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辛漾看到師父角的那跡,不由失聲大喊,而華的目卻一刻也未曾離開堯音。
堯音倒是略微驚奇,華竟然不住了麼?可前世,他確確實實是承下了所有的誅心之責,眾仙雖有疑,但因為他們師徒順利通過誅心臺的驗問,也不敢多說,然而這一次,卻是鐵證如山了。
盡管如此,問仍舊沒有停止,辛漾已然撐不下去,無法眼睜睜地看著師父傷,一雙眸子通紅通紅,小臉上滿是淚痕,哆嗦著哽咽承認:“是,我是上了師父。”
此話一落,四座嘩然。
一石激起千層浪,尊上師徒倫,這簡直是天大的丑聞!
青離和墨月同時側首看向堯音,似是頗有幾分同。
堯音不自在地蹙起眉:“你們這是什麼眼神,我已經同那位解契了。”
墨月嘆了一聲,憐憫道:“唉,你主解契,也算是全回了一點面。”
“……”
華緩緩抬手,蒼白指腹過角,邊瞬時只余下一抹殘紅。
他面容如雕塑般凝滯,眼中亦是無盡蒼涼,遠遠去,那一襲白更顯孤薄。
“尊上,您看,這……”天帝了眼誅心臺上的辛漾,又看了眼華,猶豫著開口:“應當如何置?”
自遠古以來,師徒便視同父子,師徒倫是忌,為人倫所不容,即便是尊上,亦不能開此先例。
但尊上畢竟是創世神尊,而辛漾又是尊上的徒,該怎麼理還是先過問一遍為好。
華眉眼冰凌,良久后,終于了:“辛漾,暫且關押冰牢,容后商議置。”
葉昀急急上前:“尊上,這恐怕不妥!”
冰牢由北荒玄冰淬煉而,其者日日夜夜承寒冰刺骨之痛,是比幽冥谷更嚴酷的地方,小漾區區仙,恐怕經不住這等折磨。
“為什麼只打冰牢,不是應該把驅逐出天界麼!”綠桑也不樂意,辛漾都已經親口承認那點齷齪心思了,憑什麼還留在天界?
天帝皺眉看向兩人:“都閉,這里有你們說話的份嗎。”
先打冰牢也好,待到緩一緩,再與尊上一同商議行事。
華并未理會他們的吵嚷,整個人如覆冰霜,他想對解釋些什麼,可如今卻連看一眼也不敢了,他甚至能想像此刻的眼神,嘲諷,鄙夷……惡心。
是了,早便說過的,他是夠惡心的,連他自己也覺得惡心極了,惡心到,此生此世他再無勇氣去面對,而他們之間也徹徹底底再無可能了……
一想到這點,華幾乎控制不住掌心翻涌的魔氣,他深吸一氣,收五指,下一刻直接消失在原地。
“師父……”辛漾愣愣看著白離去的方向,無力地跌坐下來,師父就這樣不要了麼?知道從承認上師父的那一刻起,就必然會承世俗的譴責和天界的懲罰,但這些都不怕,只在乎師父,也只相信師父,師父如今這樣冷冰冰的態度,才最讓難。
師父會不會也像那些人一樣,覺得禍師門,罔顧人倫?
辛漾小臉慘白,眉頭攢起,有天兵天將上前,以捆仙鎖束縛住雙手,將押往冰牢。
堯音看著這一幕,忽然間就覺得沒了意思,青離說得對,這師徒倆的深,湊個什麼熱鬧,有這功夫,還不如多融合融合無妄珠,或者多研究研究棋局。
“這戲也看完了,該散場了。”青離牽著青靈的手,淡定起。
墨月贊同地點點頭:“散場了,那便回去吧。”
堯音拍拍袖:“行,回吧。”
一天宮,天帝天后便將綠桑葉昀狠狠訓斥了一通。
“你們是有多大的本事,多大的膽子,敢在尊上面前那般無禮!”
綠桑不服氣道:“本來就是嘛,辛漾都承認自己倫了,尊上為什麼還護著,不將趕出天界。”
葉昀更是憤怒:“阿姐,你怎麼會這麼惡毒!”
他一直以為阿姐只是對小漾有偏見,沒想到阿姐三番四次都存著將小漾趕往下界的心思,真是太狠毒了!
綠桑氣極反笑:“我就惡毒怎麼了?辛漾自己都說上了師父,你急著跳出來做什麼,神大人說得沒錯,他們師徒就是惡心!”
當日三生石斷,神大人說那出句話時還遭許多神仙詬病,如今看來,神大人說得不能再對了,也那些瞎了眼的神仙好好瞧瞧,到底是誰對不起誰。
“話不要說得太難聽,”葉昀抻著脖子爭辯:“小漾從小孤苦無依,子又單純,尊上待親厚,難免滋生傾慕之意,也是有可原。”
綠桑只冷笑:“好一個有可原,照你這麼說,父皇也待我親厚,疼我寵我,所以我也可以上父皇嗎?”
天后拍案而起:“桑兒,胡說八道什麼呢!”
“這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的,不過是沒有緣羈絆而已,然自古師徒如同父子,這是三歲小兒皆知的道理,但凡點恥之心,就不該生出這樣齷齪的心思,而你這蠢貨至今還在為辯解,當初又有誰顧念過神大人?”
天后一震,想到堯音神,心里不由泛起一愧疚,當初只覺善妒易怒,如今想來,倘若易地而,手段應當會更加狠絕。
“哼,尊上為辛漾一二再再而三地傷害神大人,辛漾暗地里上自己的師父,他們倆都不是什麼好人!”
“放肆!”玉桌一震,天帝臉極沉,著葉昀和綠桑:“鬧夠了就都給朕滾出去。”
看得出父皇真的怒了,兩人也不敢再造次,連忙訕訕退下。
及至殿外,綠桑諷刺地看了葉昀一眼:“你還真是夠大方的。”
葉昀暗自握拳:“不用你管。”
“誰稀罕管你,以后在我跟前晃悠,否則,待我修為提升,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葉昀神難看到極點,每次聽阿姐說話都得氣個半死,他不想再吵架,平復下心,轉離開。
綠桑嗤了一聲,昂首朝神宮的方向奔去。
看完熱鬧,堯音跟著青離墨月去了月宮,練了這麼久的棋藝,也是時候拿出來用上了。
同樣的場景,青離堯音一邊,墨月小獅子另一邊,各自為陣,棋場上刀劍影,戰況很是激烈。
可不同的是,這一次,發愁的了小獅子,一手握著黑子抓耳撓腮,他已經向父君求助好幾回了,可父君都不理他,棋盤上黑子白子麻麻這麼復雜,他哪兒能知道走哪兒嘛。
堯音面帶淺笑看著小獅子,悠悠道:“別磨蹭了,快點落子吧。”
小獅子抬頭對上神姐姐,覺得神姐姐笑得好看極了,一時間癡癡地,隨意便將棋子落在了某個空格。
墨月黑袍掠過,直接輕拍向他頭頂。
小獅子一下清醒過來,再看棋盤時,白子已一線。
他憋著個臉,懊惱道:“父君,你為何不提示我?”
墨月斜瞟向他:“提示你?你下這般樣子,父神也救不回來。”
小獅子氣鼓鼓,不服氣道:“以前不都是這樣嘛。”
墨月收回眼,轉回頭看向堯音:“神大人最近進益不。”
堯音謙虛拱手:“哪有,運氣而已。”
墨月瞇了瞇眸,意有所指:“看來,青離教得不錯。”
青離眼皮微挑,不聲地抿了口茶,沒有說話。
倒是堯音耐不住開口:“分明是我學得不錯,再來一局嗎?”
墨月輕笑著搖頭:“你們默契十足,我是不敢來了。”
不知怎的,堯音總覺墨月話有深意,可又說不上來意在何,反觀青離,也是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
這兩人彎彎繞繞向來多,天天猜來猜去的,當真沒意思。
堯音將手中棋子放下,徑直起:“我先回宮了,你們倆繼續吧。”
“神姐姐我送你~”小獅子殷勤得很,轉眼化作原跟上堯音的步伐。
墨月瞧著那纖長的背影,復又對向青離:“你喜歡。”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青離指尖拂過翠玉杯,緋吐出兩字:“沒有。”
墨月斂袍,黑眸意味不明:“是麼?”
青離目對上他,很是正經,很是坦然:“當然,我不太明白你是從何而來的錯覺。”
墨月微挑眉,難道果真是……錯覺?
落塵殿,華捂住口,迅速調整自己的氣息,可那掌心魔氣源源不絕,意圖掙開最后的束縛,在他蔓延游走。
誅心之責于他而言原本并非大事,但他負魔氣,當時心緒已,才會如此不堪重擊。
尤其是看到堯堯眼神的那一剎那,他便知道一切都來不及了,所有掙扎都是徒勞無功。
可是怎麼會呢,他從來只將小漾當做徒兒,護憐原本便是他作為師父的責任,小漾怎麼會……上他?
堯堯曾無數次提及此事,他都認為荒謬且不可置信,在他看來,師徒便是師徒,更何況,小漾從小便跟在他旁,他如何會對自己一手養大的孩子產生非分之想?
華眼眸發紅,死死住掌心魔氣。
可無論他是如何想的,他們都不可能了,再也不可能了……
當他終于明白他一直辜負了錯待了,當他決心要找回好好補償的時候,他們卻是再無可能了。
從此以后,只會對他充滿無盡的鄙夷和厭惡,不,或許自一開始,便是如此……
一時間殿魔氣翻涌,宮鈴盡碎,而他眼前皆是那日三生石旁泠泠眉眼,剎那間他們距得極近。
但見眸微,紅輕啟:
“你們師徒倆……可真夠令我惡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