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珩來時悄無聲息，走時亦如同鬼魅。第一次在玄天華面前進空間，第一次讓他看到了自己的與衆不同。那一剎，縱是玄天華也覺自己一定是花了眼，甚至都在懷疑自己是不是被自己的琴聲所，那個丫頭兒就沒有來過。

可再一低頭，桌上放著的手槍和子彈卻又真切是證明著剛剛的一切。

帳外，何甘的聲音響起，問道：“殿下是在和什麼人說話嗎？”

他微怔，半晌才道：“沒有，你聽錯了。”話畢，收起手槍，繼續拂琴。只是琴聲中再沒了之前的安寧之，到是讓人聽得心緒漸顯煩。

聽錯了嗎？何甘放下手中暖茶，苦笑地向大營的一個方向。似乎看到一個纖瘦的影若若現，幾番過後，無影無蹤。

他剛剛分明就聽到了主子說話在裡面啊！那個亦師亦主的子，只需發出一點聲音他就能聽得出啊！可是七殿下說他聽錯了，那就是聽錯了吧！主子來了，卻不見他們，必是有主子的苦衷，就好像這一場戰役，七殿下和九殿下之間，不惜親手傷害，卻是爲了以命相護。

次日天亮，端木安國到達建城。建城知州左大率領一統建城吏前往城門迎接，建城百姓亦在左大的安排下夾道歡迎，其中還有不小孩子，因爲起牀太早一邊等待一邊打著瞌睡。

左大是個很會搞氣氛的人，這大冬天的也沒有鮮花，他就搞了很多紅的紙燈籠讓人提著，大人提圓燈，小孩子提花燈，還有很多人手裡拿著彩布料折的大花在那不時揮，看起來到也熱鬧。

玄天冥和白澤就混跡在這樣的隊伍中，冬日裡的大棉帽子功地遮住了他眉間的那朵紫蓮，也遮去了他最特別的一份識別。

他二人手裡也提著燈籠，白澤小聲說：“這不像是歡迎人，到像是歡迎鬼的，民間不是有個說法，紅燈引路麼！這位知州大人是想把端木安國給引到曹地府去啊！”

玄天冥冷哼，“那到是好了，咱們省事。可惜，好人不長命，禍害千年，這老狐貍就是沒那麼容易死”

“可不。”白澤亦咬牙切齒地道：“還跟老鼠似的，四盜，找他的時候找不到，回頭就不知道從哪個裡鑽出來。”

正說著話，城門打開，端木安國的隊伍緩緩進了城來。城裡馬上就有知州府的人揮手張羅了開“快！快把你們手裡的燈籠都提起來，提高一些。對！過頭，都舉過頭。拿彩布的也揮起來，要像我這樣，來跟著我學，左右！左右！”一時間，所有人都跟著揮起雙手，就連那些吵著困和冷的小孩子也在這樣的氣氛中被染到，一個個笑嘻嘻地跟著揮手，口中還不停地喊著：“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玄天冥跟白澤也跟著揮手，二人的臉都黑得像炭，一輩子也沒幹過這麼丟人的事，沒想到混進個建城來，卻到個逗知州，要不是對自己的藏很有信心，玄天冥簡直都要懷疑那左大是不是故意整他的。

很顯然，端木安國也沒想到建城會有這樣的歡迎場面，他們從京都趕過來，本來是想去賓城的，沒想到賓城突然之間就被打下了，不得已，只能臨時決定來建城。爲防止大順再次打他們個措手不及，他特地加快了腳程，幾乎腳不沾地的往這邊趕，一個個風塵僕僕的進城，冷不丁兒的被這麼多人夾道歡迎，讓端木安國差點兒就以爲自己是來錯地方了。

賓城失守，建城不是應該氣氛張嚴陣以待纔對麼？怎麼人們一個個笑得這麼開心，一臉的喜氣，跟娶媳婦兒似的高興呢？

他皺眉看著已經兒地迎上前來的左大，冷聲開口：“你說你是建城知州？那你且跟本將軍說說，兩國戰，你不去部署城防，把人都集中到這裡來幹什麼？”

左大早就想到端木安國會這麼說，此時聽了一點都不意外，更不慌張，他對端木安國道：“回大人的話，小的這不是爲了迎接大人您嘛！您如今可是皇上面前的紅人，又肩負著爲我宗隋保家衛國的重任，小的想著，不管屈了誰，也不能屈了端木大人。城防是得部署，可是端木大人大駕來到建城，咱們也不能一點表示都沒有。所以小的就張羅了一個小小的歡迎儀式，來歡迎端木大人。大人您放心，今日參加這個儀式的都是普通百姓，守城的將士一個沒用，百姓們也都是自願來的，就是爲了一堵端木大人您的風采。你們說，是不是？”

最後一句是問向所有百姓的，這些人早就被訓練好了，左大一問，他們立刻大聲回答：“是！”話語整齊，聲音洪亮，聽起來很是有一番氣勢。

“胡鬧！”端木安國氣得黑了臉，可又不便跟百姓發火。畢竟這裡是宗隋，不是大順的北界。他在大界北界能稱王稱霸，可是到了宗隋就要一切小心忍，但凡有一丁點兒的偏差，就很有可能被人詬病。於是，他強下怒火，看了看四周百姓，沉著聲道：“有勞各位，本將軍會竭盡所能保住建城，保我宗隋四方平安。”

他這話一出口，左大立即又揮舞起雙臂，衝著一衆百姓大聲喊道：“大家聽到沒有？還不快謝謝端木將軍！”

於是，百姓們在左大的帶領下，又開始新一的謝。

端木安國聽得頭都大了，趕吩咐左右帶他到知州府去落腳，那左大就像只哈狗一樣在前頭領路，端木安國都沒下馬，他還時不時地還幫著端木安國撣去靴子上沾到的泥土。

玄天冥混在人羣裡，冷眼看去，這老頭老了許多，頭上的白髮已經明顯的蓋過黑髮了，可神卻依然抖擻。白澤說：“這老不死的還越活越神呢！”

他挑脣，“既然不想看到他再活著，就要想辦法把他留在這建城。”

“直接殺了？”

玄天冥搖頭，“你看他邊，個個都是高手，除去這些明面上的，暗裡也定有不暗衛藏著。就算我手裡有槍，能讓他當場斃命，就憑你我二人，也很難從這建城逃離出去。除非……”他目中現了一片溫，“除非你們王妃在這。”

白澤點頭，對，王妃是仙，只要有仙在，端木安國這個老不死的一定無法活著走出建城去。到時候就算他能看到的只是，也要在上再捅上幾個窟窿。

玄天冥好躲，羽珩難防，這個道理端木安國也心知肚明。想他還在北界時，就曾聽將士說起過，大順的濟安郡主神出鬼沒的。也不知道是有多快的輕功法，竟能做到在大軍之前一閃一現，一如鬼魅般難測。

所以，他防著羽珩，防到了極限，就連在建城臨時落腳，也在進府之前就問了左大可有室。而事實上，建城知州府裡有室，這是他早就知道的，而且還提前派了人混進來，在那室裡又鑿出了另外一間，並且佈下障眼與機關，任誰想找到，都得極費周張。現在這麼問，不過就是不想讓那左大懷疑罷了。

左大一聽說端木安國問室，趕就答：“有！有！大人想用室嗎？小的這就帶您過去，您是想存放金銀還是古董玉？小人的室除了小人之外，就連老鼠都找不著，絕對是您最好的選擇。”

端木安國覺得這左大忒煩人了，便也不多說，只一揮手道：“是本將軍要住進去，你且不要與任何人說起。”

“大人要住？”左大一愣，馬上又道：“那也好，也好，大人放心，那室能住人的，小的會把每日三餐親自給大人送進去，保證不會再讓第三人知道大人住在何。”說完，還神叨叨地看了一眼跟在端木安國邊的那些個隨行侍衛，然後小聲道：“大人，那這些……是不是要滅口？”說著，還做了一個抹脖子的作。

端木安國手下那些人差點兒沒被他給氣死，他們就想不明白了，堂堂宗隋，怎麼會讓這樣的一個人當了知州？他是來搞笑的嗎？

見端木安國只冷哼了一聲，沒有理自己，左大撓撓頭，傻笑了一會兒，自顧地道：“大人捨不得就算了，就算了，反正小人一定會守口如瓶的，希他們也能如此。就是萬一大人的藏之被別人知道了，大人可千萬不要只拿小的一人是問啊！”

端木安國狠狠地蹬了他一眼：“什麼本將軍藏之？本將軍爲何要藏？我只不過是要到那裡面去……去……”他去了半天，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說去睡覺？爲了防止羽珩襲？那跟藏有什麼區別？想來想去也不知道用什麼詞來形容纔好，乾脆怒聲道：“議事！本將軍是去議事，你且把那室收拾好了，被褥都備齊，再來通知於我便可！”

“好的大人！是的大人！小的這就去辦！”左大一溜煙地跑了。尼瑪的，去議事還要帶被褥？這不還是要去睡覺麼！兩軍戰是該謹慎，可是謹慎到了這個份兒上那就是膽小了。連正經的房間牀榻都不敢睡，端木安國是被大順兵嚇到了什麼份兒上？真想不明白皇上怎麼會讓這種人領兵，當初被大順人趕出來的鼠輩，還沒等跟大順兵打上照面兒呢就嚇這樣，真不知道起戰來，他會不會直接就跑了。

左大一邊腹誹著一邊去給端木安國準備東西，室裡可是有好多他收藏的金銀珠寶，早知道這樣就該提前轉移纔是，這時候再去搬怕是來不及了。罷了罷了，想來端木老兒嚇破了膽，也沒心思去惦記他的財，他還是好好想想，一旦端木安國戰敗，他該如何逃跑、逃跑之後又該怎麼在皇上面前把責任推乾淨吧！

正想著，抱了被褥往室方向走的左大突然就站住了腳，猛地看向一個角落，問了句：“誰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