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魚到時，早聽趙嬤嬤說了事件經過，雖然已經儘量放慢腳步試圖給自己多爭取點思考時間，可到了舒雅園時，還是沒想明白這事到底該怎麼辦。

不知道老太太來幹嘛？難道是要讓搬出金玉院兒，把那院子賠給羽珩嗎？這是沉魚能想到的最壞的打算。

“給大小姐請安。”沉魚一進來，安氏和韓氏便主站了起來。韓氏看都不敢看沉魚，這種時候覺得還是跟沉魚撇清關係比較好。不管這位大小姐日後有什麼發展，總得先把眼前混過去。

“兩位姨娘不必多禮。”沉魚依然是和善的子，虛扶了安氏和韓氏一把，見們都起了，這才衝著老太太拜了下去，“沉魚見過祖母。”

“快起來。”老太太趕讓趙嬤嬤將沉魚給扶起來，“坐下說話。”不管對沈氏有多不滿，這個孫，在老太太眼裡那就跟溜虛著羽珩是一個心態。羽珩是眼下威風，可沉魚不能得罪，是家日後的希，氏一族能不能徹底崛起，就看沉魚的了。

“不知祖母沉魚來，可是有事？”沉魚坐到羽珩旁邊，問著老太太，“適才聽趙嬤嬤也說了些，只是沉魚不明白，母親如今正在普渡庵裡爲家祈福，祖母把沉魚來所爲何事？”

意思很清楚，你們把我娘都扔外面了，現在總不能讓我還錢吧？我一個沒出嫁的姑娘能有什麼錢？

老太太當然不是這麼想的，可以對沉魚好，但卻絕不能姑息沈氏，更不能放過沈家。從普渡寺回來的路上，瑾元與說了一些沈家的事，這才知道原來那天晚上是真的出了些差子，只不過已經被羽珩邊的高手給擺平，但背後僱傭殺手的沈家就徹底被老太太記恨上了。

“沉魚既然已經知曉了這個事，那祖母就也不繞彎子。那些錢你母親並未到公中半文，我這裡查過的公中帳冊上寫得可是清清楚楚。既然在庵裡回不來，沉魚你就通知沈家一聲，沈氏貪下的錢就由沈家來還。一共二十萬兩，三日之送到府，一文都不能。”

“什麼？”沉魚萬沒想到老太太居然想讓沈家來還錢，一時驚得站了起來，“祖母此話可是當真？”

老太太也有點不樂意了，不過是讓沈家把沈氏貪的錢吐出來，這個孫至於這麼大反應麼？

“自是當真。”老太太把臉沉下來，“沉魚你還小，沒有出閣，沒管過中饋，自然是不知道這裡面的規矩。沈氏貪的錢財給誰花了，沈家心裡有數，如今讓他們把家的錢吐出來，想來你的幾個舅舅也是沒有話說。”

“可是母親是家的人啊！嫁到了家，就是家的人啊，就算做了錯事費了錢財，也不該由沈家償還。”

“我說的話你聽不明白麼？”老太太這回是真怒了，猛地一拍桌子，“沉魚，聽不明白我就給你直說，你娘貪的錢全都拿去給沈家了！沈家用這些錢擴大生意，結權貴，居然還……”想說居然還僱殺手來殺家的兒，如今我把錢要回來，怎麼了？怎麼了！

但老太太不說，不代表羽珩不說，只見扭過頭來看著沉魚，幽幽地來了句：“居然還結江湖人士來與府爲難。大姐姐，別替沈家屈，你就把原話同他們說，我想沈家一定會明白其中道理。”

羽珩跟老太太這一番話，聰明如安氏，自然是聽明白了其中道理。原來那晚的事竟是沈家做的！真是狼子野心。

“老太太。”安氏又開口了，“我想沈家也是明事理的，再說，他們在京城做生意，又接了好些皇家的買賣，如果沒有我們府幫襯著，只怕也是寸步難行。大夫人如今在普渡庵裡……”將話頭轉向沉魚，“大小姐總得給沈家再找個說得上話的人才是。”

這話明擺著就是提醒沉魚，想想你娘，想想沈家的富貴。

沉魚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一直以來，大富貴的沈家都是們娘仨的靠山，有了沈家的錢，貴爲相府的家纔會有們的一席之地。二十萬？莫說二十萬，這些年沈家搭在府的錢兩百萬都有了，怎麼就沒見家說要還？沈氏不過貪了二十萬，家就是這副臉！

沉魚狠狠地看向羽珩，知道，一切事端都是這個妹妹惹出來的。

“大姐姐幹嘛這樣看著我？”羽珩笑了起來，“祖母說的話大姐姐總不會不聽吧？那可是大逆不道的。大順朝極重孝道，若大姐姐此番行爲被傳了出去，只怕對姐姐的前程影響不好。大姐姐還是多爲自己想想吧。”

一番話，又提醒了沉魚。

是啊，得爲自己想。娘靠不上，哥哥靠不上，就只能靠父親。而父親的娘是老太太，只有把最重要的人籠絡好，才能保得自己的平安和前程。

罷了，就忍忍，待日後平步青雲，這些帳定要一筆一筆的清算回來。

沉魚狠狠地剜了羽珩一眼，而後向老太太服了：“孫明白了，請祖母放心，孫回頭就給舅舅們去信，讓舅舅儘快將銀子備好送到府上來。”

“恩。”老太太滿意地點點頭，“你能如此想，也不枉費家疼你的一片心。”老太太的心終於放了下來，還真怕沉魚死擰著不答應。要知道，這二十萬可是不用充到公中的，羽珩說了，都給們分。

老太太算計著，一份，瑾元一份，想容和黛各一份。那就是說，這二十萬要平分四份，每份就是五萬。想容和黛的自然不好意思要，但瑾元是兒子，依瑾元的子，就算不開口，也定會把那一份送給。這樣一算，自己就能得十萬兩。十萬兩啊！

老太太越想越開心，卻在這時，聽到羽珩又說了句：“銀子的問題解決了，那咱們再來算算奇寶齋那些被換掉的古董吧。”

沉魚一口銀牙都要咬碎了——“二妹妹，沈家不是取之不盡用之不完的寶庫！”

“咦？”羽珩納悶了，“大姐姐是沉魚還是沈沉魚？爲何現在我們是在爲家找東西，你卻口口聲聲都是爲沈家說話？沈家了家的東西，你做爲家人不同仇愾敵也就罷了，怎的還反過來指責我們？”

韓氏也跟著溜了一句：“是啊，大小姐，你終究是家的人。”

羽珩又道：“適才回府之後父親還跟我說，我是家的兒，只有家好了，將來我出嫁到了婆家纔會有臉面。難道大姐姐不是這樣認爲的？”

兩個人一唱一合的，直把個沉魚給堵了個啞口無言。

“那二妹妹到底是想怎樣？”沉魚氣得肝兒疼。

“也沒想怎樣。”羽珩擺弄著指甲幽幽地說：“就是想著回頭再見到王殿下的時候得跟他說一聲，好像京裡有富貴人家跟江湖中人往來甚，並有以金錢僱傭殺手行刺朝廷命的線索，請殿下幫著查查。”

“羽珩！”沉魚終於裝不下去，直指著羽珩罵道：“賤人！空口無證，你憑什麼說沈家僱人殺你？你算個什麼東西？”

“喲！”羽珩樂了，“我什麼時候說沈家僱殺手了？又什麼時候說殺手是來殺我的？大姐姐，你不打自招啊。還有，我是家的兒，你說我是什麼東西？”

這姐妹倆針鋒相對，一句一句的氣得老太太都快不過氣了。隨手抄起一個茶碗就往地上砸了去，“啪”的一聲茶碗盡碎，這纔將吵鬧止了下來。

“沉魚啊！”老太太對沉魚失到了極點。在眼裡心裡，這個大孫向來都是溫可人的，是與菩薩一樣有著一顆慈悲心的人。怎麼剛剛那一瞬間，竟然在沉魚的上看到了沈氏的影子？難不真的是有其母必有其嗎？“你太讓我失了。”

老太太搖搖頭，不願去看沉魚。

沉魚極度委屈，指著羽珩道：“祖母爲何不說二妹妹的不是？”

老太太見還不知悔改還在指別人的錯，不由得又氣上幾分——“你二妹妹說得都是實話！沉魚你是被沈家迷了眼嗎？你怎麼不好好看看那是一傢什麼樣的人？阿珩說得一點沒錯，他們就是仗著有錢霸道橫行。今日我把話就摞在這裡，沉魚你轉告沈家人，別以爲府什麼都不知道，他們在外做什麼我不管，但若把刀尖兒指進我府，別怪我翻臉無！”

老太太這話一出，沉魚才真正的心驚跳起來。

原來老太太是知道的，那就意味著父親也知道。們到底知道多？可知道是沈家的應嗎？

沉魚的心越來越沉，適才的激也逐漸平熄下來。

安氏又適時地提點了一句：“大小姐，你到底是家的人啊。”

是啊！是家的人！將來不論有什麼樣的前程，沈家都幫不上一點忙，的終還得家做主。

沉魚的氣焰漸漸地平緩過來，臉上的戾氣也慢慢褪去。

終於，款步上前，在老太太面前跪了下來：“孫知錯了，正如祖母所說，孫是被沈家迷了眼，請祖母放心，以後不會了。”

老太太點點頭，“你能這樣想就好。”

羽珩也笑了起來，“既然大姐姐都想通了，那就儘快與沈家聯絡吧。”說著從袖子裡出一張紙來，“這是奇寶齋缺失的古董單子，如果沈家不能如數歸還，我就跟府報失，按失理。到那時，若再有東西從沈家或是金玉院兒被搜出來，可就算是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