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街上,行人稀疏。
一片雪花緩緩飄落,讓人爲之駐足。
“下雪了!”
剛剛走出酒樓的莫求手接住雪花,面複雜,眼神來回變換。
這個時候,柳家的人肯定早已走遠。
再想追趕定然不及。
而在寒冬中獨自遠行,還是在不悉路途的況下,可謂艱難。
若無必要,他也不想冒險,尤其是現在重傷,需要靜養。
抖了抖子,莫求心中飛速轉念。
“是啊。”渾酒氣的郭逍舒展著筋骨,在飄雪中站定,淡笑道:
“今年定是個好年景!”
“好年景?”莫求掃眼街上行人,緩緩搖頭:
“怕是不見的吧。”
盜匪城肆,不知多百姓遭劫,這又豈能算是一個好年景?
“莫大夫有所不知。”郭逍負手上前,邊行邊道:
“臨近寒冬,城外的日子更加難熬,所以每到這時候盜匪大都極其猖獗。”
“就算是商隊有護衛押運,爲了不肚子,他們也會冒險一搏。”
“那些村寨,更是一塊塊。”
郭逍曾經領著兄弟在外面廝混,對盜匪的境自是極爲悉。
此即悠然開口:
“而今年不同,在城中的那一番搜刮,能讓他們過一個好年景。”
“自也不會費力不討好的擾其他人。”
“原來如此。”莫求恍然。
不過這種‘好年景’,也只是對於富貴人家言,常人的日子一樣艱難。
“雖說如此,但下一年可就未必了。”郭逍揹負雙手,如儒生指點江山:
“據我所知,城外的幾家盜匪已經被白馬匪統合,凝一繩。”
“以後商家出城,若想安安穩穩做生意,必定需要給白馬匪打聲招呼。”
“沒有靠山的日子,會越來越難熬!”
說話間,他側首看來,意思也很明瞭,現如今城中最大的靠山,自是黑虎堂,
“白馬匪?”莫求卻不接這茬,皺眉道:
“盜匪城肆,濫殺百姓,出了這等大事,難道朝廷就不管?”
這個疑他一直都有,此番正好問出來。
“盜匪城?”郭逍失笑:
“這等事你知我知、城中百姓盡知,但獨獨朝廷的人不會知道。”
“什麼意思?”莫求腳下一頓,目驚訝:
“縣府沒有把盜匪城的事報上去?”
“爲什麼要報?”郭逍聳肩:
“莫大夫大概不知,一城失守,城中主問罪論罰可是要斬首的。”
“而且不止他一人,上下大小員都有責任,欺上瞞下是那些人的拿手本事。”
“況且……”
他輕輕一哼,道:“現今整個泰州都不太平,報上去怕也無用。”
莫求訝然,隨即無語搖頭。
只能說以前還是太過天真,這世道的黑暗,遠遠超出他的想象。
“莫大夫,三檔頭是誠心相邀。”郭逍轉過話題,道:
“三檔頭已經煉氣,堂主年老弱,他早晚會接過堂主的位置。”
“只要你在堂中立下功勞,水漲船高,他日定是黑虎堂棟樑之才。”
說著,聲音一低,道:
“就算是頂替那穆老,也未必沒有可能。”
穆老是黑虎堂客卿,雖名聲不顯,卻醫道深,尤其擅長毒傷。
莫求若有所思,慢慢點頭。
話到這個份上,郭逍也不再繼續催促,拱手告辭:
“我等你好消息。”
目送郭逍離開,直至見不到背影。
莫求這才形一閃,直奔柳府而去。
他可是殺了黑虎堂三檔頭,一旦事發,醫再高也是死路一條。
能逃,自然還是逃得遠遠的。
只可惜,待他急匆匆趕到柳府,這裡已是人去樓空,牌匾都已在更換。
無奈之下,唯有另做打算。
首先。
把黃奎的理掉,然後找地方把自己藏起來,靜待事變化。
數日後。
“竟然真的沒有一點靜。”立於黑虎堂附近一暗巷,莫求手撓頭,面帶不解:
“難不沒人知道當日黃奎的行?”
略作沉思後,他雙眼一凝,轉朝與汪老二約定好的地方行去。
是與不是,一試便知!
…………
青囊藥房。
一如既往,每到冬天,嚴重的病患就會增多。
尤其是年老弱之輩,每一個寒冬,對他們來說就是一次大劫。
藥房的生意,自也不錯。
只不過自從許老昏迷,到醒來後的渾渾噩噩,這些時日藥房的氣氛也越來越不同。
尤其是秦師傅,整日臉沉,就算是親近之人在他邊也不敢大氣。
後院大廳。
“爹。”秦清蓉門而,面帶喜引著一人:
“快看,今天誰過來了?”
一灰布棉的莫求跟在後,朝上首端坐的秦師傅拱手施禮:
“莫求,見過秦師傅。”
“是你。”秦師傅擡首,面上的霾略有散去,朝莫求微微點頭:
“今日怎麼有空來這邊,倉庫那裡的事都已經忙完了?”
“爹。”秦清蓉聲音清脆,閃著雙眼道:
“倉庫那邊能有什麼事,以前齊師兄一個人的時候,都能安排妥當。”
“現在還有雷……”
說到雷,忍不住秀眉微顰。
倒是不怎麼討厭雷,兩人自相,關係甚至還算不錯。
但秦師傅、雷師傅兩人之間的矛盾,不可避免的延續到下一代。
尤其是最近,竟有人想撮合與雷,更是讓不想提及此人。
“爹。”深吸一口氣,秦清蓉再次開口:
“您總說藥房缺人,莫師弟醫天賦極好,待在倉庫豈不是浪費。”
“當初您說要考驗莫師弟,都已經那麼久了,也應該通過考驗了吧?”
“嗚……”秦師傅輕捋鬍鬚,眼沉思。
這倒不是不可!
藥房不缺人,缺的是自己人。
他倒是符合要求。
“那個……”見對方意,莫求忍不住開口,打斷秦師傅的沉思:
“我此來,其實是找了別的差事,所以……過來辭行。”
“嗯?”
“啊!”
兩人一愣。
秦師傅的面當即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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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清蓉也是撅起角,不過在心中嘆了口氣,還是忍不住問道:
“你要去哪裡?”
“黑虎堂。”莫求開口:
“我在黑虎堂認識一人,他邀我過去坐診。”
“坐診?”秦師傅輕呵一聲,面不屑,不過好在也沒有出言譏諷,只是冷冷道:
“人各有志,隨你!”
“莫求,你行不行啊?”秦清蓉卻有些不放心:
“不如先跟著我爹再學幾年,等問診經驗富了,再出去不遲。”
再學幾年?
莫求搖頭。
學徒可不是那麼好當的,三年之後又三年,誰知道什麼時候是個底?
“師姐放心,我雖然在黑虎堂坐診,但同時還負責與青囊藥房這邊的接。”
“以後,也能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