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昭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會一直待在這里, 可是聽到溫南嶼說這話的時候，心里多還是會有些難。

分別, 比想的快一些。

十二月底了，再過幾天就是新的一年。俞昭在這里待了也快半年時間，從一開始的陌生到現在的依賴。

在這里得到了以前沒有過的溫暖，從不社到慢慢開始走出去。

也不是覺得離不開，只是，多會有點不想分別。

溫南嶼這幾天很忙，博士論文需要花費很多心思。等到年夜的到來, 俞昭才發覺, 已經好幾天沒有看到溫南嶼了。

冬天賴床，早上醒來的時候溫南嶼已經出門了，晚上又是臨近十二點, 才聽到客廳里傳來靜。

“昭昭, 沈姨剛剝開的柚子，吃一點。”沈姨端著果盤坐到俞昭邊，眼里有些不舍, “聽溫先生說，昭昭快要回國了吧？”

“還沒定下日期。”俞昭拿著柚子，低頭慢慢地掰開。

“這也是好事，以后昭昭啊，就能正常的上學了，能夠在學校里面繼續和朋友一起玩。”沈姨一臉慈。

是真心把俞昭當做自己的孩子來對待, 雖然平時都不善言表，但是俞昭一直知道，沈姨為自己做了很多。

“就是可惜了，大年三十是溫先生的生日, 昭昭不能一起過了。”沈姨想起了以往的事，有些悵然道，“以往都是冷冷清清的，也只有許老先生會回來一趟。溫先生啊，不太喜歡自己的生日，蛋糕也不買一個。估計今年啊，也是這樣。”

這樣嗎……

俞昭做了一個決定。

想陪著溫南嶼度過他的二十五歲生日。

“啊，溫醫生都二十五了？”那頭的唐滿笑道，“還真的是老男人。”

“唐滿。”俞昭輕輕地喊了一聲，“我也快十七了。”

唐滿輕輕地哼了一聲，沒有放在心上，只是問，“那這樣的話，你過年不回來了？”

“我訂了初二的票，國大概是初三中午到。”

唐滿看了一下自己的排班安排表，“那天我空閑，我過去接你吧。還有唐深這小子，我也一起拖過去。”

“好，我會給你帶很多禮的。”禮俞昭很早就準備好了，滿滿一個箱子。

“禮我倒是無所謂啦。就是昭昭，你會不會舍不得你家溫醫生？”唐滿拿著手機走到客廳，掃了一眼正在做飯的唐深，繼續道，“而且昭昭，可能這之后，你們就再也見不到了。”

人海茫茫，兩個人能夠重逢的機遇，堪比買彩票。更別說，溫南嶼和俞昭之間，還越了好幾個國度。

“可是溫醫生有自己的生活。”也是。

而且，現在的不過是十六歲，本做不了什麼。

“那倒也是。”唐滿贊同地點了點頭，看到俞昭的小臉有些怏怏不樂的，立馬沖揚起一個大大的微笑，“好了，天涯何無芳草。咱們學校好看的男生也不啊，等你回來了，我給你介紹幾個。”

“不用了，我回去要好好學習。”停了半年的課，即便是俞昭一直都有在補課。可是自己心里清清楚楚，和別人之間的差距。

“這才對嘛。”唐滿滿意了，“好好搞學習，然后考上一個好大學，那個時候你就能隨便談了。”

俞昭失笑，“那你也得好好學習。”

“我就算了。我又不是那個讀書的料，混完高中文憑，我肯定就出來工作了。”唐滿往廚房里面走，看著忙碌的唐深，朗聲道，“你昭昭姐初三就回來了，開心嗎？”

唐深冷不丁的回頭，便看到俞昭的臉出現在手機里面。他的眉眼微不可聞地了，“昭昭姐。”

“到時候我和你一起去接昭昭姐，聽到沒有？”

“嗯。”

“也就只有在你昭昭姐面前裝得乖巧一點。”唐滿冷哼了一聲，繼續把攝像頭對準自己，“那就這樣，我等會吃完飯還得去兼職。”

“注意，不要讓我擔心。”俞昭勸不了唐滿不去上班。有自己的傲骨，上次借的錢，已經是把的底線到最低了。

掛了電話，俞昭給俞燃發了自己的航班號。

俞燃倒是沒有說什麼，發了一個“知道了”過來，便沒有了下文。

俞正遠那邊，俞昭也順便說了。自從自己來到希本后，俞正遠一個電話都沒有打過來。俞昭好幾次打過去，那頭要麼就是信號不好，要麼就是俞正遠忙著自己的事，匆匆地說了兩句，便掛了電話。

到了后來，俞昭也就習慣了，乖乖的沒有再打電話過去。

客廳里傳來微不可查的聲音，俞昭耳朵了，立馬放下了手中的水筆，打開門朝客廳看去。

溫南嶼才剛剛回來，倒了一杯水微微仰頭喝著，余便瞧見俞昭站在自己的房門口，目一不地看著他。

他放下杯子，抄起放在茶幾上的禮盒，走到俞昭面前，“年禮。”

俞昭接過，盒子很小，還是長形的，“謝謝溫醫生。”

“機票買了嗎？”

“買了，初二的機票。”俞昭環手抱住禮盒，細長的睫了幾下。

溫南嶼微微低，“還有大半個月……”

俞昭抿了抿，不太自然地解釋，“我哥工作忙，我提前回去了也沒人在家。”

其實，俞昭本不在乎這些。過年就幾天時間，大多數的時候，都是俞昭一個人在家，早就習慣了。

溫南嶼看了俞昭一眼，便知道誤會了自己的意思，“我是說，還有大半個月時間，還能帶昭昭好好地逛一逛。”

原來不是趕走啊……

俞昭松了一口氣，“之前艾倫哥帶我逛了不地方。最近溫醫生忙著論文那麼辛苦，不需要特地出時間。”

溫南嶼忙著自己的事都夠累了，俞昭不想再最后這一點時間里面，為他的負擔。

“沒關系，論文的事不急。沒有帶你好好地玩過希本，我怕昭昭留下憾。”

可是，最大的憾，就是只能和你相識。

“太冷了，不想出門。”俞昭找了一個拙劣的借口。

臨近離開，俞昭便想要慢慢地收回自己的心。反正還那麼小，只要一點一點努力，總會把溫南嶼給忘記的。

和溫南嶼之間，隔著太多。即便是努力，也不一定能夠進到溫南嶼的生活里面。

“好，那就不去。”溫南嶼哪能聽不懂俞昭的說辭，不過，他也沒有勉強俞昭，“早點睡。”

俞昭點了點頭，看著溫南嶼轉，這才默默地進了房間。

拆開禮盒，溫南嶼買給的禮是一條手鏈，淺藍的設計，清新而淡雅。

俞昭把禮收好，去浴室洗漱干凈，躺在床上，盯著旁邊的鬧鐘慢慢地到十二點。

一瞬間，手機里不斷地震。

俞昭眨了眨眼，看向紙飛機。新的一年，來了。

許儒年是在溫南嶼生日的前一天回來的，老人穿得很厚，見著了俞昭，便和善地笑了笑，“一段時間不見，昭昭都長得那麼好看了。”

“咱們昭昭本來就好看，這不營養補上去了，水靈靈的，討人喜歡得。”沈姨把姜湯端了出來，放在許老先生的面前，“許老先生，今年過年，多待幾天吧。”

許儒年笑道，“我初五回國，這幾天倒是能留在這里。”

沈姨還想再說些什麼，看到俞昭還在，便沒有繼續說下去了。

許儒年喝了姜湯，覺暖了不，便把外套了下來，“南嶼在樓上吧？”

“在的。”沈姨收拾著杯子，“這段時間一直忙著論文的事，眼看著都瘦了不下來。”

許儒年擺了擺手，“我當年讀博士的時候也是這樣，一到寫論文，睡不好吃不好的。熬過這段時間就行了，南嶼也不是那麼脆弱的人。”

話是那麼說，可沈姨就是心疼，“這學業再忙也得顧著不是？”

許儒年笑笑沒有再說什麼，轉上了樓，只剩下沈姨輕嘆。看了一眼昭昭，道，“東西收拾好了吧？看看還有再買些什麼東西帶回去，沈姨陪你一起去買。”

“不用的沈姨，我都買好了。”俞昭說，朝著二樓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就好，反正你想吃的話，沈姨也能快遞給你送過去。”見俞昭有些走神，沈姨以為擔心溫南嶼，便勸了一句，“放心吧，溫先生的好得很呢。”

俞昭點了點頭，和沈姨一起進了廚房準備晚飯。

“還有一個湯也就差不多了。”沈姨了手，“昭昭上樓喊他們下來吃飯吧。”

“好。”俞昭把菜端了出去，了額前的細汗。

極上二樓，有的幾次也是上來挑選書本而已。書房往右邊就是溫南嶼的房間，俞昭才剛剛靠近了一點，便聽到里面傳來的聲音，“外公，這件事我會自己理好。”

……

大年三十的那個晚上，沈姨還是按照中國的傳統上了對聯，一家人穿得喜氣洋洋的，一起吃了團圓飯。

吃的還是火鍋。平時人，沈姨也就懶得弄了。這會對著過年，難得聚一次，沈姨便把所有的食材都準備好了。

俞昭沒有什麼守歲的習慣，吃過了飯便窩在沙發里面。打開了電視，余卻地盯著溫南嶼和許儒年。

如果昨天沒有聽錯的話，溫醫生應該是喊了許老先生外公的。

俞昭又朝著溫南嶼和許儒年看了一眼，要是仔細論起來的話，許儒年的眉眼和溫南嶼的確是有些相似的。只不過不仔細看的話，并不明顯。

晃了晃腳丫，俞昭看著藏在茶幾下的禮。今天白天都沒有見到溫南嶼，也只能在現在送禮了。

許儒年似乎是在和溫南嶼說著什麼，電視機的聲音有些大，他們的說話聲又在刻意的低。俞昭秉持著非禮勿聽的原則，低頭玩著手機。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聽到椅子在地面拉開的聲音。俞昭連忙抬頭看去，許儒年已經起了。今天他喝了不的酒，走路都有些搖搖晃晃的。

俞昭趕忙上前扶住許儒年，“許老先生。”

“昭昭啊？”許儒年迷瞪著眼，說話都有些大舌頭了，“爺爺醉了，先上去休息。”

“我扶您。”

“不用不用。”許儒年連忙擺了擺手，“爺爺還是走得的。”

許儒年子也倔強，加上喝了點酒，就非得證明給俞昭看。自己搖搖晃晃地扶住了樓梯的把手，回頭炫耀，“看，爺爺自己可以。”

俞昭笑了一聲，順著許儒年的話哄道，“好，那爺爺自己小心點。”

“行，你也早點睡。”許儒年慢吞吞地扶著欄桿上去。

沈姨已經睡了，俞昭看著許儒年上了樓，這才回頭去尋溫南嶼的影。

他也喝了不，白玉般的臉都有些微紅。半靠在沙發上面，按著自己的太，看上去有些難。

“溫醫生，你要不要喝點水？”家里沒有醒酒湯可以弄。平時也不會有人在家喝酒，所以沈姨就沒有準備。

“不用。”溫南嶼搖了搖頭。

“那溫醫生先坐一會，我有禮要給你。”俞昭把電視機的聲音關小聲了一點，想了想，把毯翻出來，放在溫南嶼的邊。

餐桌上都沒有收拾，還有散落的兩個酒瓶。俞昭把碗全部收拾洗干凈，把垃圾清理了一下。

出來的時候，溫南嶼依舊是靠在沙發上，眉眼微低。

“溫醫生？”俞昭輕輕地喊了一聲，見他抬眸看向了自己，這才從茶幾下面拿出準備好的禮，雙手奉上，“祝你二十五歲生日快樂。”

“謝謝。”溫南嶼接過，染著幾分醉意的眼睛灼灼地看向俞昭，“昭昭，我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