樣子。秋水原來伺候太子,現在太子了皇上,當然是去乾宮當大宮了,多人求都求不來的差事。
哎,早知道這樣,們當初也去伺候東宮了。
只是那時候東宮式微,誰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廢太子,哪里會想到短短一段時間太子就上位了。
芮毓頭一次進宮,這里著莊嚴肅穆的氣息,看著宮排一列,雙手舉著托盤從邊走過,芮毓不由也直了腰板。
直到秋水領來了一宮殿,門外有兩對帶刀侍衛,還有個倚在紅梁旁抬頭天的趙公公。
因為皇上剛登基,之前又因種種原因,當太子時尚未娶妃納妾,這會兒當皇帝了,宮里也自然還沒來得及安排人。
所以芮毓今天這麼一路走過來,不知了多矚目。
一木蘭青繡緞裳,瑤臺髻上一支打磨的鮮亮麗的花穗釵,腰間一枚白珍珠瓔珞,整個人又通又雅致。
最最難得還不是那一價值連城的配飾,而是那張臉,扭頭稍稍打量一眼帶刀侍衛,侍衛生生讓芮毓看紅臉,一直到芮毓進了書房前都再沒抬起頭。
今天這一裝扮,全是昨日宮里送來的東西,是再好不過的東西了。
都說人靠裝馬靠鞍,哪怕那張臉再能打,這麼一打扮起來,還是又上幾分。
沈緒握著筆一頓,角微微勾起,果然這種好東西要送給才對。
芮毓才剛剛進宮的時候就有人通報過,因為拿的是沈緒的宮牌,侍衛覺得不對勁才來通報,不料皇上卻心大好,直接讓人放行。
幾日不見,看起來要比初時沉穩許多。
沒有撲上來抱他,只在離他兩步的地方揚笑著。
沈緒心下微微不適,梁夫人規矩,怎麼教這樣了。
他給芮毓賜了座,這才問:“芮府住的慣嗎?”
芮毓眉頭一皺,果斷搖頭,那只釵子下的兩顆鈴鐺隨著的作響了兩聲。
朝秋水手,秋水猛地把黏在沈緒上的目收回來,恭恭敬敬呈上一紙地契。
芮毓獻寶似的推給沈緒,兩只眼睛忽閃忽閃的瞧他,像是在求夸獎的模樣。
這是芮府宅子的地契,沈緒兩指住地契,琢磨了一會兒:“做什麼?”
芮毓手把地契往他那兒又推了推。
沈緒眼中閃過一了然:“送我的?”
芮毓還不好意思,抿著笑輕輕點頭。
沈緒盯著那張被疊的皺的地契,忽的笑出聲來:“這個好東西是要送給我?很值錢的,不會舍不得?”
芮毓頓了一下,目飄到地契上,很值錢嗎?
思慮一會兒,眉間染上些糾結,最后還是大氣的點點頭。
送人的東西,哪有拿回來的道理呀。
大不了,大不了梁鍥再拿一份嘛。
外頭趙權對著竇齊鳴一臉暴躁的神,打著哈哈說:“這才剛下朝,左相什麼話不到朝堂說,怎麼還專門來書房一趟?”
竇齊鳴氣到吐,剛剛早朝時,沈緒忽然封了沈昊一個王位,甚至將嶺南作為封地一并送他了!
這本來也沒什麼,嶺南是個好地方,富庶安逸,但關鍵是沈昊那小子居然不跟他商量,張就上了軍調令,把指揮使的職位讓了出來。
這軍指揮使一職,還有那軍調令。他們竇家是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讓太沃由竇家掌管,現在倒好!
沈緒在朝中和沈昊你一句我一句,堵的竇齊鳴說不出話來,只好悶聲等到下朝。
趙權呵呵笑:“里頭有人呢,左相要不急的話,等等?”
竇齊鳴一張老臉拉下來:“勞煩公公速速通報,要是耽誤了要事,怕趙公公也難辭其咎。”
趙權笑臉一僵,只好替他通傳一聲。
沈緒知道竇齊鳴在外頭,偏偏不著急,陪著芮毓悠哉悠哉看墻上的畫,直到看膩了,眼神到飄忽著,沈緒才堪堪瞥了眼急的冒汗的趙權:
“宣左相。”
畢竟秋水在宮中也不當差,他又門外伺候著的宮帶芮毓四轉轉,這才放竇齊鳴進來。
宮瑤花低眉垂眼的領著芮毓出去,原本也是在東宮伺候的,但當時說話不如秋水有分量,兩人明里暗里斗了兩三年,沒想到搖一變,了伺候在書房的宮。
秋水憋著氣,從嚨里出一句話來:“姑娘想去哪里?”
芮毓著偌大皇宮,從這里看過去,跟看不到頭似的,哪里都長的一樣。
芮毓眨了眨眼,手指著一五彩斑斕。
瑤花剛剛在殿不敢打量,現在才抬頭一看,霎時間倒了一口氣。原來這就是傳的沸沸揚揚的那一位,好看歸好看,但皮囊也只是皮囊而已。
瑤花揚了揚脖子,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那兒是花園,前些天太后才命人栽了新花,芮姑娘可要小心些看才好。”
芮毓點點頭,覺得說的很有道理。
反而是秋水一聲嗤笑:“不知道還以為你是太后宮里的,這麼替太后著想,來書房做什麼?”
瑤花才懶得和爭論,反正才是在書房當差的那個,秋水也只能上逞強。
瑤花笑笑,領著芮毓就去花園。
因為剛栽了新花的緣故,原本的綠植被移了出來,隨意扔在一角,宮人都還沒來得及收。
芮毓角噙著笑,指尖了一下白的花蕊,兩指一掐,一朵花苞就讓摘下了,伴隨著一陣驚呼。
芮毓還沒來得及仔細看那花蕊上趴著的一只蟲子,一片影罩下來,瑤花沖到邊,下意識想從手中奪過這朵花,但又害怕沖撞了,只好著急說:“這可是從南移來的,還沒長開呢!”
芮毓眉頭微蹙,那又如何?
莫非是,很值錢?
秋水掩著冷笑,瑤花要是知道皇上對芮姑娘有多好,就不會為一朵白為難了。
要是皇上在這兒,肯定吃不了兜著走。
這麼一想,秋水也索由去,一會兒回了書房,秋水肯定要告上一狀,讓得意。
瑤花靜下心,芮毓面淡淡不說話,那麼一張漂亮的臉上反而生出疏離,看著還怵人的。
瑤花一頓:“算了,也沒什麼……這花一路栽到那條路盡頭,越往里香味兒越盛,如果芮姑娘喜歡那就去看看?”
芮毓其實并非對白有意,但瑤花這麼說,就也隨便應下了。
秋水往瑤花指的地方看一眼,一看就知道那是寧圣宮的方向。連秋水都知道皇上登基太后應該很惱,萬一一會兒撞上……
輕輕拉住芮毓:“往東走是曲荷園,那兒養了幾只紅錦鯉,要不然、”
瑤花忙打斷,笑說:“那些早就移到承乾宮了,秋水姐姐不知道吧?”
秋水一噎,瞪了瑤花一眼。這個蠢貨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等會兒沖撞了太后的人不要,芮姑娘要出點事們倆就一塊兒等著挨罰吧!
二人跟在芮毓后頭慢悠悠的走,秋水低聲怒道:“寧圣宮的人一個個都拿鼻孔看人,怎麼,你才當上書房的差,便忘了?”
瑤花白了一眼:“秋水姐姐不在宮里消息都不靈通了,太后這幾日虔心禮佛,宮里的宮太監都有面,怕什麼?”
再說,不是這個芮姑娘喜歡嗎?
秋水聞言,才緩了口氣,
這一路的白是太后特意命人從南移過來的,說是突然喜歡上了白。
都知道新皇登基是喜慶的事兒,太后娘娘非要在這要關頭栽了一路白,有心無心還真不敢說。
不過皇上都沒不許,們更不敢多。
芮毓沿著盆栽走,說是賞其實也本沒在看,反而是好奇要走多久才到頭,一步步認真的數著盆栽,一百零二了,真多呀。
一百零三…
一百零四…
一百零、
“宮外的不知道規矩,你們也不知道?這條路通寧圣宮,這白是太后的,豈是隨便誰可以看了去的?”
紫子一雙細長的眸子掃過這一行三人,最后落在芮毓上,心中一驚,面上卻不半分。
芮毓低頭數著盆栽沒來得及停下,險些撞上,猛地一停腳步,一下沒站穩,下意識抓住面前的人——
“啊——”
作者有話要說: 有人要死啦,猜猜是誰。
下章發紅包,九點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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