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是韓愈最後的妥協。

他說：“一起回杉磯吧！離婚協議書，我會簽字。”

那一刻，他終止了呼吸，盈滿周的痛，讓他只願記起那些沾了淚的溫暖。

阿笙給陸子初打來了電話，他很忙，但那聲“阿笙”喚出來，卻沒讓聽出一一毫的疲憊。

“剛纔有跟你打過電話，正在通話中。”

陸子初原本也只是隨口這麼一說，並不見得非要阿笙據實回答，但聽到的迴應後，臉卻是沉了下來。

阿笙說：“是韓愈。”

向只看到老闆蹙起的眉，穩了緒，這才重新找回平和的聲音，“去醫院，我母親有沒有說些什麼？”

陸子初不是逃避提起韓愈，而是無法容忍韓愈兩個字從裡道出，提及醫院，擺明是在轉移話題。

“待我很和善。”阿笙沉默了幾秒，終是對陸子初開口說道：“關於離婚，韓愈同意了。”

“……”陸子初片刻恍惚，回過神，問阿笙：“條件呢？”

阿笙說：“不算條件，下午的飛機，我和他一起回杉磯辦理離婚手續。”

阿笙說到這裡頓住了，陸子初更是在電話那端不出聲。

那人執意不肯放手，爲何現在……似是明白了，那日在陸家得知所有過往真相，那人看似毫無，現在想來，不過是僞裝罷了。

縱使如此，他能做出這樣的決定，陸子初是意外的。

電話裡很靜，除了彼此呼吸聲，幾乎聽不到任何聲音。這樣的寂靜，只會讓人覺得張，似是陸子初正在醞釀著什麼話。

果然，他說：“我可以同行嗎？”

阿笙一時說不出話來，輕聲問他：“子初，你在擔心什麼？”

“……”陸子初苦一笑，他在擔心什麼，怎會不知？

“我會回來。”

“07年你離開的時候，也說你會回來。”

一句話，就這麼衝口而出，陸子初說完後開始後悔，從說要和韓愈一起回國的那刻起，他就一直著脾氣。

杉磯有著他不曾涉足的過去，那些過去不屬於他，是屬於韓愈和顧笙的。昔日韓愈挑釁話語徘徊在腦海中，那個所謂的韓家，有著太多他們生活的點點滴滴。

他可以包容大度，但心裡沒有毫芥和不安，是假的。

若記起，怎能保證不會有毫？

火氣，終究還是沒能得住。

剛纔的話聽起來不像是自己，最怕聽了心裡委屈。

“抱歉，我……”

“我懂……”猝然打斷他的話，不讓他繼續說出道歉的話，語氣包容平和：“我都懂。”

又是短暫沉默，陸子初說：“我送你去機場。”

“別——”阿笙這話說的急，心想著他和韓愈還是不見面比較好，倘若在機場鬧出事端來，又是一場風暴。

陸子初沒聽出的擔憂，拿離電話，深吸一口氣，向只看到老闆角陪著笑，聲音也緩和了許多：“好，好吧！”

陳煜這時候走進辦公室，手裡抱著幾份急需他簽字的文件，陸子初掃了一眼，問阿笙：“什麼時候回來？”

“儘快。”

“儘快是多久？”

陸子初聲音有了起伏，阿笙咬了脣，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只得開口道：“我沒辦法給你確切時間。”

陳煜把文件打開，送到陸子初面前，陸子初單手翻看了幾頁，在尾頁簽字時，問阿笙：“除去往返航程，三天可以嗎？”

三天已是極限，也只能是三天了。

“可以。”阿笙察覺出他有心緩和氣氛，聲音也了下來：“你有什麼話要叮囑我嗎？”

叮囑的話，阿笙等了大概有幾十秒，直到陸子初開口，才鬆了一口氣。

他說：“別再讓我找不到你。”

阿笙在手機這端，看不到他的表，卻可以想象他說這話時，心裡怕是跟一樣酸酸楚楚的。

掛斷電話前，說：“能不能不要派保鏢跟著我？”

陸子初點頭，“好，好。”

陳煜在一旁目睹老闆表，再聽他的語氣，已知老闆了氣。果然，掛斷電話後，手機被他丟到一邊，簽署文件時，下筆力道是極重的，甚至把文件頁面邊也勾了出來。

陳煜和向相視一眼，都沒敢吭聲，室一時只有陸子初翻閱文件的紙頁聲和落筆簽字聲。

陸子初終究還是發話了：“把之前每天跟著顧小姐的保鏢撤了，另換幾個新面孔，不要扎推出現在周圍。”

陳煜一愣，先前因爲離得近，所以顧笙跟老闆說的話，他也聽到了，如今老闆打算出爾反爾，陳煜倒也不敢多說什麼。

“我馬上去辦。”

“告訴他們，寸步不離的跟著顧小姐，不要跟丟了。”

“是。”

在陳煜看來，老闆出爾反爾，明明允諾顧笙，卻沒應諾；但在陸子初看來，有些事錯一次可以被原諒，但若是繼續犯錯，就接近愚蠢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韓愈若是離婚還好，倘若一切只是幌子，他總不能任由對方宰割。

信任？他和他之間哪還有什麼信任？

……

隆冬t市，冷的放肆，寒氣退了所有的溫暖，整座城彷彿掉進了冰窟窿裡。

韓愈在年關最忙的時候，放下手頭所有工作，跟顧笙有了這次同班航行。

明明是夫妻，卻像是分割在兩個世界的人，囚在封的玻璃容裡，最深的就是窒息。

放手，說著容易，張張的事，但做起來卻很難。

從一紙婚約，到現如今的離婚收場，他用了整整七年。

日子，不知不覺間就這麼從他指間溜走了。他在人前有多高傲，在面前就有多謙卑，收起所有自信，每一步都走得謹謹慎慎，唯恐失去。

他以爲他會一生待好，藏匿的深，盤桓的也就越深，但再多的好，最終抵不過人命相隔。

當飛機駛離t市的那一刻，似乎完了最偉大的飛躍。一個韓愈，一個顧笙，該是怎樣的百集。

顧笙曾以爲在清醒的況下，不會和韓愈有這麼和平共的時候，但真當坐在一起時，卻是心平如水，過往種種宛如水月鏡花。

離婚，決然，他有。

不是不懂他，是開始懂他的時候，和陸子初已經牽手走了很遠。

在阿笙那些未曾開啓的言語裡，何嘗沒有最後一良善？這樣很好，不要竭力挽留，有一方總要把尊嚴留給自己，轉過痛苦也只是自己的，能表達良善的方法只有一種，在他轉的時候，幫他完善瀟灑。

前座有一對人，或許他們已是夫妻，話語緩緩響起。

人：“我有時候會想到我們的未來，不是隻有我自己，也不是隻有你，而是我們兩個人。”

男人：“遠離國，從此以後定居國，面對周圍陌生的一切，會到害怕嗎？”

人：“不是還有你嗎？住在中國或是住在國，其實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因爲家裡有一個你；至於工作和朋友，總要慢慢適應，無非是時間問題。”

男人：“對你來說，什麼纔是最重要的？”

人：“未來，我們一定要在一起。”

……

那一句“未來，我們一定要在一起”讓韓愈淚凝於眶。

“曾經的韓愈，你還記得嗎？”他忽然開口問阿笙。

阿笙說：“有點酷，有點拽；走路的時候習慣兩隻手在口袋裡；面對不想應酬的人，會撇離開，裝作沒看見對方。”

“我那時候是不是常欺負你？”

“偶爾欺負，卻會心懷惻之心。”

似是想起過往事，他笑了：“記憶最深的，是你畫圈圈詛咒我。”

“……”

淚，不知因何，忽然流了下來。時間啊時間，怎麼會讓記憶中的人變得如此面目全非。

他撇了臉不看，過了一會兒才說：“你以後不要跑步，容易跌倒；走路的時候要看路……”嚨裡忽然有了哽咽。

不說了，不說了，說多了都是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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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明天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