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拎著一袋從超市買的新鮮水果，來到梁明軒家。

早已有他家的鑰匙，開門進去。

看見客廳中坐著一位士，細眼睛、厚，頭發燙方便面一樣的卷，頗風的。

卓楚悅的眼眨了眨，“小姑？”

小姑也在瞧著，十七歲的，穿一件襯衫領的連，戴一頂老氣的寬檐帽，似是從媽媽柜里找出來的。

“你怎麼來了？”卓楚悅問，同時，將水果放在茶幾，自己曬紅的胳膊，煩的皺眉。

討厭曬太。

梁明軒從沙發中起，向餐廳走去。

小姑懶洋洋說，“我來收租的。”

“難道不可以打卡上？”卓楚悅摘下帽子，隨意扔一邊，坐在地毯上，一只雪納瑞撲來邊。

“我帶家仔出來逛街，逛到這里，上樓坐坐喝一口茶，不行嗎？”

家仔是這一只雪納瑞的名字。

聽得出小姑逗的語氣，囂張地回應，“不行。”

梁明軒在眼前放下一杯冰水。

懂得出幾張紙巾，用冰水浸，胳膊。

習慣他的，謝謝也不說。

小姑慨，“時間過得好快，楚悅都要去讀大學了。”

梁明軒微笑，“是。”

小姑瞧著，說，“照的格，一旦有機會飛出去，本不記得家在哪里。”

卓楚悅馬上辯駁，“怎麼會？”

“我和你打個賭？”

“你戒賭。”

小姑直起腰板，“我都半輩子沒過牌啦，記不好了。”

卓楚悅不與辯論，開超市的袋子，“要不要吃草莓？”

小姑說，“拿去洗一下。”

卓楚悅帶著草莓走向廚房，家仔跟了幾步，又回頭撲去小姑膝上。

洗干凈一碗草莓，出來，聽見小姑對梁明軒說，“這些年來，麻煩你了。”

沒有作聲，草莓擺上茶幾。

想不到他說，“習慣了。”

卓楚悅即刻質問，“真覺得我麻煩？”

“真的。”

卓楚悅撈起沙發靠枕，開玩笑要砸他，也只是拋過去，他接住。

小姑說，“也就是你啊，讓一個餐飲集團董事長，天天給你燒飯做菜。”

卓楚悅愣住，轉向他，眼睛發亮，“你了？”

梁明軒謙虛說，“剛剛開始而已。”

差一點跳起來，由衷開心，“我說你會功的，我說的都會應驗！”

他笑著，“是，多謝你。”

笑容綻開，仍然有一些孩子氣，但連牙齒都致漂亮，“中午吃煲仔飯？”

“好啊，那我下樓買叉燒。”

小姑怔說，“你真讓這樣點菜呀？”

梁明軒還是說，“習慣了。”

他從卓楚悅后走過，仰起頭來，關心地說，“你避開太走，太曬了。”

梁明軒開門出去。門一關上，小姑說，“你不要按照他的標準找丈夫。”

“為什麼？”卓楚悅非常不解，“梁明軒對我很好。”

“就是對你太好了，擔心你找不到這樣的人。”

此時，卓楚悅尚有自信，“那可不一定。”

咬下一口草莓，放在掌心喂家仔。

“不要給它吃太多。”小姑接著問，“你爸爸最近怎麼樣？”

家仔得掌心，出紙巾了，搖搖頭，“不知道，他都好晚才回家，我們不常面。”

小姑不意外，不再提這些，“以后住學校，要照顧好自己，多帶一點冒藥和胃藥。”

“我不是小孩了。”

“只有小孩才著急擺小孩，再過幾年，你就知道做小孩有多好。”

卓楚悅不置可否。

小姑彎腰按住家仔，套上狗繩，拎起包說，“時間不早，我要走了。”

“不留下來吃飯？”

“我約人啦。”

卓楚悅挑挑眉，“男人還是人？”

小姑有好幾任男友，有玩世不恭的，也有談吐不俗的，至今未婚，真是瀟灑。

“多管閑事。”

“不說算了。”塞進一口草莓。

“家仔，我們走了。”

小姑帶著家仔離開后，剩下一個人在家中，蟬聲忽然聒噪起來。

從超市的袋子里掏出一顆蘋果，放在鼻尖聞一聞，擺進水果盤。

將茶杯帶進廚房沖洗收起，回到茶幾前，盤坐在地上，手托住頭，住臺發呆。

應該過不久，梁明軒回來了。

從地上起來，走進廚房幫忙。

卓楚悅沒有廚藝天分，只負責清洗青菜，“難怪你越來越忙。”

梁明軒一邊淘米，一邊說，“有嗎，我以為自己還算從容。”

“我給你打一百通電話，只有兩通被接到，其中一個還是你助理接的。”

“昨天我在開會，不過，你有打一百通電話這麼多？”

“沒有一百通，也有四通了。”說完自己都笑。

卓楚悅洗洗手，扶在料理臺，看著他用刀切燒臘，“你說，我把英文學好了嗎？”

梁明軒回答，“馬馬虎虎。”

小小聲說，“我覺得自己學得不錯了。”

他只笑，沒有說話。

“所以，我可以談男朋友了？”

梁明軒表一頓，靜靜垂著眼，作也慢下來，好一會兒，才問，“有人追求你？”

心中得意，假裝頭疼的模樣，“太多了。”

他又不說話。

砂鍋架在火上，慢慢煲。

卓楚悅忍不住問他，“你不給我一點建議？”

“我建議，你自己做決定。”梁明軒依然沒有看向，說，“而且，我不了解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其實，也不了解周嘉庭。

砂鍋端上桌，滿滿都是燒臘，多到看不見米飯，有一點飯焦味，一定香脆不，整鍋煲仔飯最好吃的地方。

他們對坐在餐桌旁，客廳空調吹出涼風。

“那天，他送給我的畫，就是那一幅琺瑯針，后來他說，他對畫展也沒興趣，只是因為可茵說我會喜歡……”

他低著頭安靜地吃飯。

“梁明軒，你在聽我說話嗎？”

他抬起頭來，卓楚悅看見他臉頰上有一睫。

出手去，上他的臉，指尖住他眼下皮，抹掉。

收回手來，將它吹走。

卓楚悅沒有在想自己做了什麼，直到對上他的視線。

只好，匆促將目落在他淺灰T恤上，岔開話題，“山羊絨之王？”

在說他上的服。

順著的話，梁明軒說，“是的，一個意大利的品牌。”

話題戛然而止，沒有人出聲。

攪拌一下米飯，正要進口中，收到一條短信。

周嘉庭：明天有空嗎？

盯一會兒手機，放下，勺子在碗底幾下，斟酌著說，“明天我想和他出去。”

梁明軒問，“同學的哥哥？”

點頭。

他說，“有事給我電話。”

“你不接怎麼辦？”

“明天我不忙，到家了也記住給我電話。”

“嗯。”卓楚悅應一聲，想著明天將與周嘉庭見面，很是期待，角不自的上揚，吃下一口飯，嘀咕，“我穿什麼好？”

梁明軒聽見了，笑了笑，“都好。”

在第二日傍晚，卓楚悅從家里出來。夏天在室外沒有一刻是涼快的，換了好幾套服，最后還是選擇清爽和簡單，穿棉T恤，格子布的短。

周嘉庭白天要工作，下班來接。

走出樓房，看見不遠，停有一輛保時捷。

周嘉庭坐在車中，上是白襯衫，袖子折起，深藍底的真領帶。

坐進副駕，他說，“先解決晚餐？”

“你想吃什麼？”卓楚悅問他。

“我都行，隨你。”

“我……”卡住。

周嘉庭坐正，將車調頭，“慢慢想，我們先開出去。”

開出住宅區，路上已有擁堵的跡象。

卓楚悅問，“你在哪里上班？”

“在長風東路，新潤藥業。”

驚奇地說，“你過來沒有堵車嗎？”

“肯定會堵車，所以我提早批準自己下班了。”

“哦。”卓楚悅恍然大悟，“是你家的公司。”

周嘉庭笑笑，“可茵沒跟你說？”

“我沒問。”

從來無心探問可茵的家底，但有一個困擾幾日的問題，“你是因為喜歡我，才追求我的？”

他轉過頭來，很快地看看，“不然呢？”

“因為一開始，你對我的態度……”想了想，直白地說，“很冷淡。”

“我只是不知道和你聊什麼，談不上冷淡吧？”

卓楚悅還以為他與自己一樣，認清他們是沒可能的。

“周嘉庭……”

他打斷說，“你喜歡連名帶姓的人？”

卓楚悅愣一下，點頭，“對。”

“我不喜歡你這樣我。”

猶豫片刻，“嘉庭。”

他再度笑起來，“什麼事？”

是想到上次與梁明軒去的一間料理店，很有興致地說，“我帶你去吃鰻魚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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