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照片

趙局長將煙頭在桌面上碾滅，無奈地看著姜原道：“你說接下來怎麼辦？”

“舅舅，咱現在是一條船上的人，急也沒用啊。”姜原捋了捋額前的碎發，滿不在乎道，“我打聽過了，喬橋這幾年一直在外地工作，沒什麼背景，還不是舅舅你想扣多久扣多久？扣上十天半個月，不想錢也得啊。”

他看趙局長還是面猶豫，又說道：“我的親舅舅，這事兒咱都乾了多回了，還差這一次兩次？上個月扣下的那個南方人，關進來的時候不是照樣嚷嚷自己跟誰誰有關係嗎？結果呢？不照樣挨了頓打就老實了？回去屁都不敢放一個嘛。”

“行了！”趙局長打斷他，“我說過什麼來著？這些事過去就過去了，一個字都不許再提！”

“這不是屋裡就咱倆嘛。”

“你就是自言自語也不行！”

“好好好，我錯了。”姜原嬉皮笑臉道。

“嗯？”趙局長看著窗外的景，忽然皺起眉，“那是什麼？”

姜原順著趙局長的目看過去，他倆談話的這個辦公室位於警局二樓的中間位置，恰好可以把整個警局大院及外面的半條公路盡收眼底，可謂視野絕佳。

現在，警局大院外竟然多了好幾個鬼鬼祟祟的影，雖然著打扮都像普通市民，但普通市民再無聊也不會在警局外一直溜達吧？況且還溜達了這麼久。

似乎是注意到了姜原和趙局長的視線，其中一個抬頭朝這邊了一眼，接著那幾個年輕人就默契地都不見了，可能走了，也可能走出了他倆的視線範圍。

“你來的？”趙局長問道。

“當然不是！”姜原矢口否認，“我怎麼會讓他們閒的沒事來這邊逛？”

趙局長沒再說話，他心裡有了點不好的預，多年在小城作威作福的生活極大降低了他的警覺，但今天發生的一系列事仍然太過不同尋常。

“不要等了，想辦法讓他們把錢全都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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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橋剛回牢房，屁還沒坐熱，就又被了出來。

納悶地想，自己平時爺爺不疼不，電話都接不到一個，怎麼一進局子了香餑餑了，都搶著見？

等在探視間的人是喬母和小嬋，兩人都眼圈紅紅的，好像才哭過。

“喬橋！”

“姐姐！”

喬橋一個頭兩個大，真想扭頭就走，可惜選擇權不在手裡。

喬母和小嬋見喬橋被帶進來，都激地起，一個握住左手，一個握住右手，喬母還掏出手絹了把好不容易出的眼淚。

“你這孩子……好好的怎麼被糟蹋這樣了……”

呃。

喬橋竭力忽視這句話的歧義，不聲地掙開兩人：“媽，我沒什麼事，你們怎麼來了？”

“還說沒什麼事！”喬母提高音量，“現在親戚們都知道你被抓起來了，也不嫌丟人。”

“就是啊……姐姐，你讓我以後怎麼做人啊……”小嬋自顧自在旁邊嚶嚶嚶。

搞得好像才是進局子的那個似的。

現在喬橋跟家人打道已經很有經驗了，配合地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跟小嬋執手相看淚眼：“妹妹，連累你了……”

小嬋眨眨眼睛，把劇接了下去：“親姐妹間說這些幹什麼……”

喬橋還想繼續演，喬母輕咳了兩聲打斷，終於進正題：“喬橋，你是媽媽疼的兒，媽媽決不能坐視你走上歧途，媽已經打聽好了，家裡親戚有能保釋你的門路，只要點錢，連記錄都能銷乾淨，只要自家人不說，以後你老公都不知道你進過警局。”

“真的？”喬橋驚喜過後又順勢故作黯然：“都怪我，讓你們擔心就算了，還要媽媽出錢保釋……”

小嬋皺了皺眉。

“喬橋啊……”喬母嘆了口氣，“媽也不想瞞你，但家里為了買房子已經被掏空了，實在拿不出多餘的來了。”

“啊？那怎麼辦？”

喬橋一邊表驚慌一邊在心裡默默給自己點了個贊，以前怎麼就沒發現自己這麼有演戲天賦呢。

“你工作幾年應該掙了不吧？到時候再跟朋友們藉借，小嬋說上次在喬家，看到你跟一個男人走得近，都這種時候了就別矜持了，該張就張，啊。”

“那……那得要多？”

“都是自家人，不會掙你錢的，45萬保釋金，還打點些關係嘛。”

喬橋一聽金額就想笑，猜姜原覺得不同意是因為要價太高了，所以跟喬母商量後便宜了5萬塊。

不過別說45萬，一分錢也不打算拿出來。

“啊？這麼多……”喬橋抖著了，暗暗掐了一把自己大出點眼淚，“媽，我真沒這麼多錢。”

喬母臉不太好：“喬橋，這是心疼錢的時候嗎？家裡要是有肯定二話不說給你上，但家沒有呀。”

喬橋誠懇道，“那怎麼辦，我的錢都花了。”

“你不是有那張卡！”小嬋飛快接話。

“卡又不是我的……”

喬母說道：“哎喲，你總有碼吧？別人的怎麼了？就當是藉以後再慢慢還嘛。”

喬橋聽得心裡冷笑，真是賣得一手好兒，只要能從自己上榨出錢，以後的事們才不管。

喬母見半天沒反應，不悅道，“喬橋？發什麼呆呢？”

喬橋已經打定了主意。

“媽……我本來想早點告訴你們的……”喬橋言又止。

滿臉寫著'我有心事快來問我'，喬母只好道：“你怎麼了？”

喬橋幽怨地看了兩人一眼：“其實，我在外面欠了很多錢。這次回家就是來躲債的，我知道賭博不好，可是，可是我控制不了啊！”

“姐，你開什麼玩笑呢？”小嬋撇撇，“你不會是不想拿保釋金才編出來騙我們的吧？”

“我怎麼會不想拿保釋金！”喬橋大聲反駁道，“我一個丟人就算了，連帶著丟媽媽和妹妹的臉，我還有什麼資格留在這個家裡！”

喬母和小嬋都被這峰迴路轉的神來之筆給弄愣了。

“不過你們放心。”喬橋抹了把臉故作堅強，“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不出保釋金就是對我的懲罰！我決定了，要在這裡好好反省，認真檢討，爭取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喬橋！”喬母氣得臉都要擰麻花了，當然不信這一套說辭，“你別不知好歹！”

喬橋微微一笑。

把喬母和小嬋氣走，被遣回牢房的喬橋重獲清淨，片刻後一個獄警進來通知所有人排隊拍照，之前一直罷工的拍攝機終於修好可以工作了。

喬橋本以為能趁機見到周遠川，但直到照片拍完都沒見到一個雄生。

有點擔心，周遠川那樣生慣養的人，肯定在這種地方待不下去，雖然有張隊長，可一直被困著也不是辦法。

喬橋在心裡打定主意，如果有機會，就早早認罪，順便把責任都攬到自己上，無論姜原還是喬母，都是衝著來的，都是因為亮出了那張卡，才惹出這麼多事，周遠川完全是被殃及了。

這麼想著，喬橋終於安心了一些，繃的神經放鬆下來，靠在監獄冰冷的牆壁上，不知不覺睡著了。

此時還不知道，伴隨著一聲清脆的'咔'聲，一張周遠川的正面照被錄進縣公安系統，數據以幾兆每秒的速度上傳，不到半分鐘，從全國任意一臺公安聯網的電腦都能查閱到周遠川被拘留的信息。

周遠川不肯代個人資料，除了姓名其他欄暫時空白，但好巧不巧，一位與周遠川有過一面之緣的首都特警看到了這條信息。

他驚得把咖啡全餵了鍵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