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福禍相依

喬橋睜開眼，目的是一片雪亮的白，瞇著眼睛適應了好一陣子，才慢慢從那種頭暈目眩的覺中離出來。

發現自己正平躺在一個的沙發上，臉正對著雕刻著暗紋的天花板，刺目白的源頭則是天花板上鑲嵌的水晶小吊燈，天花板的四角間距並不太大，這說明於一個面積還算過得去的房間裡。

喬橋竭力想坐起來，可藥勁兒還沒過去，手腳得使不出多力氣，乾脆不再做無用功，轉而努力扭頭試圖看清房間的全貌。

好……好白的房間。

一點一點的看過去，視野裡仍然空無一，只有雪白的牆壁切割出明確的空間，可牆壁上又沒有窗子，讓喬橋想藉著天估算自己昏過去多長時間都做不到。

這可麻煩了……

喬橋正不知所措，忽然一串鋼琴聲傳耳朵。

宛如濃重夜中驟然盛開的一株雪白曇花，那樣人音調，幾乎一瞬間就把喬橋的耳朵捕獲了。

意識到聲音來自於房間的另一個方向，於是又努力把頭扭向另一邊，好在喬橋下的沙發沒有高高的靠背擋住視線，頭也墊在的扶手上，是一個恰好可以把另一個方向的景收歸眼底的高度。

一臺雪白的三角鋼琴，和……一個有些眼的背影。

男人肩寬腰細，穿著一件連裝飾都沒有的白襯，袖口整齊地挽到手肘的位置，一隻修長的手則輕輕搭在琴鍵上，餘音似乎還纏繞在指間，顯然剛才那一小段鋼琴曲就出自他手。

喬橋眼尖地看到了鋼琴上擺放著的那個茸茸的兔子麵，一時目瞪口呆，完全沒想到居然能在這裡上許久不見的兔子先生。

兔子先生背對著喬橋，即使不帶面，喬橋也看不見他的臉，這就讓喬橋心裡更急，一個你猜了許久的謎底就赤地擺在你面前，你只需要手就能揭開它，可偏偏你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這難道不是最氣人的？

這邊喬橋在沙發上像一條水的小魚一樣蹭來蹭去，那邊兔子先生完全無所察覺一樣把另一隻手也搭在了鋼琴上，喬橋長這麼大連音符都沒認全，可聽到鋼琴聲的那一刻還是如同被電流擊中一樣被定在沙發上彈不得了。

如果說剛才的那一小段曲調是夜中的一株曇花，那這次就是滿月下盛開的十里花海。

鋼琴的音乾淨純澈，低沉卻又委婉人，舒緩的曲調彷彿是有人俯在你耳邊喁喁細語，哪怕是一個對音樂一竅不通的人，也能輕易讀出夾在跳音符中的、似乎已經要噴薄而出的深沉意。

喬橋一不地聽完，等回過神才發現悶得厲害，因為聽的時候太專注連呼吸都忘了。

鋼琴邊的男人定定地坐了一會兒，才重新戴上兔子麵，他轉過，慢慢走到沙發的尾端，挨著喬橋的小坐了下來。

“你……”喬橋猶豫開口，“是為了要我聽這首曲子，才把我弄來的嗎？”

男人輕輕點頭，算是承認了。

“呼……”喬橋鬆了口氣，又有些無奈，“你要嚇壞我了。”

不知道為什麼，面對著兔子先生喬橋就是潛意識地覺得他不會傷害自己，哪怕是用這種手段把自己弄來，或許是鋼琴曲中飽含的太濃厚，勝過千言萬語，讓人潛意識地相信擁有這樣細膩心思的人一定非常溫。

男人有點慚愧似的，猶豫了片刻還是牽起喬橋的手在掌心寫了個“快”字。

“你的意思是說……這樣比較快？”

兔子先生低下頭，面上的兩條耳朵也垂下來，似乎知道這樣做並不好。

藥勁兒終於褪下去，喬橋勉強支起子，兔子先生連忙扶住喬橋，他不知從哪兒弄來個大靠枕，小心翼翼地塞到喬橋背後，怕喬橋手腳發麻，還細心地給喬橋著胳膊。

“真的很好聽，雖然我不懂音樂……”喬橋向鋼琴，回憶著剛才充盈耳蝸的那種音，“我從沒聽過這麼好聽的曲子，是你寫的嗎？”

兔子先生再次點點頭。

“是……寫給誰的呢？”

這次兔子先生沒再回應，他的目落在了喬橋的小上，喬橋有些窘迫地想回，卻被男人手握住了。

溫熱的掌心，帶有一層薄繭的手指，喬橋卻一下子皺起眉頭，那種悉的覺如影隨形，彷彿之前也曾被誰以這種方式過那個地方，可喬橋一時半會兒完全想不起來。

“你到底是誰？”

面後的男人恍若未聞，他抬高了喬橋的小，低下頭，緩慢地把臉過去，直到喬橋都要能覺到面上那一層的茸時，兔子先生才忽然停下，克制地鬆開手，又退回到安全距離之外，似乎剛才的作是他忍不住但是又不喜歡的。

喬橋還有很多問題想問他，但也猜到對方大概不會回答，索也就閉上眼睛，專心等手腳恢復靈活。覺到小旁的塌陷重新平整，猜到兔子先生應該是離開了。

很快，一曲舒緩的搖籃曲在房間中響起，空氣中也開始瀰漫一種淡淡的木調熏香，這樣放鬆的環境下人想保持清醒幾乎做不到，喬橋只覺得自己的意識漸漸沉下去，剩下的事就一概不知道了。

@@@

喬橋是被一陣接一陣的手機鈴聲吵醒的，打了個激靈才醒過來，包裡的手機瘋狂地在震，喬橋沒去管，先張了一下四周，發現自己正坐在第一次跟兔子先生見面的那個雜貨店的一張椅子上，店裡仍然裝潢得五六，也仍然空無一人。

手機還在堅持不懈地響鈴，喬橋認命地接起來，順便把服上的褶皺平，往店外走去。

“喬橋！！！”方的聲音如魔音貫耳，“再不接電話我要報警了你知不知道？！你幹什麼去了？”

“我……我在咖啡店睡著了。”喬橋隨口扯了個謊，不知道為什麼，不太想讓任何人知道兔子先生的存在，“不好意思啊，你肯定等了很久吧？”

“我不是等了很久，我是要被嚇死了！”方心有餘悸地說，“宋導當初把我撥給你可是耳提面命讓我看好你的，你要是在這期間出什麼問題，我乾脆在WAWA樓前一頭撞死算了。”

在一起時間長了其實喬橋也清楚方的脾氣了，他就是那種老媽子格的男人，恨不得一天24小時跟在你屁後面嘮叨，有這樣的經紀人有好也有壞，好當然是任何事都可以甩給方讓他包辦，壞就是要做好耳子被念個沒完的準備。

“現在不是沒事了嘛。”喬橋怕方碎碎念得停不下來，趕轉移話題，“對了，你去東赫核對了吧？怎麼樣？”

“呃……”方那邊頓了頓，似乎因為這個事超出了自己的理解範圍而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我也正想跟你說這個事呢……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要先聽哪個？ ”

“……”喬橋深吸一口氣，“你就直說吧。”

“不行不行，這倆事一定要搭配起來才有意思。配合一下嘛。”

“好吧。”喬橋想了想， “我吃末杭椒的時候都是先吃杭椒的，那我也先聽壞消息吧。”

“壞消息就是'妃子五號'這個角被刪除啦。”方嘆口氣，“我今天下午去跟東赫的隨組編劇爭取了好久，但也不知道他們那邊怎麼回事，就是不留。”

這個喬橋倒是早有心理準備，所以也沒多驚訝，只淡淡地說了一句：“算了，反正那個角也不是我的了，就算爭取下來也是給別人作嫁裳。”

“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也就算了。”

“那好消息呢？”

“這可絕對是個重磅好消息。”方神神地說道，“記住今天吧，說不定這就是你事業的轉折點，從此之後一炮而紅，走上人生巔峰。”

“方。”喬橋無奈。

“好好，我不賣關子了。”方嘿嘿一笑，“告訴你，東赫的劇組決定把一個懸而未決的角撥給你，因為之前梁影帝一直沒拍板所以至今人選都沒定好。”

喬橋一聽'梁影帝'三個字頭皮就已經一炸了，忽然有種不好的預：“到底是什麼角？”

“你應該聽說過，就是肩負著全劇唯一一段全戲份的那個妃子。”方得意洋洋道，“這可是你的強項啊，怎麼樣？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

喬橋懷著最後一希問道：“你還沒答應吧？這種大事不都得先問問藝人嗎？”

“咱倆誰跟誰啊？”方不滿道，“喬橋，我可是掏心掏肺地要捧紅你，我不先給你佔下萬一被別人搶走了怎麼辦？你回頭說不定還要怪我下手慢呢！”

最後一希被無破，喬橋心如死灰。

“這個角可是有起碼六個正面高清無碼特寫，長達十二分鐘的全鏡頭，還能跟梁影帝同臺搭戲！知道為啥一直定不下人選嗎？就是競爭太激烈啦！不說圈的那些小花旦，我聽說上面有個高的兒哭著鬧著要拍，都被東赫擋回去了，現在能撥給你，簡直是——”

方似乎有點詞窮，想了半天沒想出好形容詞，最後總結道，“總之就是你走了狗屎運了！”

喬橋無言以對。

“對了，你不是知道誰剪得你服嗎？回頭一定要請吃飯啊哈哈哈哈哈！而且一定要裝作不經意地把這個消息說出來，氣死那丫的！”方笑聲越來越猥瑣，顯然已經想到了什麼畫面，半天才止住，“好了好了，天都黑了，你別在外面遊了，趕回來啊，我今晚得好好替你規劃規劃職業方向！我要紅啦！”

方掛斷電話，喬橋看了看手裡的手機，長嘆一聲。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啊。