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鑰匙打開包家房門,嚇了我一跳,包士夫妻也都躺在地上一不,我連忙對他們施以扇加噴涼水,不一會兒兩人悠悠醒轉,神志還有些不清。我把他們扶在沙發上休息,大概過了兩個小時,這兩位才徹底清醒過來,問我出沒出去。我笑得不行,把經過和他們倆一說,兩人大覺意外,都拍大後悔沒親眼看到。
我打電話給老謝,他說:“恭喜你呀田老弟,那兩個靈已經達心願,自己離去了,你今後不用擔心。但還有件事你要搞定,就是事主包先生他老媽蔭的事。這個比超度那兩個靈難度還大,而且要用到那包通靈。”
“通靈?”我笑了,“和通心有什麼關係?”
老謝語氣認真地說:“田老弟,你不要笑話,我們做的可是很嚴肅的生意,像超度靈這種事,不是人人都能搞的,你知道嗎?”
我連忙說知道,老謝說:“你到了那個老太婆下葬的地方,在午夜十二點的時候將墳挖開,先看看還是不是蔭,如果是的話,你要把引靈符戴在蔭脖子上,再把通靈用清水化開一小碗,迅速喝掉。然後要發生的事我先不說,因爲每個人都不同,你只要記住,關鍵時刻還是念經咒就行了。”我問到底會發生什麼事,經咒在什麼時候念,我有沒有危險?
老謝回答:“危險肯定沒有,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既然他不說,我也不好多問,告訴包先生給老家打電話,聯繫好人手,到時候好挖墳開棺。包先生立刻跑去打電話,包士低聲問我能不能解決,可不想跟討厭婆婆的鬼魂住在一個房子裡,我笑著說讓寬心。
第二天早晨,包先生開車帶著我和包士,從大連市區出發,來到莊河市某農村。這是包先生的老家,他的兩個舅舅還住在這裡。經聊天得知,包先生母親變蔭的事已經傳遍全村,這村子本來就很窮,再加上蔭不吉利的傳言越來越廣,村民對包家把老太太葬在村裡意見特別大,看到他的兩個舅舅都躲開,甚至經常上門指責,讓他們儘快把遷走。現在聽說有從泰國來的法師專門理蔭的事,村民們既高興又好奇,還以爲我是外國人,紛紛到他舅舅家圍觀。
“咱村還從沒來過外國人呢,得好好看看!”
“這是泰國人嗎,咋長得跟咱們村裡人一模一樣呢?”
“廢話,泰國人就是中國種。”
“泰國在哪啊?”
“那可遠遠的了,做火車得好幾天!”
聽著那些村民的議論,我又好氣又好笑。包先生的大舅說:“我已經找好了幾個人當幫手,一個是我弟弟,還有我倆兒子和三個侄子,他們都有力氣,到時候你說咋弄就咋弄,我妹妹的事,就全靠你了!”
我告訴他大舅,一定要找那種不有力氣,還要膽大的人,別到時候看到什麼東西就一驚一乍,反倒壞了事。他大舅拍著大保證,說他們老趙家人都膽大,你就放心吧。
爲了招待我這個“泰國人”,包先生兩個舅舅共同出資殺豬殺羊,中午和晚上連擺兩次宴席,連村委會主任和村會計也到了。我把況和他們一說,他們同意了,決定晚上派人和車幫我解決這個事。
當晚午夜時分,村委會派出僅有的機車,一輛老舊吉普和一臺拖拉機,帶著我們十幾個人奔赴目的地。那是村後山的一塊葬崗,村裡有規矩,橫死的人不能祖墳,只能葬在這裡,包老太太雖然不算橫死,但因爲蔭的原因,只能在這裡草草埋葬。
我做爲貴客,應該是能進吉普車的,但我把座位讓給了村長,自己和包先生兩個舅舅及侄子們一起坐在拖拉機後面。快到葬崗的時候,地勢高低不平,顛簸得很厲害,藉著月,我遠遠看到有幾個黑影在山崗上慢慢地走,就問:“這麼荒涼的地方,半夜還有人散步呢?”
“啊,哪有人?”包先生的一個表哥疑地問。我這纔想起來,那肯定是葬崗附近的靈,只有我自己能不小心看到,於是藉口眼花看錯,把這事岔過去了。
到了葬崗大家下車,在村長的指揮下,爲以防萬一,我們全都戴上口罩和勞保手套,包先生舅舅的五個兒子開始揮揪挖墳,他兩個舅舅、村長、村會計和我們這些人都手持手電筒照亮。人多力量大,不多時棺材就出來了。有人用撬槓把棺材蓋撬開,幾道手電筒束照進去,大家全都倒吸幾口涼氣。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包老太太的模樣,穿著紫綢壽躺在棺材裡,面容栩栩如生,就和剛死才五分鐘似的,也沒有任何異味。
大家紛紛把口罩摘掉,村長的聲音直打:“真他媽邪門啊,都死半年了,還跟活著似的,怪不得咱村這半年家家種莊稼都欠收呢。”
包先生的二舅很不服氣:“村長,也不能全怪我妹妹吧,村裡種莊稼這麼多年,哪年收過?”
要不是看到包老太太的蔭很害怕,他二舅的話真差點把我給逗樂了。我連忙掏出引靈符,看了看包先生,又看看村長,心想還是把這個皮球踢給他吧:“村長,你安排個人把這東西給包老太太戴在脖子上。”
村長拎著引靈符,手直哆嗦,像拎著一串*似的。他挨個看了看,所有人都往後退,最後村長指了指包先生大舅的大兒子:“金鎖,你是老趙家的長孫,這事必須得你來。”
金鎖臉都白了,拼命擺著手,說什麼也不去。包先生的二舅把眼一瞪:“金鎖,平時你天不怕地不怕的,到了關鍵時刻咋就不行了呢?別給你爹丟臉!”
包先生的大舅臉很難看,又不好說什麼。金鎖忽然用手捂著肚子:“哎呀媽呀,我這肚子,要拉稀……”他彎著腰跑到旁邊的雜草叢中,再也不起來。
“拉你個,廢!”包先生大舅罵道,又指著自己的二兒子,“銀鎖,去給你老姨把這玩意戴上!”
銀鎖哭喪著臉,比死了老孃還難,他撲通跪在地上,大哭起來。包先生大舅說:“你哭什麼?”
銀鎖說:“爹,我真不敢去啊,你饒了我吧……”
包先生實在忍不住了:“二哥,你膽子可是最大的啊,就去吧!”
銀鎖生氣地說:“你自己老孃的事,怎麼讓我去幹?”
包先生二舅搶過引靈符,扔給自己的大兒子:“銅鎖,我看還是你來吧,別誤了人家田老弟的時間。”銅鎖愣了幾秒鐘,看著手裡的引靈符,又看看棺材裡的蔭,忽然倒在地上,手腳。村長等人連忙過去看,村會計說:“趙老二,你家銅鎖咋還有羊角瘋的病呢?”
包先生二舅也很奇怪:“這孩子沒有這病啊,鐵鎖,你去吧,快點兒。”喊了幾聲沒人答應,大家四下一找,見鐵鎖早就扔了鐵鍬,正朝村莊的方向逃去,連頭都不回。
我實在忍不住了,蹲在地上發笑。包先生二舅臉比屎還難看,指著自己的小兒子:“土鎖,你給我過來!”
土鎖雖然很強壯,但看上去最多不到二十歲,頭腦走到他爹邊,很不願地接過引靈符,來到棺材旁邊,手把引靈符的鏈子套在包老太太頭頂,再扳起的頭,把鏈子戴在脖子上,最後慢慢走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