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萬籟俱寂。
部隊已經進了睡眠模式。
所有人都沉睡在夢鄉。
只有林有期還清醒著。
沒有拉簾, 窗外的月地鉆進來,驅散了些這間屋子的黑暗。
他把手墊在腦后,呈平躺姿勢, 盯著刷白的房頂發呆。
耳畔來來回回地響著帶著哭腔說出來的那句:“對不起,我不能替我的心答應你。”
我不能替我的心答應你。
林有期閉了閉眼。
腦海中卻再次浮現出說完這句話后的形。
孩子穿著大紅的連, 懷里抱著一個小兔子娃娃。
不知道是不是凍的, 的在輕輕地發抖。
晶瑩的就在的眼眶里打轉兒。
可卻始終極力忍著, 倔強地抵抗著要哭的沖。
“陸染。”林有期低聲喊的名字,沒什麼緒,聽不出一語氣起伏。
接著, 他道:“你才18,正在大好年華,還有大把青春可以揮霍。對你來說,人生還很長,以后你會遇到很多人,比我好的數不勝數,總會有那麼一個人,讓你覺得他很耀眼,也很優秀, 你會跟他談一場旗鼓相當的,也因為他, 你會想結婚,想你們以后的生活。”
“但他不是我。”
“別再固執了, 聽話。”
陸染幾乎要將里的咬破。
死死地抱著他給抓到的兔子娃娃, 手臂因為箍得太都在微。
他的語氣好像是一個在無理取鬧的小孩子。
而他把自己放在長輩的位置,以大人的姿態,包容卻無地拒絕著的真心。
如果真的就這麼放棄了。
又能有多喜歡。
至配不上對他的喜歡。
陸染努力地把眼淚吞回去, 憋的眼睛通紅。
而后慢慢地仰起臉來,直視著他,進他深的黑眸中。
孩子讓自己的角牽出一抹淡笑,強撐著緒對他說:“喜歡誰要追誰是我的權利對不對?”
的聲音輕輕的,帶著一抹鼻音,聽起來很委屈:“就像,你可以不喜歡我,也可以拒絕我,因為這是你的權利。”
冷麻的陸染又瑟了一下,不等他再開口說什麼,就立刻快速地低聲說:“沒其他事我就上去啦!”
說罷,轉小跑著進了樓里。
影慌而匆忙,似乎很害怕他把住。
……
黑暗中,林有期沉沉嘆了口氣。
他翻了個,不斷地在腦子里一條一條背軍紀條律。
片晌,男人躁郁地坐起來。
林有期的手有些抓狂地在腦袋上了下。
隨即,他穿好服鞋子,出了宿舍。
林有期到訓練場跑圈驅趕腦子里混的神思。
一邊跑一邊把軍隊條例低低背出聲。
陸染在說完那些話跑進樓里后就不敢停歇地摁電梯躲了進去。
電梯沒有別人。
這才捂住抑地嗚咽出聲。
豆大的淚珠噼里啪啦地往下砸。
他的每一句話對來說都像一刺。
他的言語間著只是一個小孩子的事實。
“你的要求我都滿足了,是不是該聽話了?”
“你才18,正在大好年華,還有大把青春可以揮霍。對你來說,人生還很長……”
“別再固執了,聽話。”
聽話。
他說讓聽話的語氣,完全就是長輩讓小輩別任鬧騰的覺。
所以在他眼中,的喜歡只是一個小孩子的心來嗎?
到了10樓,陸染噎從電梯里出來,掏出鑰匙開門進屋。
回到家里,什麼都沒做。
把包包隨手放下,高跟鞋蹬掉,就這麼著腳丫回了房間。
在微信上給他發了晚安后,陸染就丟掉手機,難過地把自己藏進被子里,不知道抱著他給抓的那個小兔子悶頭哭了多久。
最后哭著哭著睡了過去。
隔天醒來時,已經快要中午。
陸染一睜開眼就覺得眼皮磨眼球,而且有些睜不開眸子。
坐起來,吸了吸鼻子,想下床去梳妝鏡前看看眼睛腫的多厲害,結果發現自己鼻塞了。
嗓子也啞,痛的幾乎要說不出話。
陸染知道自己這是冒了。
大概是昨天和他一起出去時,要強穿了那件連,晚上太冷凍著了。
陸染沒在意,在瞅了瞅紅腫的眼睛后就去客廳倒了杯水喝下去,潤嗓。
然后從玄關拿出拖鞋穿好,又回臥室找了干凈的家居服,進浴室去洗澡。
收拾完自己,陸染看到被放在床上的那只兔子娃娃。
沉了幾秒,拿起手機對準兔子娃娃拍了張照片。
而后就把自己的微信頭像換了這只兔子。
做完這件事,陸染在網上下單了冒藥,開始喝冒沖劑。
喝完藥就犯困,也不為難自己,困了倒頭就睡。
接下來一整天,陸染和往常一樣,按部就班地吃飯,睡覺,碼字,發呆。
還有……在晚上給他發了一條晚安。
林有期也是這時才注意到,的頭像換了那只兔子。
倒和像。
國慶節就這麼過去了。
再返校時,陸染的冒還沒好。
八號早上。
陸染到了學校正在往公教樓走,后忽然有道聲音響起:“陸染!”
陸染停下來,扭臉往后面去。
鄭杰小跑到邊。
男生笑了笑,問:“假期過得怎麼樣?”
陸染一下子就想到了被林有期拒絕的那晚。
不聲地輕牽角,說:“還行。”
鄭杰聽出說話時帶有濃重的鼻音,輕皺眉關切地問:“你冒了?”
陸染不怎麼在意道:“嗯,有點。”
“吃藥了嗎?”
陸染神不太好,實在不想說話,但刻在骨子里的教養又不允許默不作聲,只能回答:“嗯。”
“那就好。”
他對陸染說:“30號那晚大家沒有聚。”
陸染的眉心微蹙。
旋即鄭杰就道:“我臨時取消了。”
“你哪天有空,我們再重新安排……”
陸染其實還真的不太想參加這種私下的宿舍聚會。
盡管是同一個班的,但并不是特別際的人。
尤其,現在不想多和靳輕輕有牽扯。
陸染想了想措辭,開口說:“你們別等我了,我的冒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好,怕去了再傳染給你們。”
鄭杰卻說:“那就等你冒好了?”
“冒很容易好的,再吃點藥,抵抗力好的兩三天就緩過來了,素質差一點的可能需要一星期左右。”
陸染暗自嘆了口氣,“你不用這麼遷就我,對大家也不……”
鄭杰笑道:“沒有呀,我就是想等人全了再一起聚,沒有遷就誰,也沒有對誰不公平。”
“他們都理解的。”
“大家都很希你能來,你不來人不全。”
陸染實在無奈,索把話說開:“班長,真的不用非得加上我。”
的腦袋昏昏沉沉的,大腦本不太能轉,話說的不假思索,也比較直:“我不太喜歡參加聚會,所以不用等我的,你們聚吧。”
“真的抱歉。”
鄭杰愣了愣。
而后也有點歉意道:“不,你不用抱歉,應該是我跟你說抱歉的,真的不好意思,我都沒有問清楚你的意向,就想拉著你參加聚餐。”
陸染不甚在意:“沒事。”
靳輕輕和班上其他宿舍的兩個生一起拐了彎轉到這條路上后,就看到陸染和鄭杰正在單獨并排前行。
“欸!那不是班長和陸染嗎?”其中一個生驚訝道。
“就他倆啊,旁邊都沒別人,”另一個生很八卦地笑道:“不會要發展了吧?”
靳輕輕盯著前方那兩道并排而走的影,輕微地抿了抿。
“輕輕,你是陸染的舍友,你知道嗎?”八卦的生好奇地問。
靳輕輕將抿住的松開,扯出一抹淺笑,話語無奈:“陸染不住宿舍,所以我也不清楚。”
……
兩天后。
周六下午。
陸染接到了裴瓊的邀約。
“七七,來我家造作嗎?請你吃紅油火鍋!喝宅快樂水!”裴瓊嗓音張揚又明。
陸染剛了鼻涕,聽聞回:“有酒嘛?想喝酒。”
“冒啦?聲音不對勁啊你。”
陸染應了聲:“嗯,好幾天了。”
“吃點藥,再不行就去醫院一趟。”說完裴瓊又道:“酒這東西嘛,你來就有。”
“布布呢?”陸染把過手的巾扔進垃圾桶,“去嗎?”
“那必須來啊!”裴瓊說:“正好周六日,你也沒課,過來玩玩唄!”
陸染應道:“行,等我換個服。”
兩個多小時后,陸染出現在了裴瓊家里。
三個孩子一起準備火鍋的食材,清洗、裝盤,端上桌。
因為們都特別吃辣,就沒有弄什麼鴛鴦鍋。
直接一鍋紅油。
裴瓊拿出了珍藏的威士忌,往們每個人的酒杯里加了冰塊。
三個姑娘擺拍干杯,對著一鍋紅油,桌子上的火鍋食材還有們捧杯的手拍了照。
隨后陸染窩進舒適的椅子里,翻著微信。
被置頂的那個聯系人,點進聊天頁面后,這幾天全都是單方面發送的晚安。
他再也沒有回復過。
陸染退出來,點開朋友圈。
把剛才拍的這張和朋友一起吃火鍋的照片選中,配上文字,發送。
“七七,你怎麼啦?”葉希敏銳地察覺到陸染興致不高,問道。
陸染對倆從來不瞞什麼,小聲嘟囔說:“我被拒絕了。”
裴瓊愣了下,而后揚聲問:“你告白了?”
“沒有,”陸染咬咬,“可能追他表現的太明顯,他就直接拒絕了,說讓我別喜歡他,也別追他。”
裴瓊:“嘖,這狗男人。”
葉希關心地問:“那你怎麼想的?”
陸染鼓了鼓,不甘心道:“我跟他說,拒絕我是他的權利,喜歡他要追他是我的權利,他不能干涉。”
裴瓊聽了哈哈笑,調侃陸染:“剛啊小姑娘。”
陸染唉聲嘆氣:“然后他不理我了,好幾天了都!”
裴瓊說:“畢竟他是被追的那方,正常。”
陸染悶悶地喝了口酒。
看到手機朋友圈有評論,立馬點開。
不是他。
是林星淺。
林星淺:【啊啊啊啊啊陸染你背著我跟誰大吃大喝呢!我也要嗚嗚嗚嗚!紅油火鍋!!!】
陸染回復了林星淺,就放下手機,繼續跟兩個基友一起吃喝。
邊吃邊聊各種事。
一頓飯吃過,陸染這幾天積的緒也消耗的差不多了。
重新恢復了元氣,臉蛋兒紅紅地舉著酒杯,躊躇滿志道:“我!絕對不會就這麼被打倒的!”
“林有期這個男人,我陸染追定了!”
裴瓊特別捧場地呱唧呱唧鼓掌,喊:“好!!!”
葉希瞪了不嫌事大的裴瓊一眼,嗔道:“好什麼好!醉了都!”
裴瓊笑道:“喜歡一個人嘛,難免的。再加上對方拒絕了,肯定不開心啊,醉了反而是好事,發泄出來就好了。”
這晚熄燈號響完。
劃拉手機的林有期看到朋友圈顯示了紅點,就點了進去。
然后就看到了最新的一條態。
陸染發的。
“大口吃,大口喝酒。【照片.jpg】”
照片里又是特辣紅油,又是加冰的威士忌。
他的眉心擰。
在心里把這個不省心的玩意兒給罵了頓。
按日期,距離例假期沒幾天了。
居然這個節點吃辣飲冷。
是真不怕自己再疼暈。
就在他冷臉著手機瞪著這條態時,有新微信傳進來。
這個點,他知道是誰。
林有期退出朋友圈,點開了顯示有消息的聊天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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