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面說是不是不太合適？和鄭老師說完了，高考結束之前還得天天和見面，到時候一看見我就想起自己兒跟著自己的事，再想放下也放不下了……林飛然思索著，默默退了回去，決定先匿名給鄭老師寫封信，如果看完了不相信就再想別的辦法。

林飛然下定決心，回教室翻開筆記本，撕下一頁寫下了“尊敬的鄭士”六個大字，然而這幾個字剛寫完，林飛然就紅著臉把紙吧吧塞進桌膛里了。

因為他意識到自己的字實在太丑了，丑得本就寫不了匿名信，分分鐘就會被認出來！

于是這天晚自習放學后林飛然在寢室用手機打字寫下了關于小鬼的事，自從上次和那位司機大叔說過他老婆的事之后，林飛然對限制的理解更深了一層，他不可以直接對司機說他老婆的魂魄就在副駕駛上坐著，但是他可以向司機描述他老婆的外形，也可以傳達他老婆的話，司機在接收到這些信息之后，可以自己推理得出“老婆的魂魄就在附近”的結論，而他自己推理得出結論，就不關林飛然什麼事了。

把握著這樣的尺度，林飛然在手機備忘錄中寫下了小鬼的各種細節特征，還寫下了一些小鬼認為只有自己和媽媽會知道的小事件作為證據，寫完這些，林飛然傳達了小鬼的心愿。

“……您如果有什麼沒來得及說的，可以對著周圍的空氣說。”

“一定聽得到。”

信的最后，林飛然寫下了這兩句話。

他不知道鄭老師的電子郵箱，寫完之后檢查了一遍覺得沒什麼問題，便先存在手機里了。

第二天午休的時候，林飛然翻墻去學校外的打印社把這篇東西打印了出來。打印完畢，林飛然又在另一張A4紙上打上了鄭老師的名字，然后用這張A4紙當信封把信包了起來。

下午，林飛然挑了一個課間，趁高二年組辦公室關著門的時候把這封信塞進了門里。

那節課間之后，鄭老師一直沒面，晚上本來應該是鄭老師看晚自習，但臨時替換了理老師，晚自習的課間林飛然開著眼到找了一圈，卻沒看到小鬼的蹤影，不知道是不是跟著鄭老師回家了。

鄭老師肯定是收到了……林飛然想，就是不知道信沒信，但看這樣子八是信的，如果只認為是惡作劇的話不至于連晚自習都不上了吧？

第41章

林飛然忐忑不安地上完了晚自習, 直到放學, 他都沒再看見小鬼和鄭老師。

第二天是周三，是很尋常的一天, 同時也是林飛然的生日。

周三的生日沒什麼好過的, 晚自習要上到八點, 學校又不讓出門，林飛然打算的是周六晚上或者周日再和顧凱風一起去哪玩玩, 吃頓大餐慶祝一下, 所以也就沒提自己過生日這件事。

上午第二節 課是英語，也就是鄭老師的課, 林飛然本來還在擔憂鄭老師會不會不來上課, 但上課鈴響起時鄭老師一如既往地穿著干練優雅的職業裝, 容平靜地走上了講臺。

鄭老師鏡片后嚴肅的目緩緩將整間教室里的學生掃視了一遍，短暫的沉默后，像往常一樣道了句：“同學們好。”

“老師好。”林飛然隨大流喊道，他發現鄭老師的眼皮有些浮腫, 像是昨晚哭過或是沒休息好。

為了確認小鬼的狀況林飛然沒吸顧凱風的氣, 幾分鐘后眼開啟，那森寒之氣在涌起的一瞬間, 林飛然迫不及待地抬頭張起來。

他看到了那個小鬼。

小鬼正坐在講臺上，兩只手拄在膝蓋上托著下, 頭上戴著一枚林飛然供奉給的新發卡, 見林飛然看到自己了，小鬼便沖他揮揮手, 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黑漆漆的大眼睛彎起一個十分可的弧度，角和地向上翹起，圓圓的小鼻頭看起來和這個笑臉很配……而更重要的是，不再是七竅流的樣子了，那張小臉蛋瓷白潔凈，看不到哪怕一痕的存在，恐怖程度立刻減了九。

林飛然想起爺爺說的，執念深重的鬼模樣經常會很恐怖，但在他們的執念消除或減淡后，外形就會變回普通的樣子。

——鄭老師相信了。

鄭老師一定是對說了什麼，的執念才會淡化……林飛然想著，鼻子微微一酸，趁鄭老師轉寫板書，他也忙對小鬼出一個溫和氣的微笑，隨即他用小蹭了下顧凱風，開始專心聽講。

下課后，林飛然又在走廊上看見了小鬼，沒跟著鄭老師回辦公室，而是安靜地站在教室門口，好像是在等林飛然。

“怎麼樣？你媽媽知道你在邊了嗎？”林飛然掩著輕聲問。

小鬼神喜悅，連那張白得毫無的臉都好像因為開心而染上了一層薄薄的：“媽媽昨天和我說話了，說了很多很多話，還說這周末就帶我去水族館。”

“那就好，如果還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隨時可以來找大哥哥。”林飛然殷殷地叮囑道，“想要什麼玩，想吃什麼零食，都可以和大哥哥說。”

小鬼貪饞地了，大眼睛轉了一圈，小心翼翼地說：“回之前想再吃一個冰激凌。”

“沒問題！”林飛然霸氣十足地一口答應下來，“然哥請你吃。”

你然哥可以說是非常的仗義了！

林飛然想象了一下供奉鬼的步驟，憂心忡忡道：“就是可能到你手上的時候會有點兒化。”

一直以來要麼閉著要麼微笑的小鬼，這回笑得連風的門牙都暴出來了：“化了也不怕，大哥哥你真可！”

助鬼為樂的好年林飛然又做了一件好事，心滿意足地回教室顧凱風，開始預習下一節語文課的容。

前的小領帶仿佛更鮮艷了！

一整個白天平靜地過去了，下午最后一節課下課，林飛然和顧凱風去食堂吃飯，吃飽喝足后離上晚自習還有一會兒，于是顧凱風神兮兮地拉著林飛然來到場后面的圍墻。

兩人在圍墻前面站定了，林飛然想起前天被顧凱風帶到這附近狠狠親了一通的事，臉頰微紅，帶著點兒小期待地問：“來這干什麼？”

顧凱風沒答，手矯健地攀上圍欄翻了出去，落到墻那邊后，他才忽然開口道：“然然，生日快樂。”

“……你記得啊？我就和你說過一遍。”林飛然心里一陣熱流漾過。

“當然，自己媳婦兒的生日都記不住那像話嗎？”顧凱風從圍欄中進一只手，捉住林飛然的手腕，“考考你，我生日多號？”

林飛然口而出：“7月16。”

顧凱風角溫地一揚：“我也只和你說過一遍。”

林飛然道：“我記憶力好。”

顧凱風很不給面子地拆穿了：“那背篇古文怎麼還像要你命似的？”

林飛然立刻就兇惡地瞪了他一眼！

“哎對了。”林飛然不解道，“你和我說句生日快樂怎麼還得翻墻說，怕我咬你啊？”

顧凱風愉悅地吹了聲口哨：“老公給你取生日蛋糕和禮去，晚自習我逃了，你好好上，八點我們寢室見……你親我一下。”

林飛然別扭地往后蹭了蹭，但手腕卻被顧凱風抓著，跑不了。

“你湊過來點兒，讓我親你一下也行。”顧凱風立刻妥協了一步。

林飛然的臉慢慢燒了起來，眼簾不好意思地低垂著，顯得睫很長，顧凱風被那睫撥得心，愈發不依不饒地收了手上的力氣，氣兮兮地道：“不讓親我就不放手，你陪我在這站一晚自習吧。”

“你……”林飛然小聲嘟囔了一句什麼，偏過頭把自己的側臉在圍墻的欄桿上。

顧凱風隔著欄桿親了一下他的臉，不滿足道：“還要。”

林飛然慢吞吞地轉過來，正面對著顧凱風把臉在欄桿上……

隔著一條窄窄的隙，兩人的倏地在一起，顧凱風一手攥著林飛然的手腕防止他逃跑，一手從相鄰的隙探進去，著林飛然細的黑發與紅熱的耳朵，寒涼的風抖起樹梢，枝杈間僅存的幾片黃葉也飄飄悠悠地墜了下來，其中的一片過林飛然的肩，鉆過圍欄，又著顧凱風的腰飛過，載著一個甜的乘風去向了遠方。

回了教室，林飛然幫顧凱風向看晚自習的老師請了假，說他臨時不舒服。顧凱風高一的時候不就搞事，現在雖然收斂了不但老師們也對他有些習慣了，加上顧凱風各科績都還算不錯，所以老師對他的要求比較寬松，只是叮囑林飛然提醒顧凱風明天去找班主任補開個假條。

因為滿腦子想的都是顧凱風和他可能會給自己的生日驚喜，林飛然整整兩大節晚自習過去了都不知道自己學什麼了，放學鈴一響就急匆匆地往口袋里揣了支顧凱風的筆，然后拿出四百米接力的速度第一個沖出教室一路飛奔向寢室樓。

他跑得太快，把其他學生都遠遠拋在后了，所以通往寢室樓的大道上乍一看前后都不見人，幽森沉，如果是放在前幾天讓林飛然自己走這樣的路，就算眼沒開他心里也會打鼓，可此時此刻他覺得自己一點也沒害怕，他只要想著顧凱風就在前面不遠的寢室樓里等著自己，想著寢室樓上那一方小小的窗口是怎樣為自己而亮，他周就會立時泛起一暖意，像是吸了一大口氣似的。

——那個人，不只是氣的來源，也是勇氣的來源。

林飛然跑回寢室樓，又兩步兩步樓梯躥上五樓，508寢的門開著，顧凱風早已等在那里了，他抱著懷站在門前寢室與走廊的暗界，他的頭發被恰到好的線襯得墨黑，散發著瑩潤的澤。

很要面子的林飛然忙剎住急切得仿佛要去投胎一樣的腳步，貌似不慌不忙地走過去。

顧凱風笑得很帥氣：“寶貝兒這麼著急？”

林飛然大口大口著氣：“沒啊……呼……一點兒沒著急……呼……”

說著，林飛然氣吁吁地走進寢室。

寢室學習桌的桌面被顧凱風清空了，兩張桌子被并在一起推到了寢室中間，桌上擺著一個致的蛋糕盒，一個系著緞帶的禮盒，一大捧百合花，花束中還夾著一封信。

林飛然的眼睛灼灼地亮著，那張俊秀的臉上浮現出小孩子一樣天真的欣喜。

“生日快樂。”顧凱風從后面環住他，輕輕過林飛然的耳朵，聲道，“我的小王子。”

林飛然激地握住了顧凱風勾在自己腰間的手，很想扭頭主親他一口，但因為面皮薄所以忍不住糾結了一下，這糾結的當口顧凱風松開了懷抱，在林飛然有些憾的目中拿起禮盒遞給林飛然，道：“先拆禮，保證你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