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想到淳于靈,步聰都有無數種假設,但其中讓他覺得最邪乎的一種,這些年來竟也爲了最有可能的一種。
借還魂,這是步聰一個大膽的想法。他是個武將,以前從不相信鬼神之說,但這淳于家小姐的轉變,以及大順那頭羽珩的轉變,都讓他不得不把事實往這個方向去聯想。
他在大順時,羽珩的變化就曾讓他在驚訝之餘百思不解。如果說醫上有了更高的就,他不會過於懷疑,畢竟姚家本就是醫學世家,後輩青出於藍也是很正常之事。可是怪就怪在羽珩那一詭異的武功!
步聰從不認爲一個人能夠在三年之間就從個手無縛之力的小孩長爲一名武功高手,甚至還有一手妙到極至的箭法。武功都是子功,怎麼可能短短三年就有這般建樹?
當他把淳于靈和羽珩聯合到一起最終得出結論後,這個結論曾讓他大吃一驚,也讓他再放不下想要去探究。於是,他答應淳于老將軍的所有要求,一來是想要反擊大順爲步家報仇,二來,也是想要弄清楚羽珩一事,到底藏著什麼樣的玄機。
此番回到大順,還帶了淳于靈一起,目的就是想要看看淳于靈回到所謂“故土”的反應。而現在,他似乎已經確定了十之八九,借還魂,沒想到這世上還真的有這一說。
當然,步聰是個聰明人,他知道那宗隋的淳于老將軍也並不傻,之所以重用他,可並不像是表面上只爲了一個兒那麼簡單。淳于暗是疼嫡,但卻並沒有疼到能夠爲了嫡而給一個大順來的婿爭取宗隋兵權的地步。步聰能夠爲宗隋的將軍,很大一部份原因還是因爲端木安國!
端木安國當初從大順北界逃離,不但帶走了端木家的大量財富,帶走了端木家暗藏於各省的勢力。那些私兵加在一起,竟也有近二十萬之多。他就帶著這樣的勢力去了宗隋,沒有投靠當時的國君,而是在皇子中選擇了二皇子襄助,爲的,就是在扶二皇子上位之後,能夠反了大順,從而讓他收回北界三省的失地,並且有可能的話,他還想要控制原本屬於千周的那部份國土。
步聰與端木安國早有,步聰看中端木安國的軍勢,端木安國則看中步聰的領兵之才,而宗隋的淳于老將軍則是二皇子的支持者。這幾方因素湊到一起,被二皇子十分看好,很快便將三方勢力聯合到一起爲自己服務,就連步聰的將軍之職,也是在二皇子的推波助瀾之下才拿到的
。
淳于老將軍是個老謀深算的人,先帝已到暮年,他必須要幫著自己中意的皇子坐到那個皇位上去,因爲早在兩年前,他就已經將自己的三兒嫁到了二皇子府上,如今那個兒已是皇后之尊,如果能功地拿下大順,二兒的皇后之位不但坐得更穩,也將更有份量。
幾方人各有思量,對大順這塊覬覦多年。先帝在世時,即便大順還沒拿出鋼,宗隋都沒起過反心,這讓新上位者十分不滿。這位新皇不是個安份之人,他的野心比天還高,小小宗隋已經無法滿足於他了。特別是隨著千周和古蜀國的淪陷,他認爲早晚有一天會到宗隋,就算他們繼續當孫子,爺爺的掌也很快就會扇過來,與其被挨打,到不如主出擊。卻不知,大順是塊,卻也是塊燙的……
大順後宮,經了一番風雨之後,似乎又恢復了之前二十多年的那種平靜。月寒宮裡沒了雲妃,可依然傲視獨立,不容人窺視覬覦。其它的宮妃在有了元貴妃和麗貴人的教訓之後也再度安份起來,孃家人曾經投靠了八皇子的那些,很是戰戰兢兢地過了一段日子,在確定了六皇子並不想對們進行討伐後,這才鬆了口氣,同時也懷六皇子大恩,並且告誡家人再不可參與爭位之事,然後安安份份地繼續著自己的宮妃生活。
景慈宮最近也恢復了宮妃們的晨昏定醒,皇后看上去比從前神了些,每日都能跟後宮的姐妹說上一陣子話。只是在宮妃們都離去之後,那種憂之便又會在面上顯現出來。
侍芳儀看著這樣子心裡著急,不由得勸道:“既然對方不再找上門來,娘娘不如試著把這事兒給忘了,咱們過咱們的日子,與那個人再也不要有任何干系吧!”
皇后苦笑,“哪能是說忘就能忘了的。這麼些年了,本宮哪一天不是希跟他們再沒幹系,可那是本宮說得算的麼?他們就像是暗,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從什麼地方突然襲擊過來,整日裡提心吊膽,讓人防不勝防。”說著話,突然想起了什麼,又問芳儀:“對於千周的那個寶藏,你信不信?”
芳儀一愣,隨即道:“傳了這麼多年,娘娘也曾經暗地裡查找過,雖說一直都沒找到,但畢竟事不可能空來風,應該是有的吧?”
“有嗎?可是在哪裡呢?”皇后擰了眉思緒著,“都說千周的那個寶藏價值整個大陸,只要得到那個寶藏,就等於得到了天下之財,可以收盡國土,做這片大陸唯一至高無上之人。端木安國癡迷那個寶藏已經到了瘋狂的程度,如果那寶藏是假的,那端木安國這一生,是不是也就是個笑話?他都是個笑話,那本宮又算是什麼呢?可如果是真的,如果讓他得到了,那別不說,我們大順……必將生靈塗炭。”
皇后眼中一片死寂,芳儀站在邊上不知道該如何答話,一主一僕就這樣沉默不語,從中秋之時的頭午,一直沉默到傍晚
。
大順這兩年流年不利,三方作,自家也不消停。六皇子理完朝政時天都快要黑了,從乾坤殿出來後,他想了想,還是先往昭合殿去看了天武帝。在看到老皇帝的狀態還算可以,日子還算悠哉,便沒有多留,直奔了靜思宮,去看麗貴人。
靜思宮裡,麗貴人又不肯好好吃飯,侍左兒把晚膳熱了一遍又一遍,最後一次端上去時見麗貴人還是不吃,只得無奈地道:“主子,您再不吃,這些飯菜就要倒掉了。雖說如今六殿下監國,宮裡的下人不敢苛待咱們這頭,但邊界戰事吃,奴婢聽聞六殿下在前朝都很是主張由奢簡,咱們可不能讓旁人抓出話柄來。”
“抓出話柄又如何?”麗貴人狠狠地瞪了左兒一眼,“我的兒子現在是皇帝,誰還敢非議與我?”
“哎喲主子!”左兒想上前去捂住麗貴人的,卻被麗貴人一把又給推了開去。沒辦法,只得跺著腳低了聲音急著道:“主子這話可萬萬說不得啊!六殿下只是監國,可還不是皇上,這萬一傳了出去可不得了。”
“傳?誰會傳呢?”麗貴人問:“你會往外說?如果你說了出去,我現在就掐死你。”
“奴婢不敢!”左兒趕跪下來,“奴婢對主子可是忠心耿耿,絕不可能把靜思宮的事往外傳的。可是主子,隔牆有耳,這座皇宮從來也沒有安穩過,咱們不能放鬆警惕啊!”
“左兒說得對!”突然的一個聲音傳來,六皇子玄天風推門而,“我站在門外就聽到了你們說的話,若這院子裡存在有心之人,什麼話傳不出去呢?”
“風兒你來啦!”麗貴人完全不在意什麼話被人聽到不聽到,在意的就是自家兒子終於又來看。自打搬進這座靜思宮,六皇子並不常來,住進來這麼久,算上這次也才見到兒子兩回。“左兒,快,快到膳房去傳膳,就說六殿下今日在這邊吃,讓他們做點好的。”
“不用了,我不。”玄天風攔下左兒,“你先下去吧,本王與母親說說話。”
左兒依言而退,臨走時還小聲說:“殿下多勸勸貴人。”
玄天風搖頭輕嘆,他勸得還麼?這個母親就是太鑽牛角尖,認準了一個心思就很難扭轉,羽珩曾說過這是心裡疾病,心病還需心藥醫,可治麗貴人的心藥在哪呢?
“忙了一天怎麼可能不?”麗貴人拉住兒子的手把人拉到自己邊坐下,“總不能因爲國事忽略了自己的。”
“母親不是也沒吃麼。”他看了一眼桌上明顯已經熱了幾次的飯菜,問麗貴人:“爲何不吃飯呢?”
“我怎麼吃得下!”麗貴人面沉了下來,“風兒,我不想住在這裡,住在這裡我什麼都吃不下。你讓我出去吧!我保證不再惹事,絕不摻合後宮裡的任何事,只要能離開這座靜思宮,搬到哪裡都好,行嗎?”
玄天風不解:“既然不想摻合後宮之後,那住在什麼地方,又有何區別呢?”
“這靜思宮是牢房
!”麗貴人大吼,“我是你的母親!你已經當上了皇帝,卻把自己的生母關在牢房裡,你安的是什麼心?”
玄天風看著麗貴人的歇斯底里,心裡的痛無以言表。如果可以,哪一個做兒子的不希自己的母親能過得舒適?可是他就不能!
強忍著心中的無奈,他開了口對麗貴人說:“不可能的。你不可能出去!只要我在這皇宮裡還有一言一地,就永遠都不可能讓你離開靜思宮,你……死了這份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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