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接了嗎？”

聽到年急切的問話， 張蔓微愣， 片刻后猜到他大概是在說秦帥的事。

的心在這一瞬間飛速地塌陷下來。

他的雙眼發紅， 發凌，語氣里，帶著平日見的慌和急躁， 狼狽地不顧一切地跑來，失了從容和冷靜， 就是為了問這個問題。

張蔓想到了前世， 那個站在校門口堵的年， 此刻他泛紅的眼眶和疼痛的表，和那時候多麼像。

的心尖發疼， 卻又用上一原本不屬于冬夜的溫暖與甜。

——他最終還是如前世那般，把放在了心上。

緒如泉涌，張蔓深吸了一口氣，指尖開始抖。

輕聲笑起來， 昏暗的場上，的聲音溫如月。

“沒有啊，我不喜歡他。”

短短幾個字，對眼前年來說， 猶如天籟。

原來沒有接， 這個只會對著他哭鬧撒的，沒有變別人的。

年心繃著的某弦， 在這一刻忽然松了，凝固的重新在里流淌， 他聽到自己的心臟，在腔里熱烈地跳著。

劫后重生。

命運，沒有像七歲那年那樣，再一次拋棄他。

然而，盡管致命的威脅已然消失，他心里的疼痛卻毫沒能得到緩解。

在這一瞬間，平日里冷清至極的年突然意識到，自己有多貪婪。

他想要的，遠遠不止這些。

在著些許寒風的昏暗臺階上，他安安靜靜地凝視著眼前的，額角跳的神經和心里劇烈的疼痛，告訴了他所有問題背后，唯一的答案。

他在這一刻，終于恍然大悟。

——他想要的，一直只有。

所以才會每每看到，心里就發，才會難的時候，加倍難，才會被人欺負的時候，開始發瘋。

才會每時每刻，都想擁懷。

他想清楚了，那種從未驗過的心臟炸裂的疼痛，就是喜歡。他在不知不覺中，心里住進了一個人，就是站在他面前的這個小的姑娘。

他喜歡。

他終于明白，喜歡一個人的覺，就是疼痛。當他每次看到的時候，心里的某個角落就會帶著鈍痛。

但人類就是很奇怪，越是疼痛，越要去。

于是，從來不去奢虛無縹緲的的年，忽然就想以之，去撞這道南墻。

他想讓也喜歡他，哪怕，只有一點點。

——“你不喜歡他的話，那，你喜歡我嗎？”

年低沉的聲音猝不及防地響起來，打破了淡淡夜。

張蔓看著他的眼睛，他的眼里帶著難以忍的疼痛和抑。

他小心翼翼地看著，沙啞的聲音帶著強忍的克制，甚至連呼吸都停了。

張蔓徹底愣住了。

他竟然問，喜不喜歡他。

的心臟，劇烈地跳起來，大腦一片空白。

明明準備好了要明天跟他表白的，但今天被他這麼直白地問了，的腦子瞬間就卡了殼。

想告訴他，一直一直很喜歡他，他是在這個世界上，最最喜歡的人，卻完全不聽指揮。

人有的時候就是這樣，越是急切，越是難以開口，表現出來的，就是短暫的沉默。

——然而，這樣的沉默，對眼前快要瘋掉的年來說，是致命的。

他心的疼痛，在這一瞬間，達到了頂峰，他貪婪地盯著眼前的，盯著白的臉龐，和那雙如水的眼眸。

他覺得他好像是痛得快要麻木了。

不說話，是不喜歡他嗎。

那，他該怎麼辦？這樣的疼痛，該怎麼緩解呢？

然而就算是這樣，他還是不能離開。他在面前，放下了所有的驕傲，和自尊。

一次不行，就兩次。

年深吸了一口氣，往前靠近了一點點，努力放輕自己的呼吸，把手輕輕地搭在的肩膀上，直視著的眼睛。

他的聲音，帶著無可奈和的妥協還有難以克制的傷痛。

——“張蔓，你不喜歡他的話，喜歡我吧，好不好，嗯？”

他的聲音沙啞，呼吸聲里，帶了一點厚重的鼻音，語氣中已經有了小心翼翼的哀求。

“……我以后會對你很好的，你喜歡我吧，好嗎？”

張蔓已經紅了眼眶，頭的酸讓說不出話來，但好半天發現，自己其實不用說話。

現在站在臺階上，幾乎他一樣高，所以稍微上前一步，就能輕易地抱他。

也這麼做了。

狠狠地撲進年的懷里，抱住他的后背，把頭擱在他的肩膀上，不由自主噴涌而出的淚水打了他的校服領子。

和從前那些擁抱統統不同，再沒有任何借口和理由，只是因為心中歡喜，抱了了兩世的年。

他的在被抱的剎那，瞬間繃。

溫熱的膛，讓劇烈波的緒，開始逐漸放松。

張蔓近他的耳朵，聲音和整個人一樣，由于太過激而微微發抖。

“我一直都很喜歡你啊，李惟。我喜歡你，很久很久了。”

久到這份喜歡已經沉淀在的骨里，為了生命中的一部分。

久到前世他離去后，走了那麼地方，但不管在何，遇到什麼人，每每想起他，心里某一就開始疼痛。

久到這輩子第一天看到他，就想抱他，永遠不放開。

張蔓想起了前世，年放在桌上的那封書。

他曾在信里問，能不能一直陪著他。

而此時此刻，抱著他，在他耳邊，溫而堅定地給出了答復。

——“往后，我會一直一直陪著你。”

不僅僅是在對現在被擁抱著的他，也是對前世那個絕地等了許久，卻沒有等到答案的他。

說完，看著眼前年的耳垂。

他的耳垂長得很好看，不薄也不厚，形狀完，上邊還有一顆紅的痣，看著又人。

到深，難自。

湊上去，親了親年近在咫尺的耳垂，又張口咬住了那顆鮮紅滴的痣。

被抱著的狠狠一。

清晰地看到，年的耳尖開始發紅，那種曖昧的紅一直傳到脖子。

再然后，他也摟了，力氣比要大得多，像是要把整個人進懷里。

他的聲音沉悶中帶著難以言喻的狂喜，他反反復復地念著的名字，又說不出什麼有意義的話：“張蔓，張蔓……”

。……

擁抱不知道持續了多久，那樣濃烈的過后，等平靜下來，其實兩個人都有些張，所以一直沒有說話。

但年把抱得很。

怕站得累了，他還摟著的腰讓完全靠在他懷里。

心里的疼痛似乎只有通過更更的擁抱才能得到宣泄，他們現在擁有的，只有彼此。

場上微弱的燈正好照不到他們的這一片，兩人躲在影里，四周的黑暗讓他們的呼吸都有些灼熱。

教學區嘈雜的背景聲仿佛很遠很遠，兩人彼此的呼吸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甚至是心跳，好像都越來越快，過的口傳達給了對方，頻率變得一致。

都張。

張蔓靜靜地抱著年結實的腰，心尖發著抖，又被溫和喜悅填得滿滿的。前世的這個時候，和李惟還不過是點頭之，后來更是發生了那些誤會，徹底錯過。甚至，最后永遠失去了他。

但現在，從今往后，這個在的擁抱里紅了耳尖的年，已經是的了。

是的，男朋友。

想到這三個字，的心頭就開始發燙。

張蔓想起年剛剛說的話，他說他以后會對很好的。抱了他，心想，是要對他很好很好。讓他無時無刻不記著，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這麼他。

要讓他有牽掛。

這時，教學樓那邊傳來了響亮的鈴聲是晚自習開始前十五分鐘的預備鈴。

張蔓的臉開始微微發燙，竟然這麼晚了，也就是說，他們剛剛擁抱了至二十多分鐘。

松開抱著他的雙手，輕輕推了推年，沒想到他力氣實在大，這一推竟然沒推。

抬起頭來，看著年的側臉，說話的時候還帶著點結：“李……李惟，還有十五分鐘上課了，我們……回去吧？”

沒想到年搖了搖頭，死活都不撒手，抱著的腰把摟得更，還用臉在的臉頰上蹭了蹭。

“我們今天翹課不回去好不好？我想一晚上都這樣抱著你。”

他的聲音悶悶的，眼睛沒看，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這個時候，忽然像極了一個小孩，平時的清冷和理智，不知道被丟去了哪里。

張蔓笑了笑：“不行，今天班主任坐班，要是我不在，他該給我媽打電話了。徐叔叔今天好不容易約出去玩，你不想打擾他們約會吧？”

年沒說話，也沒作，心里還是不愿。

似乎是為了逃避的問話，他側了臉埋在脖頸上，綿長熱的呼吸讓皮的，又不好意思去掰他的腦袋。

張蔓臉頰發熱，不太敢看他，低低地哄他：“李惟，我已經是你朋友了，我們來日方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