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宮這邊,棋局已經進行到最后關頭,小獅子落完子后,堯音又捻著一顆白子舉棋不定。
每當這個時候,墨月必得使上連環催,聽得堯音不勝其煩。
墨月也好意思催,他自己跟小獅子都不知道“互”多回了,呵,心里一點兒數都沒有。
“神大人?”墨月依舊面帶微笑地念叨。
堯音蹙著眉,盡量忽視掉他的聲音,想要找出棋關鍵的一步,可棋盤上棋子太多,縱橫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雜,縱然這幾年棋藝進不,短時間也很難看,更別提墨月還在一旁催個不停了。
“神大人,時間快到了。”
堯音微微抿,斜過眼,看了看一臉淡定的青離。
自上回求暗示失敗后,便再沒干過這事兒了,但今天不一樣啊,他們賭的是承諾,這可比幾個人參果仙貴重得多。
“咳咳……”堯音掩,側首試圖用眼神示意。
然而那人與上回并無不同,正襟端坐,毫沒有要理會的意思。
“咳咳咳……”堯音加大暗示力度。
“神姐姐,你嗓子不舒服嗎?”小獅子關切地問道。
一時間有點尷尬,堯音扯了扯角:“沒有。”
墨月著他們了然一笑:“別磨蹭了,快些吧。”
就青離那清高的子,肯定是不屑與一起“同流合污”的。
堯音訕訕,不知怎的一氣憋在口,索隨意落下一子,墨月看著作,笑瞇瞇執起黑子往某空一放,黑子即刻連一線。
堯音這才看清關鍵所在,斂下眼不說話。
墨月清了清嗓子:“不然,我讓你一子吧。”
“你有這麼好心?”
墨月笑而不語,只向青離。
那日華宮外,他說過的,遲早讓他一子。
青離將手中剩下的玉子扔進盤子里,抬頭對上他:“不必了,有什麼要求你們提吧。”
堯音聽不懂他們的啞謎,只覺得這兩人矯得很,尤其是穿青的那個。
呵,故作清高。
“可以提要求了嗎?”小獅子了爪子,興地看著堯音,迫不及待道:“我想親一親神姐姐~”
此話一出,三道目齊齊落在他上,青離微挑眉,不急不緩:“你們只能提一個要求”
小獅子不樂意了:“憑什麼,我們贏了,我和父君都能提要求,青離你耍賴!”
墨月揪回小獅子:“說過多次,不許沒大沒小。”
“父君,他耍賴!”小獅子很是氣憤。
“此事事前并未言明,也……不算耍賴。”他們得了便宜就不賣乖了。
見父君不幫自己,小獅子悶悶半晌后才道:“父君,我想親……”
“不行。”墨月拒絕得直截了當。
小獅子拉下一張俊俏的臉蛋,突然變回原形,“哼哧”一聲,自個兒跑出去了。
墨月這才看向對面兩人,拂袖起:“行了,承諾就先欠著,二位請回吧。”
“……”
辛漾從掌刑仙君領完鞭刑,回來后已是跡斑斑,遍鱗傷。
這次沒有用霓裳羽擋著,是真真切切挨了十鞭子的。
師父說的沒錯,犯了錯便應該罰,無論有意還是無意,沒能控制好破塵鞭,是修為不夠,以后會加倍努力修行,一定不讓師父失,只希師父不要再生氣了……
小白扶回房,看著渾的傷痕和慘白的小臉,心焦不已:“小漾,我給你上藥吧。”
說完便準備去柜子里拿仙藥,方一轉,卻見一人正在門前:“尊上!”
小白連忙跪下,現下對尊上是又敬又畏,一點兒也不敢逾距,再也不想被貶下妖界,任人欺凌了。
“師父~”辛漾著那襲白影,杏眼微微發。
華在門口站立片刻,終是輕嘆一聲,步走進:“疼不疼。”
被這麼一問,辛漾眼淚都快出來了,但是拼命忍住,小圓臉上反而綻開一個笑容:“師父,徒兒不疼。”
那上累累鞭痕,華自然是看得清楚,他默了默,從袖中拿出一個白玉瓷瓶給小白:“替小漾上藥吧。”
小白連忙雙手接下:“小妖遵命。”
“師父,您還生徒兒的氣嗎?”辛漾小心翼翼問道。
華神溫淡,如同以往教導時一般:“為師只是希你知錯改錯,多有進益。”
辛漾顧不上疼痛,連連點頭:“徒兒知道,師父,徒兒以后一定認真修煉,不會再給師父和……神大人添麻煩了,師父不要嫌棄徒兒……”
越說聲音越小,連著小臉也低了下去。
畢竟是一手養大的孩子,見這般驚惶不安,華心中亦是不忍的,他眉眼覆上一憐惜:“小漾,為師從未嫌棄過你,此次鞭刑,也是一個小小教訓,能免你日后更多苦難。”
即便臉枯白,辛漾仍然堅強地笑著:“徒兒明白師父是為了徒兒好~”
華微微點頭:“你好好休息,為師改日再來看你。”
“是,師父。”
知道師父的背影走遠,辛漾才不再故作堅強,疼得額心皺起,小白看著都痛。
“小漾,你明明很疼,為什麼不直接告訴尊上呀?”
看得出來,尊上還是很關心小漾的。
辛漾搖搖頭:“我不想讓師父擔心,況且這是我該的,即便喊疼師父也不會心的……”
堯音同青離從月宮出來,冷臉走了一路,途徑神宮門口時,兩人總算停了下來。
青離面如常:“你到了。”
“本座知道,”堯音語氣微嗆,到底沒忍住:“你為何總不理我?”
青離有些好笑:“我哪里沒理你。”
還裝?堯音兀自挑破:“那盤棋原本我們是能贏的,你卻三番四次無視我的……求助。”
“原來你指這個,”青離眉眼疏淺,不以為然:“對弈原本便是各憑本事,愿賭服輸而已。”
“什麼各憑本事,墨月和小獅子眉來眼去你不知道?為何我們就不可以。”堯音快,說完后才覺有些不妥,遂又補充:“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偶爾也提示我一下。”
青離角微笑,看來當真被氣得不輕。
“君子坦,莫要把自己同獅子混為一談,你若想贏,便多來青離宮求教,日后有的是機會。”
“我……”
他這話說得極其漂亮,堯音憋了口氣在心里,又反駁不出,只能眼睜睜看著他走遠,留下一個如竹般優雅清雋的背影。
堯音默默盯著那背影看了好半晌,適才平復下心,轉準備進宮,然而將將站定,目陡然一變,換上一副淡漠的面容,紅了:
“尊上。”
華很早便等在了這里。
因為魔魂的緣故,他始終放心不下。
魔魂源于上古七魔,魔極為強大,縱然只剩一魂,同樣不可小覷,當年神魔大戰,神族傾盡全力,亦只去其六魂六魄,徒留一魂,再無力斬殺,只能用上古陣法輔以神將其封印于神址之中。
陣法是不可破的,但封印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松,所以近些年他們時刻注意著魔魂的向。
能封印住魔魂自然是最好的,魔魂一出,六界必,可它畢竟只是魂,需要軀殼休養生息,附他人軀之上,是他們最脆弱的時候,兩魂共存共依,此刻只消斬殺原魂,魔魂便也隨之湮滅了,例如徐子空;但若將魔魂從原魂中分離出來,即便魔魂依然脆弱,斬殺起來也會麻煩許多,而且它們深通分魂之,一個不慎,便會被反纏上。
所以他當時便直接祭出軒轅劍,將其灼滅殆盡。
盡管如此,他仍舊放不下心,他必須仔仔細細為排查一次,才能徹底松口氣。
這幾日他一直思慮此事,終究還是來到了神宮,原本想與好好談談,可猝不及防就看到了那樣……刺眼的一幕。
正如云曦所言,從前的堯堯對除他之外的其他人皆是高傲疏離,如今呢,對他與旁人并無不同,可對那個人,卻是前所未有的覺。
會著急,會生氣,會爭辯,甚至夾雜著那麼一的委屈和撒,轉過臉面對他,卻換上如此這般……冷若冰霜的模樣。
心臟忽然細細疼,仿佛他們過往萬年的記憶都是幻象,不知怎的就化作了一片虛無。
“尊上有事麼,無事本座便回宮了。”
華下心中不知名的緒:“堯堯,魔魂狡黠,唯恐分魂附,讓我為你查一查。”
分魂附?魔魂竟會這樣逆天的功法。
“不必了,我自有辦法查出。”
“又去找青離?”他幾乎控制不住那質問的語氣,黑眸沉得似能滴出墨來。
堯音只冷眼瞧著他:“我找誰與你何干。”
華閉了閉眼,片刻后緩緩開口:“他無法看出魔魂蹤痕,堯堯,你聽話,別再任了。”
堯音看著他半日,只說了一句:“莫要,喚我,堯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