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飛然：“……”

我這輩子可能都不會再想用漱口杯了！

已經被嚇了三次的林飛然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他強忍著沒有當著同學們的面尖出聲，鐵青著一張臉扭頭朝顧凱風的方向看去。此時顧凱風已經刷完牙了，他吐掉里的牙膏沫，掬起一捧水洗了把臉，抬頭的一瞬間，那張掛著水珠的英俊面容看起來簡直像是給洗面做廣告的男模。

幾個披頭散發面慘白的鬼妹子圍著顧凱風哇哇哇地尖起來，爭先恐后地喊著什麼“男神我要給你生小鬼”，還有一個不怎麼矜持的鬼妹子仗著顧凱風看不見自己手在顧凱風的腹上了一把！

林飛然一邊被嚇得眼淚汪汪一邊居然還心理不平衡了一把！

媽的憑什麼連鬼都圍著顧凱風轉啊，我長得真比他差那麼多嗎！？

林飛然往那邊看一眼的本意是想過去找顧凱風破解自己的眼，但轉念一想自己不是想試試別人行不行麼，于是林飛然忍住了朝顧凱風狂奔的沖，反手就在自己左邊小胖子的腦袋上擼了一把！

小胖子：“……”

林飛然：“……早。”

然而并沒有任何卵用！水槽里爛一坨的水鬼都開始打呼嚕了！

林飛然又在自己右邊的瘦高個兒肩膀上拍了拍，聲音抖道：“早。”

瘦高個兒點點頭：“早。”

可是眼仍然沒有消失！

林飛然又怕又急，理智開始不在線了，邊這兩個都沒用，林飛然就急吼吼地把在水池邊洗漱的男生挨個了過去！住在這一層的男生都是高二年組的，其中很多還是林飛然的同班同學，不認識的也在走廊上混了個臉，林飛然著頭皮在男生們“神經病啊”的目中挨個拍肩膀問早安，但是一路了七個都沒有一點兒用！

不會吧臥槽！難道只有顧凱風才有用嗎！那以后的日子可怎麼過啊！？林飛然正在心里絕地吶喊著，對面排洗漱完畢的顧凱風便突然沉著臉大步朝他走了過來，顧凱風的氣勢有點嚇人，林飛然無辜地睜大眼睛看著他以及屁顛屁顛跟在他后的四個鬼迷妹。

顧凱風鉗住林飛然不安分的小爪子，聲音得很低：“干什麼呢？”

第8章

一到顧凱風，周圍的種種異狀便消失了。

林飛然眼珠轉了一圈，盡力用輕松自然的語氣說：“就問個早安，怎麼了。”

顧凱風微笑：“沒怎麼，問完了嗎？”

林飛然忙點頭：“問完了。”

顧凱風眼睛在水槽里一掃，拿起那個被沖到水槽角落角落里的漱口杯，在水龍頭下仔細涮了涮，遞給角還掛著牙膏沫的林飛然，道：“去漱漱口。”

林飛然心復雜地接過那個沾過水鬼的漱口杯，轉頭回到剛才自己的位置，把漱口杯放進臉盆里，用手接水漱口，邊漱邊回憶剛才開著眼時看到的一個細節。

之前的三次林飛然都是眼一開就嚇得馬上去顧凱風，而且基本都是于癲狂驚恐的狀態，所以有個小細節一直被他忽略了，直到剛剛才發現——在開著眼的時候，林飛然不能看到鬼，還能看到活人上散發的“氣場”。

那氣場不怎麼顯眼，就像是有一只發的筆沿著每個人的勾勒了一圈細細的亮邊一樣，有的人亮一點，有的人暗一點，有的偏白，有的偏青，而顧凱風上的氣，是淡金的。當顧凱風走過來時，林飛然清楚地看到掛在他上的四個鬼妹子在冒煙，那八只在顧凱風上的鬼手就像在被酸慢慢腐蝕一樣，出了皮下黑紅的，雖然那幾個鬼妹子好像覺不到疼的樣子……

也不知道是真的不疼，還是為了男神疼也值了！

至于林飛然，他剛才手去拍那七個男生肩膀時也看到了自己的手和胳膊，上面繚繞著的氣是灰黑的，簡直就像化工廠煙囪里排出去的毒煙……而被顧凱風抓住手腕的一瞬間，林飛然覺仿佛有一暖流從他上流進了自己，把那讓自己見鬼的涼氣了下去，但這種覺并不明顯，如果不是林飛然一直在留心著中的細微變化，那應該是不會注意到的。

覺像是氣之類的東西啊，有的強有的弱，而且對鬼有負面作用，林飛然猜測著，吐掉口中的漱口水，用巾了把臉，想到自己，不一陣蛋疼。

我嗖嗖冒黑氣是幾個意思啊，怪不得見鬼，氣都低出臨界值了吧……

洗漱完畢，林飛然往水房門口一看，發現顧凱風正倚著水房門框等自己。他一手在袋里，一手端著盆，一雙黑眼睛安靜地著林飛然，好像在等他。

“我洗完了。”林飛然走過去，有點兒小別扭地問，“去食堂啊？”

明明前兩天還是水火不容的死對頭啊！林飛然單方面悲憤地想，難道今天開始真要和這家伙形影不離了嗎！？

兒就沒把林飛然當過死對頭的顧凱風：“走吧。”

這時，顧凱風的同桌王卓端著臉盆風風火火地沖進來，在顧凱風背上拍了一掌，道：“凱風你等我五分鐘一起去食堂。”

顧凱風惜時如金：“不等，都快遲到了。”

王卓邊牙膏邊沖顧凱風的背影大：“那幫我帶個煎餅果子去教室！”

顧凱風背對著王卓揮了揮手表示聽見了，手落下時還順便呼嚕了一把林飛然翹起的呆。

仿佛失寵一般的王卓：“……”

前兩天還人家小傻呢，今天突然就這麼黏糊了？

兩人去食堂打仗一樣匆匆吃了早餐，然后去教室上自習。

這一路上林飛然隔一會兒就裝不故意的樣子故意顧凱風，所以一直沒見鬼，然而一進教室，林飛然就傻眼了。

顧凱風坐倒數第一排，林飛然在倒數第三排，兩人之間雖然只隔一條過道但上課的時候不可能得著。

林飛然滿心忐忑地走到自己座位，剛坐下一會兒，就忍不住回頭朝自己的人形護符看過去。

就算不著，看一眼也能踏實點兒啊！

正在低頭背單詞的顧凱風像是有應似的，林飛然一回頭他就抬頭過去，兩人視線匯了一瞬，顧凱風角微微一挑。

臥槽顧凱風笑得怎麼這麼、這麼……林飛然像只驚的兔子一樣嗖地回過頭，在腦子里搜索了一通形容詞，然而因為語文水平太差所以一時想不出來。

總之就是這麼那啥！

林飛然心神不寧地翻開數學練習冊做題，剛做了兩道，那悉的涼氣便突然從腳心直沖進眼底，林飛然一激靈，一邊狂做心理建設一邊低著頭小心翼翼地用眼角瞟著教室里的況。

本來林飛然還抱著一僥幸，想著會不會教室里人多氣重，鬼不敢來，但很快他發現自己還是天真了。

教室里的鬼的確比寢室樓，但也不是沒有……

而且還更！可！怕！

林飛然打眼看見的是一位老先生，這位老先生裝著一筆整潔的中山裝，半邊臉上的神平靜和藹，半邊角上掛著一儒雅的笑意，半邊頭上的銀發梳理得分毫不，像打了發蠟一樣亮閃閃、服服帖帖的……之所以都是半邊，是因為老先生的頭只剩下一半了。

可以說是非常的節省發蠟了！

林飛然看了眼老先生的模樣就急忙低下頭，嚇得眼眶泛紅，背上冷汗涔涔。

他覺得這人完好的那半張臉特別眼，在腦海中搜索了一圈后，林飛然想起來了——這位就是這所寄宿制高中的創校人，一位知名學者。

林飛然只知道這麼多，之所以能認出來是因為老先生的畫像就掛在學校一樓正廳的墻上，至于老先生是怎麼死的，林飛然并不清楚。

老先生在過道上背著手，緩步走著，用僅存的一只眼睛欣地看著這些祖國的小花朵，路過班級第一的邊時，老先生還停住了腳步，低頭欣賞起班級第一做題的英姿，看了一會兒，老先生抬起頭，半臉贊許地沖班級第一豎起了大拇指。

對此毫不知的班級第一仍然筆疾書著！

林飛然幾乎快要崩潰，實在不想再看，于是便一手扶著額頭閉上眼睛，假裝在睡覺。

林飛然不知道的是，他剛一擺出這個睡覺的姿勢，那位半個頭的老先生就神一厲，大步朝他走了過去。

所以，林飛然閉上眼睛也就幾秒鐘的時間，耳邊就響起了一個蒼老、威嚴且飽含慍怒的聲音：“這位同學，你醒醒，這所學校是讓你睡覺的地方嗎？”

林飛然：“……”

我草草草草草！我好像了創校人老爺爺的逆鱗！

但是比起看鬼臉，林飛然覺得聽鬼的恐怖程度相對可以接，于是林飛然咬牙頂住力，閉眼睛堅決不睜開！

老先生也不管林飛然能不能聽見，又在林飛然耳邊義憤填膺地譴責了一會兒林飛然荒廢時，不努力讀書的“惡行”，最后，恨鐵不鋼的老先生半臉憤怒地手在林飛然上推了一把，那條虛無縹緲的手臂從林飛然的后背一直到前。

林飛然本來天真地以為鬼對自己的影響只局限在視覺和聽覺上，哪里想到竟然還有覺！那不是活人到活人時踏踏實實的覺，鬼對人的接像是一冰冷的能量，一瞬間，林飛然覺自己上半的溫度全都被這個老先生吸走了，整個人像是突然墜了冰窟一般，管結了霜花，，心臟凍僵，失去了跳躍的能力，麻麻的皮疙瘩從后背一路蔓延到小臂，林飛然咬住，發出一聲極細微的，除了同桌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之外，別的同學好像都沒聽到。

這種覺太強烈了，林飛然懷疑這也是開啟眼的作用之一，因為今天早晨在水房時那幾個鬼妹子也沒顧凱風，如果正常人被鬼也會有這種惡寒襲的覺的話，那顧凱風不可能那麼淡定。

實在不想再挨第二下，林飛然無奈又害怕地睜開眼睛，淚眼汪汪地低頭看著練習冊，手抖得本不能好好寫字。

然而老先生卻仍然站在林飛然邊，半臉威嚴！

顯然是把眼前這個“頑劣”的學生當重點關照對象了……

林飛然心里苦不迭，滿腦門兒都是冷汗，想跑去顧凱風邊，可那位老先生就站在林飛然右邊的過道上把出路堵了個嚴實，林飛然左邊是同桌，而同桌的左邊則是墻。所以林飛然想要離開座位的話，要麼從老先生上穿過去，要麼就踩著后座同學的桌子跳出去，但選擇后者的話老先生搞不好會暴走……

林飛然猶豫了片刻，忍了，他咬牙關，目不轉睛地看著攤在桌上的練習冊，一人一鬼僵持了不知多久，直到英語老師走進教室宣布上課，老先生才從林飛然邊離開，走回到班級第一邊，半臉欣賞地站在一旁看著班級第一翻開英語課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