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大年初一， 張蔓起得早， 換好服去客廳給張慧芳打了個視頻電話。昨天實在太疲憊， 倒數完就洗漱睡覺了，期間也一直沒注意看手機。

早上起來才發現張慧芳給打了好幾個電話。

張慧芳和徐尚就要結婚了，昨晚是在徐叔叔家過的年， 和徐叔叔還有他媽媽一起。

這也是第一次正式去他家里住，張蔓不免還是有點擔心。

婆媳關系是永恒不變的矛盾話題。

前世陳菲兒和婆婆的關系就不算很好， 兩人從來不住一起， 住一起久了就會有矛盾。

很快， 視頻電話被接通，那邊張慧芳神滿滿地坐著正吃飯， 張蔓眼尖，看見碗里頭白白胖胖的水餃冒著頭。

這年視頻電話做得還沒有后來那麼高清，畫質有些模糊，不過過像素極低的畫質， 還是能看到張慧芳揚起的笑臉。

張蔓看那臉，就知道應該過得還不錯。張慧芳這人，最不得氣，了委屈就算藏著掖著， 也不可能掩飾得那麼好。

何況也擔心邊有旁人， 直接問的話反而不好，就沒提這個話題。

“媽， 你今年過年吃上餃子了啊？看著不錯。”

張慧芳瞬間眉開眼笑起來，得意地把手機正對著自己， 斜著靠在茶壺邊上，用筷子夾起一個胖乎乎的餃子，咬了一口，炫耀般給看里頭的餡。

“你徐叔叔他媽媽做得，三鮮餡的，超好吃。張蔓，你昨晚不在真是太可惜了，沒口福啊，老太太做了一大桌菜，我們三個吃到肚皮快破了才勉強吃了四分之一。”

張蔓心里微暖。

看來老太太還和藹。

看著那水餃，還真有點饞了。

張慧芳咽下那口餃子，滿足地吸溜了一口湯：“對了張蔓，你那小男朋友怎麼樣了？昨晚給你打好幾個電話，你怎麼沒接？不會干啥壞事了吧？”

“……”

張蔓無語了，別天天都是這個話題好不好，說多了，本來沒想干啥壞事，都忍不住想干了。

“媽，我還未年呢，你能別想這些兒不宜的事嗎……”

張蔓剛沒好氣地說到一半，就看到視頻右上角，屬于的這個小框框里，出現了一個頭發往下滴著水，上披著件浴袍的年。

雪白的浴袍腰間，隨意系了一腰帶，顯得有些松垮，領口開得很低，出刀削般的鎖骨和前大片。

張蔓不自覺咽了下口水。

畫面太，實在是太……十八。

年著頭發，估計沒發現在打視頻電話，走到后抱著，用下親昵地蹭了蹭頭頂，又低下頭在臉頰上輕輕一吻，聲音里還帶著點早起的迷糊。

沉沉悶悶的。

“蔓蔓，怎麼不多睡會兒？”

張蔓：“……”

張慧芳：“……”

這回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張蔓的臉頰刷得一下紅，眼看張慧芳咬了一半的餃子“啪唧”掉在桌上，深吸一口氣似乎就要開罵，立馬快速地說了聲：“媽，新年快樂，我先掛了。”

接著敏捷地用大拇指按下通話結束。

臉都丟了。

回過頭，咬牙切齒地看著才反應過來的年，氣得搶過他的巾，包住他的腦袋一陣用力。

“你怎麼洗完澡都不穿好服就跑出來了？”

年低低沉沉地笑了，捉住暴躁的小手放在邊親了親。

“我洗完澡回房，發現你不在……而且，這也不是第一次被捉到，蔓蔓，別擔心。”

張蔓反應過來，他說的是那次在Z城的旅館里。

剛想順著他的邏輯點頭，突然覺得不對。

……什麼被捉到？捉嗎？

張蔓抬起手狠狠掐了一下他的臉，這才解氣。

新年新氣象，新年的第一天里，N城久違地見了。此時客廳里拉著薄紗窗簾，但還是通過大大的落地窗照了進來，讓偌大的空間顯得亮堂又溫暖。

張蔓勒令年去房間里換服，自顧自拉開窗簾，走到客廳外頭的臺上。

臺外頭是別墅的后院，一大片草坪泛著枯黃調，但還算整齊，草坪那頭有一小塊區域，應該是種了一小片花——到了冬天都凋零了，張蔓也看不出來是什麼花。

雖然別墅這麼多年沒人住，但業為了小區整的環境，還是照常打理花園和后院，看起來倒也不算蕭索。

但重點倒不是這些花草。

張蔓探著子從臺出去，山腳下蔚藍的大海一覽無余，海浪在下泛著淺淺銀白，孜孜不倦地拍打著岸邊的巨大礁石。

純粹又原始的大自然，沒有被過度開發，實在是得過分。

這個臺，真的能看到這麼的風景，只是……

張蔓抬起頭往上看。

臺的吊頂很高，頭頂上有一條不銹鋼的晾桿，冰冷地固定在天花板上。

的心臟一，咬住了下。

回過頭，年正好從客廳走出來，大概是看到一直盯著天花板上的晾桿看，他的眼神略微黯淡。

張蔓心里一，知道自己猜的沒錯。

就是這里。

上前兩步牽著他的手，把人帶到臺上，稍稍用了點力氣，把他推得靠在臺的欄桿上。

踮起腳尖，摟住年的脖子，在明的清晨，獻上了新年第一個熱吻。

年很快忘了之前心中所想，抱著的腰，將更地帶向自己，熱烈地回應。

一吻又是許久才分。

親吻這件事，不管多次，每次帶給兩人的心跳和悸，都不輸于初吻——甚至因為變得越來越練，舒適和愉悅的提升，讓兩人更加罷不能。

張蔓紅著臉，窩在他懷里微微息。

“吶，男朋友，以后你只許記得，我在這年的第一天，在這個臺上吻了你，好不好？”

說完，更加臉紅。

這句話，實在太麻。

說實話，和他在一起之后，的改變太巨大，有些話前世或許打死都說不出口，但現在卻似乎每天不說上幾句，心里就不舒服。

就想對他說話。

“……嗯。”

年卻依舊一貫斂，可眼里的溫笑意和不那麼平穩的呼吸，還是騙不了人。

……

別墅區的風景實在不錯，很適合度假。

趁著天氣好，張蔓提議出去散步，兩人一人戴了一頂李惟的棒球帽，往外走。又是一樣的款式不同，一黑一白。

好在帽子能調大小，張蔓幾乎把暗扣扣在最里頭，這才能戴穩。

像極了款。

不像市中心鬧鬧嚷嚷的住宅區，別墅區里很安靜，路上偶爾能遇上幾個晨跑的年輕人或遛狗的老人。由于房子和房子之間的間隔非常大，房子又幾乎都是二層高，整個小區顯得非常空曠。

冬天的藍天白云，不常見，張蔓拉著年，沿著別墅區的圍欄逛了一大圈。

就連空氣里，都帶著新鮮潤的海洋氣息。

昨晚窩在年懷里，睡得很沉，早起又是這麼個好天氣，多日來的張心得到了釋放。

大致問了一下他，這個別墅區的況。原來這地方雖然偏僻，離市中心很遠，但小區部有超市、社區醫院等等，方便戶主們的生活。

張蔓牽著年去了社區醫院，拿了點外傷藥和酒、棉棒等等，又順路去了一趟超市。

挑了幾樣食材，又買了些廚房里必須的廚。

今天總不能再吃泡面。

回家后，先細細地給年手上每條傷疤都上了藥，再看一次，依舊目驚心。

他最開始還有些抵，不讓看，最終還是在張蔓咬牙切齒的威脅下，做出了妥協。

他咬著牙了胳膊給，自己倒是把頭側向一邊。

不是不忍心看傷口，他是不忍心看眼里的心疼。

那樣清晰的心疼，讓他的心臟也跟著陣陣發疼。

小心翼翼地給他的每個傷口都涂上藥水，幾乎每隔幾下就能聽到倒吸冷氣的“嘶”聲，就好像疼的人是自己。而且每次涂完一個傷口，都會鼓起腮幫子替他輕輕吹氣。

張蔓自己也覺得好笑。

記得前世，有一次去陳菲兒家，那個調皮的不行的兒子非要在沙發上倒立著看電視，結果不小心從沙發上栽了下來。

當時也在看電視，看他摔跤，趕過去問他有沒有哪兒摔疼了。

結果那屁大點人，剛堅強地著腦袋說沒事，轉眼看到他媽媽從房間里走出來，眼淚就嘩得往外冒，哭得那一個凄慘。

把陳菲兒心疼壞了，急忙跑過來，抱起孩子就沖著他小手著的地方，不斷吹氣。

好像真的有用似的。

張蔓鼓著臉頰疼惜地吹吹年手臂上縱橫錯的傷口，心里終于明白。

有些時候，心里有的人，才會做一些溫暖的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