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宋詩言拖著一副羸弱而瘦削的在甲板上奔跑,霍銘揚覺得,孱弱得像是風中的草。
可是,那孱弱中卻又帶著一堅韌。他心有不忍,于是出手,一把拉住宋詩言。他看著,一臉堅定地說道:“我幫你!”
宋詩言略一思索,隨即便點頭同意道:“好!”
雖然恨霍銘揚,畢竟,如果不是他,便不會遭這麼多折磨,霍銘莘也不會險境。
可是,心里也清楚,現在不是慪氣的時候——并不會開游艇,如果有霍銘揚的幫助。那麼,必定是事半功倍,霍銘莘也會多一活命的機會。
見宋詩言同意了,霍銘揚如釋重負地舒了一口氣,他的臉上多了一笑意,他看著宋詩言,說道:“我一個人去吧。”
宋詩言知道,霍銘揚此舉是在為他做過的事贖罪。當然,也可以選擇不原諒。
沒有拒絕他的提議,點點頭,說道:“嗯,那你便快一點。”
“對不起——”霍銘揚別開頭,沒有看宋詩言的眼睛,對宋詩言說完這三個字,而后便迅速地朝駕駛艙跑去,“其實,我希你也能好好活著。”
“霍銘揚——”宋詩言看著霍銘揚的背影,一時之間有些慨然,不由得開口喊道,“如果有下輩子,我希,我們可以為朋友,而不是現在這樣。”
霍銘揚的形一滯,不過剎那間,他便又繼續朝前飛奔而去。一聲模糊的「好」,隨著海風,緩緩消逝。
……
“這是怎麼回事?”天葵過遠鏡,看著宋詩言和霍銘揚乘坐游艇,像離弦的箭一般,朝遠方疾馳而去,只留下霍銘莘一人,漂浮在海上。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臉上多了一疑。
當看著霍銘莘,像是瘋了似的朝那游艇的方向游去,這才反應了過來,氣憤不已地吼道:“該死!”
說罷,天葵狠狠地捶了捶的大——這個殺千刀的薔薇,竟然在游艇上裝了炸藥。如今看來,宋詩言活著的機會,實在是,微乎其微。
天葵不敢再想下去,的眼中多了一淚。閉上眼,默默地在心中祈禱著。
……
宋詩言看著海面上的霍銘莘,遠遠的像是一粒黑點,心里的那塊巨石,終于落地了。
隨后,轉過,看著駕駛艙,無聲地說了一句:“霍銘揚,謝謝——”
“轟——”一聲巨響,游艇在瞬間化作一片火海,耀眼的火似乎快要將這片天幕染紅。
不過剎那之后,便升起了一濃烈的黑煙,因為汽油的泄以及可燃的飛散,那游艇四周的海面上,也漂浮著一層斑斕的火。
霍銘莘遠遠地看著那團熾烈又帶著一絕的火,他的臉在瞬間失去了所有,變得慘白,他漂浮在海面上,一時之間不知作何反應。
炸產生的巨大波,即便是相距甚遠,他也到了。如今,船上的宋詩言,哪里還能有活命的機會?
霍銘莘在海面上怔愣了許久,許久。而后,兩行清淚從他那空無神的雙眼中傾瀉而下,流進了他的角。
海水已是漫無邊際的咸了,可他覺得,他臉上的淚水,遠比海水咸,他心中的苦,遠比海水更漫無邊際。
“宋詩言——”霍銘莘看著那團火,發出一絕的嘶吼。
可是,除卻海風,以及海鷗振翅而過的聲音,他便再也聽不見其他的聲音。這廣闊的天地之間,似乎,就只剩下他孤一人。
霍銘莘慘然一笑,隨后,他緩緩閉上眼睛,向下沉去。
宋詩言,你曾救我于水火之中。如今,你卻獨自離開,留我一人于水火之中苦苦掙扎。
可是,你不知道,遇見你之前,水火之中的生活,與我而言,不過如此。
可是,你走之后,我再次回到水火之中的生活。而如今,這生活仿若是地獄,讓我真真切切地會到,什麼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曾經,看著那些殉的人,我嗤之以鼻——究竟是多弱的人,才會為了一個人,輕易地結束自己的命。
可是,如今,我知道了,這所有的一切,不過只是因為「深」二字。
遇見你,我終究還是為了我眼中的那些「弱的人」……
“霍銘莘,好好活下去——如果你執意求死,那我永生永世,都不會原諒你,永生永世,我都不會與你相見!”耳邊,傳來宋詩言那略帶惱怒的聲音。
聽見宋詩言的聲音,水中的霍銘莘,猛然睜開眼睛。海水咸,讓他的眼睛難不已。恍惚間,他好像看見了宋詩言。
漂浮在他的面前,正一臉惱怒地看著他。片刻之后,決絕地轉,朝遠游去,只留給霍銘莘一個模糊不清的背影。
霍銘莘心急如焚,他有口難開,只能用盡渾力氣,朝宋詩言離開的方向追去。
游得很快,像是靈活麗的人魚。霍銘莘的手,甚至不能到那漂浮在水中、猶如茂盛水草的發。
最終,霍銘莘沖破了水的束縛,浮上了水面。他用手了臉上的水,像是一條在離水的魚,在干涸土地的裂中,用盡力氣地呼吸著。
耳邊傳來螺旋槳的聲音,那十多艘游艇也離他愈來愈近,就連空氣,似乎也都變得喧囂起來。
可是,霍銘莘覺得,這偌大的天地之間,他再也聽不見其他聲音,這偌大的天地之間,仍舊只剩他孑然一。
他看著那團火,終究是放聲慟哭——詩言,我會聽你的話,好好地活下去。只是,失去了你,這一輩子,我再也沒辦法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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