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等張蔓回家之后， 李惟在書房里打了個電話。

他前兩天聽說， 嚴回養好了傷， 回來上學了。像他那樣的混混，吃了這麼大的虧，肯定會想要報復回來。

他是無所謂， 但不行。只要想到那天被那人著下威脅，想到著書包泛白的指節， 他就會失去理智。

和有關的一切， 他都不敢有任何松懈。

電話“滴”了幾聲就被接通， 對面的男人聲音有點：“找誰？”

“……易哥，我是李惟。”

司易就是上次張蔓去的那個酒吧的老板， 也是現在N城道上數一數二的人。當年在福利院的時候，他欠了李惟一個人，如果不是事關張蔓，或許這個人， 他一輩子都不會提起。

……

司錦一直回到家，都沒想起來今天在家居店里看到的那個年，到底是誰。

只是覺得心里有一種非常悉的覺，可以確定， 從前肯定是在哪兒見過他。但想著又有些疑， 這麼漂亮的一個年，要是在哪兒見過， 肯定有印象。

“哥，哥？”搖了搖頭不再去想， 踢了鞋子，把手里拎著的大包小包一下摜到沙發上就往樓上走。

司易正坐在書房里，在打電話，悄悄走到他后，聽他對著電話那頭說著：“……嚴回是吧？我有點印象，是跟著我們混的一個一中的小頭頭。嗯，你放心，我會讓人警告他的，絕對不會出事。”

等司易掛了電話，司錦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司易皺起的眉頭看到司錦的瞬間，變得尤其溫和：“阿錦，你回來了？”

司易長得很威猛，肩寬個高，臉型略顯方正，長相雖然也算帥氣，但看起來和致得像洋娃娃一樣的司錦并不像，如果不是姓氏相同，很難想象這兩人居然是兄妹。

“嗯，累死我了，今天被放鴿子了，我一個人逛了一下午一晚上。”

又隨口問了一句：“哥，你剛剛跟誰打電話呢？”

司易笑著了的腦袋：“你猜猜是誰？你也認識的人。”

“我也認識？”司錦可的小鼻子皺起來，想了一會兒，沒想出來答案。

“是李惟，小時候和我們一起在福利院的，他和你一樣大，你記得他嗎？”

司易見還是皺著鼻子，于是手寵溺地刮了刮的鼻子：“你小時候貪吃跑出去，最后還是他把你找回來的，你就忘了人家了？真是個沒良心的小東西。”

司錦聽著聽著，腦海里浮現出了一個模模糊糊的影，突然眼神大亮。

是他？想起了小時候，蹲在街角嚎啕大哭的時候，那個小小的年走過來，牽著的手，給買了一顆糖。

那個味道，到現在還記得，特別甜。

等等……難怪覺得今天在商場遇到的那個人那麼眼……記憶和現實開始重疊，司錦的眼睛越來越亮。

“哥，我要轉學！”

——

N城一中最近發生了一件非常轟的事。

榮淮的校花轉學來了一中！

N城最好的高中有兩個，一個是一中，另一個是榮淮中學。一中是公立省重點，而榮淮中學則是非常有名的私立貴族學校，學生們在學校上的是雙語課程，大多以出國深造為目標。

榮淮的學生大多非富即貴，俊男非常多，和樸素的公立學校比起來，簡直亮瞎眼。

然而就在前幾天，榮淮的校花司錦轉學到了一中，班在了高一文科班。

這還不算什麼，更讓人轟的是，這位小公主剛來學校，就開始瘋狂地對高一一班的李惟展開猛烈攻勢。

一中吧的吃瓜群眾越來越多。

【你們聽說了嗎？司錦轉到我們學校了！是榮淮的校花欸，我見過真人的，長得超級超級好看的！】【司錦？誰，不認識。咱們學校新校花不是張蔓嗎？】【切，樓上傻了嗎？司錦初中的時候就被星探挖過，之前還上過新聞的你們忘了嗎，就是那個“三千年一遇”那個新聞。張妹子也很好看，就是個人覺得太沉默了，看起來有點兇，沒有司錦那麼甜。】【樓上閉，我神怎麼就沒司錦那麼甜了？我神就是不笑，那高冷，氣質，懂不懂啊你們……】【臥槽，司錦追李惟？不知道李惟是個……嗎，嘛，如果他倆在一起，我是當然不會為了他倆小孩的值擔憂啦，不過神就很難說了。】【啊啊啊啊，我神在追一班那個瘋子？what？榮淮那麼多人排隊追，人家都答不理的，不是吧？覺再也不會了。】【是啊，從上周轉過來開始，就天天早上給李惟帶早飯。】……

短短一堂數學課，張蔓已經第十八次往李惟那邊看了。

了手指，整張臉繃著。

剛剛大課間的時候，那個司錦的生又來給李惟送了早點。認得出來，就是前幾天在商場家居店門口盯著他們看的那個姑娘，聽其他同學說，是榮淮中學的校花，前幾天剛轉學過來的。

努力地想，一遍一遍地梳理，最終確定前世真的沒有這個人。前世除了之外，一中的其他生對李惟都是敬而遠之的，畢竟他有那麼多不好的名聲在外。不由得奇怪，到底是哪里出了變故，讓很多事有了改變，導致出現了這麼個人呢？

張蔓心里，有點不舒服。

正想著呢，到額前一痛，一個筆頭砸在腦門上，又彈出去。回過頭，發現數學老師正怒氣沖沖地看著。

“張蔓，我已經不知道第幾次看到你開小差了，不想上課就出去罰站。”

數學老師楊敏，是個很嚴肅的老師，平時就不茍言笑，一發起火來更是兇得不行。

張蔓心里本來就難，這會兒有些無奈，也知道自己確實一整節課都在開小差，于是一句話也沒辯解，站起來往教室外面走。

但剛站起來，卻聽到后傳來椅子挪的聲音，往后看去，發現李惟也站了起來。

“老師，是在看我。”

年的聲音波瀾不驚，像是在陳述一個極其簡單的事實。全班同學刷刷地看過來，充滿八卦氣息的眼神在二人之間游。不過對著李惟，他們倒是不敢起哄。

張蔓沒忍住，臉紅了。

瞪了他一眼。

他也知道是在看他啊？那還一直看書，裝作不知道。

楊敏聽這話，臉鐵青，更生氣了：“那你倆一起去罰站，要看去外面看個夠，我跟你們班主任說一聲，干脆下節理課你倆也別上了，站到吃飯。”

李惟點點頭，跟著張蔓走出教室。

同學們的眼神又齊刷刷地跟著兩人，甚至坐在門邊的同學還探出了一個腦袋。直到楊敏狠狠拍了一下講臺的桌面，才安分下來。

當然，已經有同學拿出手機在吧上發了。

【超級大八卦！！！原來張神喜歡李惟，剛剛上課一直看他，結果被我們數學老師抓包了。現在兩人一起在一班門口罰站呢！】一中尖子生是多，但不讀書混日子的人，也是很多的。

高二教學樓就在高一對面，所以高二那邊從窗戶看過來，就能看到高一一班的走廊。這時，高二的窗口已經探出了批的腦袋，往這邊看。

【臥槽，還他媽真的是，我拍照了。】【臥槽臥槽，直播中，剛剛李惟了一下我們校花的腦袋。】【啊啊啊，樓上的，剛剛校花躲開了你看見沒？】【所以樓主說反了，我猜測劇應該是這樣的。李惟在追我們校花，然后校花不樂意，于是李惟就心理變態了，威脅校花如果不答應，就要報復。然后我們的校花就狠狠地瞪結果被老師抓包了。】【樓上牛B，八九不離十。怎麼可能兩個校花都喜歡他？他瘋了，們又沒瘋……】【生真的是看臉的，不過……雖然李惟真的帥，但是吧……我還是選擇珍生命。】……

此時正在罰站的張蔓當然是看不到這些的。

正在心慌。

心里一陣又一陣的酸意漫上心頭，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和李惟有關的事，就容易讓喪失理智。明明，明明本來就想要有更多的人能喜歡他，能善意地對他，但在司錦出現的這幾天，雖然也開心有人喜歡他，但與此同時，心里的不安卻在逐漸累積。

開始胡思想。

前世的時候，沒有司錦，所以李惟在高中兩年里，一直到大家下意識的孤立，除了張蔓。

可想而知，一個從小缺，一直躲在自己的世界里生活的年，在青春期的時候遇到了一個不怕他，愿意走進他的世界的，會產生好是很自然的一件事。

所以前世，他喜歡。

可是這輩子不是了，除了，又多了一個司錦。對他的追求，那麼熱烈，他雖然現在每天對都很冷淡，也沒收下帶給他的早餐，但是知道，司錦很堅持。

開始擔心，他難保不會有一天被打，就像慢慢被打一樣。開始懷疑前世他對自己的喜歡，真的就是因為那個人是嗎？而不是因為，他邊只有？

現在他有了選擇，那他還會選嗎？都還沒說過喜歡他。

可是，可是司錦怎麼可以這麼明目張膽地，這麼熱烈地追求他呢？

而卻一直在抑著自己的，告訴自己他的神狀態很不好，千萬不能嚇著他，只能慢慢來。做每件事，都小心翼翼地控制著自己，不敢在一開始的時候就表出心。

難道就不想嗎？第一天看到他的時候，就想抱抱他，之后的那麼多天，每次看到他都想迫不及待地跟他說，喜歡他。

可是都忍住了，不敢啊，怕他產生抵心理。那現在慢了一步，他會不會就選擇了別人？

張蔓想著想著，眼淚就不由自主地落了下來。

李惟一直在用余觀察著，見突然整張臉都皺起來，烏黑的眼睛慢慢變紅，眼里大顆大顆的淚水開始往外冒，像是了極大的委屈。

他的心像被針扎了一樣。從小泡在理書里長大的年，此時真的不知道的緒從何而來。他其實剛剛就發現，一直在看他，他本想立馬問怎麼了，但被一直看著的覺，又讓他的心很愉悅。

就像每次在家里，寫完作業之后，就會托著腮看他，那麼專注地看著他，還以為他不知道。

但現在在哭。

的眼淚于他，是致命的。

李惟只覺得，每泣一下，他的心臟似乎都有應，某個地方就跟著痛一下。

他忘了自己還在罰站，走到邊。

張蔓心里的委屈，還有重生以來這麼多天繃著的心，在此刻突然就崩潰了，本控制不住自己，眼淚拼命地往外冒。

這時，聽到他問：“張蔓，有誰欺負你了嗎？”

年的聲音那麼輕，似乎帶著和一樣的疼痛。

張蔓扁了扁，此時此刻，就是不太想理他，哪怕他本就沒有錯。

李惟抬起手，想要的腦袋安，卻落了個空。

走得離他遠了兩步，轉過頭不理他。

李惟一愣，看著自己的手指，心里突然就了，從剛剛被躲開的指尖開始變涼。

他又挨過去，想牽一牽的手，又被躲開。

出的手，就停在了半空中。

這種空落落的覺直心，心里也像是被扎了一個。

被躲開的覺，竟然比所有人一起討厭他，排他，加起來都要難。

年張了張，低下頭，整個人忽然就喪失了力氣。

在哭，是因為他嗎？難道開始討厭他了，所以拒絕他的？

張蔓躲開之后，就覺得自己這樣不對，他完全沒錯，也不能無緣無故和他發脾氣。

但還是有點委屈。

“你……你覺得司錦很漂亮嗎？”

年聽到略帶泣的聲音，第一反應竟然是——原來沒有不理他。

第二反應才是的問題。

“……司錦是誰？”

他有點懵。

張蔓吸了吸鼻子：“就是……就是這幾天天天給你送早餐的那個生，說……說你們小的時候就認識。”

一邊說，一邊一眨不眨地看著邊上的年，仔細觀察他的神。

他沉默了片刻，這才想起來。

他輕輕皺著好看的眉。

“……我沒注意漂不漂亮，應該是學校里一個很討厭我的人吧。每天都給我送我最討厭的純牛和煮蛋。”

張蔓聞言泣聲一停，咽了咽口水，眨了眨眼，好半天的瞠目結舌之后，破涕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