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白頓了頓,司逸明率先轉過頭來,看到顧白噠噠的頭發時,提醒道:“頭發要吹干。”
并沒有吹頭發習慣的顧白站在浴室門口,看了司逸明好一會兒,有點想開口問問司先生和他爸爸是怎麼一回事。
但話到邊了,顧白又看了看另外兩位,想了想,選擇了放棄,轉頭回了浴室里吹頭發。
吹風機的聲音有些吵,顧白聽著外邊電視的聲音還有模模糊糊的說話的聲音,瞅著鏡子里被吹得一頭豎起了無數揪揪的自己,胡拉了一下頭發,尋思著外邊的人里要是有他爸一個就好了。
等人找到了再看況好了,顧白想,要是他爸爸要回來,大不了……大不了他搬出去。
顧白關掉了吹風機,沉默了好一會兒,聽著客廳熱鬧的靜,又覺得有點舍不得。
這麼好的鄰居多難找啊,而且外邊那幾位都幫了他很多的忙。
顧白小小的嘆了口氣,把手里的吹風機放下,一出門就發現沙發上了兩個人。
穩坐在沙發上的只剩下了謝先生一個人,他正一邊瞅著紀錄片報幕的名單,一邊拿著小本本做記錄。
而另外兩個,跑去了廚房里。
顧白看向廚房,發現翟良俊正一本正經的淘米,而司逸明則在正兒八經有模有樣的切菜,聽刀剁在案板上的節奏,似乎還是個手。
顧白站在浴室門口愣了好一會兒,才趿拉著拖鞋走進了廚房,探頭一看,然后拽了拽司逸明的擺。
司逸明放下手里的刀,轉頭看向顧白:“怎麼了?”
顧白看了看被司逸明切得薄如蟬翼幾乎能過來的土豆片,言又止。
切這麼薄炒起來會碎。
顧白想了又想,最終夸贊道:“司先生刀工真好。”
司逸明聽到夸獎還開心,麻溜的把剩下的半個土豆都切完了,然后放下了刀,看向了顧白在去洗澡之前拿出來解凍的和拆好了的。
“還是我自己來吧司先生!”顧白企圖搶過刀,然后被司逸明攔住了。
翟良俊在那邊一邊淘米一邊說道:“一直讓你做也不是個事兒啊,打打下手還是行的。”
別的不說,至司逸明就喜歡這種生活的。
對人類而言稀松平常的日常,對于他這種歷經過萬萬年時的神來說,反而是十分難能可貴的平和。
他們以前的日子都過得跌宕起伏的,不跌宕起伏的時候基本都躲在渺無人跡的地方睡大覺,沒有誰會選擇跟人類一樣安安分分過日子的。
但現在不太一樣了,很有人類沒有涉足的地方,不管是妖怪還是神兇,花草修煉的還好,其他天生地養基本都得時時刻刻保持人形,不然轉頭就要上新聞頭條了。
而保持人形,也不意味著就又能找個地方睡大覺了,要是維持著人形找個地方睡上個幾十年,被發現的話照樣也是個大新聞。
唯一的出路就是干脆融人類社會里去。
但人類社會對于絕大部分妖怪來說并沒有什麼難度,而對天生就帶著天地眷顧和吉祥預兆的神們而言就更是如此了。
再加上他們隔三差五就要大半夜的跑出去巡查幾圈,天天都面對著那麼多惡心的邪氣和魍魎,換誰誰都不了。
像這種站在廚房里慢騰騰做菜的日常,擱司逸明這里就是非常舒心的休憩。
不過主要還是有這個小崽崽在。
顧白的緒表現得相當明顯,而且整只妖都著一非常難得的朝氣,特別染人。
哪天揣著顧白睡一覺,說不定對緩解疲勞有奇效呢,司逸明想道。
顧白搶不過司逸明,而翟良俊又已經啟了電飯煲,于是顧白選擇了放棄。
他從冰箱里拿了兩水靈靈的胡蘿卜出來,放到了案板上,說道:“司先生,切塊就好。”
司逸明聞言,轉頭看了一眼案板旁邊剛切好的那一碟土豆片,突然就意會了:“土豆我做錯了?”
“沒有。”顧白笑著說道,“可以炸薯片。”
司逸明看了顧白一會兒,然后點了點頭,看著顧白把油炸鍋倒上油打開,于是回過頭看著手里的胡蘿卜,認認真真的切了塊。
顧白本質還是抱著窮苦思想的,他看著那麼多油,舍不得浪費,干脆就決定除了主食之外給這三位客人做一堆油炸小零食。
簡單快速好吃,帶回去吃還是飯后吃還是就當飯吃都很合適。
事實證明顧白這個打算相當的正確。
今天的他照舊沒能搶到洗碗的位置,而在洗了碗之后,三個客人都沒有走,還留在顧白家里繼續看那些人文紀錄片,人手一碟子薯片邊吃邊看。
顧白心知這三位是在給紀錄片合適的團隊,這會兒明顯看得出意見是以翟良俊為主的。
顧白也不打擾他們,輕手輕腳的上了樓,到了二樓,顧白回頭看了一眼樓下橙黃的暖燈,聽到電視的聲音和他們小聲講話通的靜,也覺得有幾分熱鬧的意思。
他駐足在二樓的樓梯口,聽了好一會兒這樣的熱鬧,才心滿意足的帶上了二樓的門,隔絕了一樓的聲音,在二樓畫室里忙碌起來。
下邊的三個非人類瞅了瞅二樓,另外兩個轉頭看了看翟良俊。
翟良俊吃了一片薯片,老得意了:“都跟你們說了我慧眼如炬,一看就知道顧小白肯定是寂寞了!”
謝致推了推眼鏡,轉頭對司逸明說道:“我建議你們誰把顧白的監護權……”
說到一半他又把話收了回去。
謝先生又忘記人類的法律對妖怪來說并不頂用了。
而且顧白按照人類的算法,已經年了。
司逸明覺得這事好理的,他們三個流來陪著顧白呆著就行。
反正有了那張貔貅圖之后,神之中轄區最小的司逸明就變得清閑了不,至在顧白工作的這一個月里,司逸明都很悠閑。
反倒是謝致和翟良俊各有各的事要忙,跟司逸明這種坐在幕后把事全都推給公司去做就行的大佬完全不一樣。
顧白在晚飯后窩在樓上畫到犯困,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晚上十一點了。
他趕忙從樓上下來,發現一樓的那三個人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不僅離開了,茶幾上還替他收拾得井井有條的,垃圾袋也拎走了,桌上留了一碟薯片,謝先生還了張紙條在下邊。
顧白小心的將紙條出來,看到了上邊寫著的容。
薯片很好吃,小孩子要早點睡,明天見:)
明天見!
顧白看著最后那三個字,忍不住了臉,滋滋的跑進了浴室里。
他很會跟人有這樣的約定,就算有也是因為小組活或者是公事公辦的事,這種不是公事也沒有什麼正兒八經的事要做的無意義的約定,在顧白看來卻是十分令他高興的一件事。
顧白瞅瞅鏡子里笑得賊開心的自己,嚴肅的咳嗽了兩聲,努力的板起了臉,洗臉刷牙,然后抱著好的心爬上了床。
顧白在第二天一早,照例去敲了司逸明的門。
今天的甜點是芒果糯米糍。
“司先生早上好!”顧白紅滿面的,神頭十足。
司逸明稍稍的打量了他一圈,看顧白這副模樣似乎是睡了個好覺,心也不錯的樣子。
他點了點頭以作回應,然后接過了顧白遞來盒子。
顧白抿了抿,仰頭看著司逸明,滿臉都寫著糾結。
他小聲道:“司先生……”
“嗯?”
“那個……”顧白聲音更小了,“您、您跟我爸爸關系很差嗎?”
司逸明作一頓,想了想,委婉的回答道:“不算好。”
其實想到那只饕餮就心里冒火,但在顧白面前,司逸明還是不至于表出來這一點的。
畢竟顧白看起來還喜歡顧朗的。
而即便他這樣委婉,顧白也顯得十分失落。
他點了點頭:“……這樣啊。”
那看來是真的不能把他爸往這邊帶了吧。
顧白失的想著,但這件事在昨天他就已經有心理準備了,顧白調整得很快,馬上就跳過了這個話題。
“那司先生,能把白先生的聯系方式給我一下嗎?”顧白問道。
司逸明愣了好一會兒,最終好不容易才想起了白先生是白虎,他非常練的報出了一串號碼,順口問道:“你要他聯系方式做什麼?”
“準備給他寄S市的特產!”顧白記錄著號碼,有些不大好意思的說道,“不過都是些普通的東西……”
司逸明看著顧白,神松快了些許,又忍不住胡嚕了一把顧白的腦袋,就像擼貓那樣。
“好的。”司逸明說道。
白虎那個孤家寡人的,估計除了貢品之外,從來沒收到過別人給他的寄特產呢。
別說白虎了。
司逸明也沒收到過。
不過之前在X省機場的時候,姑且也能算是收到禮了。
雖然不是特產,但也是顧白的心意。
司逸明端著一盒子圓圓胖胖的芒果糯米糍目送著顧白進了電梯,然后關上了門。
顧白低著頭,給白云飄先生發了條短信,告訴了對方他是誰之后,又問對方要了能夠收到包裹的地址。
白云飄先生很快就回了一串地址過來,并用一系列慷慨激昂的話語表示了驚喜和期待。
等到顧白走到保安亭,翻出了昨天寄放在保安亭里的一大堆特產,準備抄一份地址給保安小哥拜托他幫忙快遞寄出去的時候,他的短信收件箱已經被白虎給了。
白先生似乎對于自己要收到特產這件事到非同一般的驚喜和高興。
連帶著顧白也被他的驚喜和高興染了,覺心里滋滋的。
而在顧白打開收件箱準備抄地址的時候,看到的最新一條信息是:顧白,我聽說你跟司逸明在一起了?
顧白:……
顧白:???
作者有話要說: 顧白: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第40章 在大興安嶺深山里的老父親。
坐在旁邊正瞅著他寫地址的保安小哥也看到了這條信息。
他蹲在這門口, 是聽了不來來往往的妖怪之間的消息的, 最近討論得多的就是顧白跟司逸明的關系問題。
他瞅了瞅顧白, 看著顧白驚愕的瞪大了眼,迅速敲了兩個字回去。
沒有!
白先生天在想些什麼呢!
他跟司先生是很純潔的朋友關系!
……雖然司先生跟他爸爸關系不是很好。
顧白回完就快速的抄完了地址, 整個人看起來氣鼓鼓的,給了保安小哥,揣著手機掃了個共單車, 哼哧哼哧的蹬著車跑去上工了。
這一次的工作環境跟上一次不太一樣,上一次算是獨立團隊項目,工作的搭檔只有老師和師兄們, 但這一次是師兄帶著他另外加一個臨時團隊的質,顧白就不太好意思去那麼早了。
去早了遇到了陌生人也沒話題聊天, 容易尷尬。
而在外邊的臨時團隊工作, 師兄也不像在自家團隊里那麼放飛了, 每天都冠楚楚的,禮貌的提前三四十分鐘到, 跟之前天天一臉咸魚踩點到只有工作時間神抖擻的狀態截然不同, 人五人六的,看起來就是個境遇不錯的功人士。
新工作每天早上九點開工, 顧白就八點半左右到, 不早也不晚, 昨天還正巧遇到了師兄。
今天顧白的運氣也很好。
“師兄早!”顧白停好了自行車,小步追上前邊的師兄,從背包里拿出了一盒芒果糯米糍。
昨天師兄跟他說了, 這不是自家自由負責的項目,得從眾,所以早餐就不要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